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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章 无名信件寄永和 晴辰淑琴首度联手 ...

  •   昨日狠了心不愿回头多望默许一眼,今日却是惶惶魂不守舍。

      晴月也说不上来自己做的这些有没有意义——但终归,自己与他刻意保持了距离,对他对自己来说,都是最好的法子。

      蓓兰一早就去畅音阁同负责明天年夜戏曲节目的林公公打探了消息,说是除了常规的节目外,只有钟粹宫的辰贵人特别安排了徽州黄梅调,唱得是董永与七仙女再别鹊桥的故事。

      “这几日,辰贵人同和贵人那边是不是过于安静了?”晴月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今日的太阳暖和,便喊了蓓兰出来散散心。

      已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永和宫早不是当初那般冷宫模样,晴月也不必终日将自己锁在偏冷处,是时候多出来叫这后宫她人瞧瞧自己,也不失是一种树立威风的手段。

      “上次恕妃娘娘吃了苦头,这又是临近年关,想着辰贵人同和贵人也不敢多造次……”蓓兰回道,虽是晴辰从未说起过同东宫那厢的恩恩怨怨,但蓓兰光是用眼看着也能略知一二。

      这永和宫与东边六宫的不和睦,已是摆在台面上,昨天去延禧宫本是想趁机拉拢元妃娘娘,可对方偏偏又是一个榆木脑袋,装傻充愣地硬是不肯上了自家主子这条船;另一边,这永和宫同咸福宫的关系也甚是微妙,纯贵妃如今深居简出,只是偶尔托了禄公公来永和宫传话——都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话罢了,晴月也都只是面儿上听着,并不往心里去。

      这也难怪,现在咸福宫早已没了当年的威风,冷清得很;而这不过几步远的永和宫却正是皇上的心头好,隔三差五便能收到好些个赏赐。

      晴月步子走得慢,所以远远得便瞧见了正沿着脚下小路走来的晴辰,“贵人……”蓓兰小声提醒道,晴月也不在意,只是继续着脚步。

      “姐姐,”晴辰笑道,不过是两日不见,上次在毓庆宫门口那番没下文的较量却又有要继续的苗头,“近日可真是时常往外头跑呢,不知这是又要去往何处?”

      晴月只当没听见,不消一会儿便路过了她的身边,蓓兰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虽平日里接触不多,但这辰贵人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如贵人如此在下人面前不给她面子,想必定是又要惹来一场风波。

      走开好远,都未听见身后有响动,蓓兰犹犹豫豫地回头,只见晴辰只是面上带着笑地用目光尾随,便慌忙又回了头,晴月侧了脸,“不是自己说的么,这年关将近,东宫的那几位怕动静太大惹怒了皇上——这辰贵人纵使现在火气再大,也定不能坦荡发作,所以便尽管当看不见就是了。”

      “贵人……”蓓兰犹豫着好一会儿,才将心里的话整理出来,“奴才愚钝,还不知贵人同辰贵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呢……”这两人的关系,蓓兰的确是怎么都理不明白——即便是在这后宫百千计数的宫女太监打探,也没有一人能说出这明明同是杭州府出身的姐妹花,为何缘故竟会落得好似仇敌的地步。

      晴月面色不改,还是微微笑着,待要拐过了梅花林,才悠悠接着一句道,“这有时候,人未必是人,鬼未必是鬼;人做的事,未必比鬼磊落,鬼做的事,未必比人毒辣。”

      这没头没脑地一句,倒叫蓓兰愈加困惑起来,只是见晴月也不接着说,便猜着也不该再多问,免得主子不耐烦怪罪。

      已是在外晃荡了近一个时辰,蓓兰陪同着晴月回永和宫,只是还未到门口,蓓兰便喊道一声,“贵人……你看。”晴月抬头,只见一封折了几折的信纸赫然落在宫门前,也不等自己多说,蓓兰已是上前拾起。

      晴月环顾四周,并无见到有可疑人影的踪迹,只是结果信纸展开,上面写道“今夜,御花园,望星亭”。“望星亭?”晴月思忖一会儿,这个地方倒是熟悉,不过就是上次自己同白亦宇在御花园打了照面的地方,那会儿自己正是从这假山上的望星亭下来,假装失足才引得白亦宇上前而受伤——可是,这会是谁留的信件?

      晴月不放心地又朝这宫道两端端望一番,直到再确定无人经过,才又看着蓓兰,“会不会是齐大人?”蓓兰心里还惦记着昨天默许那一双深不可测的双眸,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悲伤似是要将看见的人一并吞没。

      晴月也不是没想过默许,但默许的自己她是认得的,与这信件上的截然不同,更何况,这默许又怎会约自己去御花园见面?他堂堂太医院太医,出入后宫本就是寻常事,根本不需额外再约其他地方——他怕的,只是晴月不愿见;就好像昨天在毓庆宫外的宫道上,远远望见渐行渐远的那个身影,还不等心思明白了些,身子却已经鬼使神差地跟上去,待到被发现,却又踟蹰着不敢继续上前——直到,直到前边的人决绝而狠心得不愿回头。

      他怕的,不过就是这场没来由得拒绝罢了,没来由得连个理由也没有,就是不愿见,不肯见。

      见晴月有些失神,蓓兰也跟着落寞了神情,两人就站在永和宫门口,只是不一会儿,蓓兰倒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上次,樱兰姐姐的帕子也是在这地方拾到的!”

      经这一提醒,晴月倒是起了另外的想法——对于樱兰是否真的在辛者库,自己现在全然不敢肯定,毕竟蓓兰前往这么多次,都未曾见到樱兰一面,所有关于樱兰的消息都不过是辛者库管事的一面之词。

      倘若,樱兰在辛者库真的只是皇后同晴辰的一道障眼法……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辛者库管事受了皇后命令,要隐瞒樱兰下落,所以才一次次接了蓓兰的钱物,却又不能暗中带樱兰见过一面;而那方出现在永和宫门口的丝帕,或许是其中某个知情人特意留下的线索——为的就是要叫自己有所察觉,并去追踪樱兰下落。

      只是,这中间又突然冒出了恕妃的那件事,以至于有所耽搁。而那知情人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不方便直接露面,才不得不又冒险特意下了这封信件。

      与蓓兰互相看了一眼,才一前一后地入了永和宫门。

      夜色将暗,晴月叫蓓兰备了一条披风,才出了门。

      因着第二日便是年夜,宫道两旁已是挂起了大红灯笼,有一群太监还在各宫门口忙着张罗结彩,见晴月带着蓓兰路过,纷纷停了手中的活问安。

      过了廊桥,又踩上了通往御花园的石板路,和着梅花香的夜风拂过,不禁要叫人打个哆嗦。

      御花园内没了灯火,又是刻意嘱咐蓓兰不许带了灯笼,只能由着天上那轮凄冷的月色才看清去路。

      假山嶙峋,万籁俱寂。晴月停了步子,只见一条悠长台阶缓缓而上,不远处便是望星亭,借着微弱的月色,似的确是有个身影站着。

      “贵人……”蓓兰伸了手指到,却被晴月挡了声响,“嘘……”

      夜风凄凉入骨,蓓兰已是忍不住地哆嗦了身子,但晴月却只是站在站在梅花林间不再往前半步,纵然从这儿,连望星亭里是谁都全然瞧不清楚。

      正当蓓兰已是冷得抱紧了自己胳膊的时候,有个身影却不知从哪里忽地冒出来,沿着台阶缓缓而上——这人不是从方才自己同晴月这边过去的,那想必定是从另一头过来。

      那人也不曾打了灯笼,所以在台阶上也走得小心翼翼,望星亭里的人似是听到了声响,忙着走到最后一级台阶处——待两人近了,又不知是何缘故,蓓兰看不清也听不见,只能大概看出两人是在说些什么。

      只是还正纳闷的时候,一列灯笼却是从小道对面迎面而来,在火光的映照下,晴辰的脸上露着一层淡薄的冷笑,直到台阶下处,才停了脚下的动作,转而抬眼望着台阶顶上的两人。

      “还不上去把这鬼祟的两人捉下来?”似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晴辰的声音在这夜色里显得分外响亮,两个太监便紧忙小跑上台阶,押了亭子里的两人便往假山下走。

      只是待到能叫灯笼光亮照清面容的时候,晴辰倒是一下错愕,以至于连话都不再能说出。

      “辰贵人吉祥,”站在太监身前的女子将披风的帽子摘下,露出脸,“淑琴不过是经过御花园,见望星亭中有人,便上前打听是谁……”

      “怎么会是你……”晴辰皱了眉,看一眼面前的淑琴,又看一眼边上的白亦宇,想不明白中间到底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见该上场的人物也都上场,晴月才从梅花林中走出,几步路,便站在了晴辰跟前,“是你做的局?”见到晴月现身,晴辰已是明白了大概,只是咬牙切齿间也只透出这句话。

      “妹妹,若不是你设局在先,姐姐我又怎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晴月回笑道。

      白天时候,晴月还却是寻思这书信的来历会与樱兰相关——只是回到屋内,再看一遍信中内容,却发现这纸并非一般寻常用纸,而是梅花玉版笺,这种原料为皮纸,纸表又添加了粉蜡,再用泥金或泥银绘以冰梅图案,做工精细,绝非这宫中一般下人能获得。

      用得起这纸笺的人,必是在这宫里头有所权势的人,可这后宫还有哪位妃嫔愿意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来与自己通信?晴月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这样一个人来,更何况,倘若对方是真的要告诉自己关于樱兰的消息,那凭借能用得上梅花玉版笺的身份,大可堂堂正正地来了永和宫,又何至于要这样鬼鬼祟祟地在夜间相约御花园望星亭?

      所以,大致可以猜出这不过是一个陷阱。

      再联想到,仅凭一封无头无尾地信件,就敢笃定会引得自己上钩,想必这人已是料到自己对出现在永和宫门口的物件有所敏感——所以,这人是知道此前出现在宫门口的樱兰帕子,所以才会在相同的地方放下此物,而知道自己对樱兰一事如此上心的人,不过就是东宫那几位。

      皇后当前一心想着明日的年夜莫出事端,恕妃已是没了再敢造次的能耐,和舍子只要白亦宇无事便没有出手的道理——那剩下的,就只有白天才在御花园打了照面的晴辰。

      而这晴辰,又是自称目睹樱兰妄图私逃出宫的人证。

      她想借着樱兰下落的名号布局,也是再简单不过。

      所以,回过神来的晴月虽还不敢肯定这信件的出处是钟粹宫,但已知既然对方肯花这般心思来设局,那必定不会只是要自己在这冬夜跑一场空,在那望星亭等着的肯定还有更大的一场戏。

      晴辰年夜日在畅音阁特意安排了董永惜别七仙女,若是前一夜能提前在后宫演绎一场男女私通,那才是真的精彩——可这晴辰也定能料到,如若只是安排晴月同一陌生男子会面,必定要引人怀疑,所以这戏的另一半,还非得是与晴月早先便有相识。

      晴月同默许的关系,晴辰是不知晓的;那这后宫还有哪个男子能与晴月走得近?思来想后,便只剩了白亦宇。

      这白亦宇与晴月早在苏州府便相识——纵使事后审问了,自己还能出来指正当初在苏州府,白亦宇便曾在深夜入了晴月屋子,见着了晴月胴体。

      而这样一来,还能加剧和舍子同晴月的不和。

      一箭双雕。

      所以晴月趁着天色未晚,紧忙命蓓兰前往坤慈宫通知了淑琴,只道是晴辰今夜要设局陷害白亦宇,那淑琴起初也并不信,但一打听白亦宇人已不在太医院,却又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所以才有了后来和晴月合谋,假意扮作晴月去御花园望星亭赴约一幕。

      只是白亦宇突然被两个小太监押着,竟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明明今天下午有人送了信件来太医院,说今夜要在御花园见面,落款处分明写了和舍子。

      怎么如今却是淑琴来了,还引得辰贵人如此兴师动众地带了一众人等过来。

      “你们两个竟会联手,是我低估了……”晴辰冷笑一声道,“辰贵人,”淑琴回道,“您明知这太医院小厮与和贵人私交甚好,却还是拿他开刀,这样做,似是不妥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晴辰见已是计谋不成,便沉了脸色,也不多看淑琴一眼,“倒是你,久居深宫应该晓得,宫女与宫中男丁私会的罪名。”

      “辰贵人,淑琴向来安守本分,”虽被质问,但淑琴却依旧从容,“更何况,待年关过了一开春,淑琴便能再度年满出宫,与宫中男丁私会?淑琴不会因小失大,相信这宫中众人,也都相信淑琴不会做出这般糊涂事。”

      “你……”晴辰失了言,只是又瞪一眼晴月,才不甘心地离去。

      待一行人终于消失在小道的一段,淑琴才向着晴月行了礼,“多谢如贵人。”

      “何必谢我,不过都是自保罢了。”晴月正了面色,她懂淑琴的这声道谢,并非是要谢自己过来解了围,而是“谢”没将晴辰的计划告诉和舍子,而是找到了她淑琴——因为依着和舍子的性子,必定是要自己亲自来御花园,待到那时,即便晴辰见着不会大动倒戈,但毕竟人多口杂,万一和舍子同白亦宇的关系暴露了,只怕这日后难以再有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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