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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四章 纯贵妃以默许要挟 晴月佯装有孕 ...

  •   大雪纷飞,回永和宫的路上已是能将整个脚踝吃进去的积雪,晴月的步子踩得重,心里一方面想着这三人留在毓庆宫到底还有什么主意,另一方面又挂念着醉了酒的默许。

      只是两个想法碰撞在一起简直要叫自己混乱了思绪,于是干脆只好什么都不想,只顾着在这苍茫雪夜加快了脚步,好能早些回了屋子。

      不过,这晴辰能安然无恙入了宫,其中的蹊跷必是大了去了。

      越是叫自己不要再去计较这些犹如藤蔓般缠绕起来的念头,它们却越是在暗夜中偶然被火光惊扰的蝙蝠群,吱呀着声响从最黑暗的内里挣扎着身体,扭曲着,成堆着,呼啸而出。

      入了永和宫门,屋子里的灯火亮堂着,晴月的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声响,“如贵人,可算是回来了?”寿公公忽地出现在大门后边,许是故意躲在阴暗处,叫晴月从推开宫门到合上宫门都没能注意到,直到被愣愣地喊住了脚步,心里才咯噔一下,也来不及想出什么应对法子,只得讪讪地笑道,“寿公公,这大晚上还候在永和宫,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寿公公却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也不急着回话,将双手背在身后,先是绕着晴月走了两圈,才眯着眼说道,“这大雪天里走夜路,如贵人倒也不怕湿了鞋子?可惜啊可惜,这宫里头胆子大的贵人有一有二,都没有好果子吃。”

      晴月刚想辩驳,屋门却被一下推开,抬眼一望,却是樱兰泪汪汪着双眼怵在正中央,而后又被纯贵妃一把推开了身子,“晴月,可算是回来了?”

      暗道一声不好,却已别无他法,踟蹰了一阵匆忙跪在雪地上,“晴月给纯贵妃娘娘请安……”
      纯贵妃嘴角似笑非笑,只是又转身垂眼摆弄着手上的镯子,也不开口,就这样静谧地待了一会儿,才转身又进了屋子,樱兰这才敢哭哭啼啼地跑到屋外来搀扶了晴月,那寿公公也是从鼻间发出“嗤”地一声,绕过两人劲直进了屋子。

      晴月这才注意到樱兰的两颊有些红肿,伸了手想要摸,却被樱兰快速地侧了脸逃开,“疼……”轻声说了一句。

      其实纯贵妃几日来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永和宫,这天恰巧遇见一身酒气的默许入了永和宫门,没一会儿晴月又独身离去。纯贵妃也是听了这后宫中的一些风言风语,说这太医院齐大人与如贵人非同一般,又想到当日正是这齐大人一路护送晴月上京……这其中关系,的确容易叫人产生联想。

      于是便带了人赶往永和宫,不料却在宫门口被樱兰百般借口似是挡着不让入门,纯贵妃虽是没了往日的排场,但脾性还在。见如今连一个小小永和宫宫女都敢挡了自己去路——这丫头几日前还来咸福宫求着要自己帮永和宫一把,便气不打一出来,叫寿公公从身后架住了樱兰的两只胳膊。
      顺手反手两个嘴巴子,樱兰几乎要被扇晕了头。

      纯贵妃却笑出声,“给了几分脸面,还真不把自己当个奴才了?”

      也不等樱兰站定了,只是领着寿公公率先进了屋子,空气中还弥漫着酒气,床上却是躺了已经不省人事沉沉睡去的默许。

      “呵,”冷眼忘了一番床上的人,待樱兰踉跄着脚步跟着入了屋子,寿公公则挥了手,命两个跟班小太监一左一右扣住了她的胳膊,“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后宫里头私留男眷?”仿佛是代替纯贵妃开口似的,寿公公站得离樱兰近了些,“娘娘……这,这齐大人是醉了酒才来的永和宫……”樱兰想跪下,却被押了身子,又跪不得,智能急得几乎要跳脚起来。

      “这太医院的人,醉了酒,不回太医院待着,反倒跑来永和宫?”纯贵妃语调平缓,落座了榻座,左手放在右手手心摩挲一阵,才又不紧不慢地望着床上的人,“你家主子呢?这把一个大男人留着,她自个儿去哪了?”

      “如贵人……被皇后娘娘喊去毓庆宫了……”樱兰唯唯诺诺地回道一声,纯贵妃这次又把目光收了收,转而看向寿公公。

      那寿公公也明了意思,二话不说就转身出了屋子去宫门内候着。

      直到晴月入了永和宫门。

      纯贵妃同一行人已经先行入了屋子,晴月能够看到她端坐完了,就等着自己入屋子。

      “没事,别怕……”不知这句话是说给樱兰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晴月只是将搀着自己胳膊的樱兰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入了屋子,空气里还残留着些许酒气,不远处肚饿床褥上,默许还是昏睡得痴迷,全然不知这屋内的紧张景象。

      “可还有什么要说的?”纯贵妃面带笑靥,透着一股道不明白的阴冷之意。

      “晴月没什么要辩解,”晴月拉着樱兰一道跪下,也不敢再抬眼直视高高在上的人,“正如娘娘所看到的这样。”

      “啧啧啧,如贵人这语气,倒像是叙述什么了不得的丰功伟绩呢!”寿公公嗤笑一声,往纯贵妃身边探了一番,有意嘲讽。

      “晴月你是聪明人,却栽在这等错误上?”纯贵妃饶有兴致地起了身子,走近跪着的晴月,伸了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叫对方不能再回避自己的眼神,“这□□后宫的名头,可轻可重……如今人赃并获,量你也说不出什么花来。”

      “娘娘,”晴月这时也已不露了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纯贵妃的脸看,“晴月不过是见齐大人醉酒昏睡在永和宫外,便叫人抬进屋内稍作休息,这□□后宫的名头又从何说起?况且,”似是想着什么,见纯贵妃却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便接着说道,“现如今,毓庆宫势力愈发壮大,娘娘要是有这般对付晴月的精力,倒不如留着想想法子,如何才能保了这大片西宫……”

      “现在是你跟贵妃娘娘谈条件的时候吗?”一旁的寿公公听闻这番话,反倒怒不可遏起来,冲上来就要掌晴月的嘴,还是被纯贵妃挥了手一把拦下,“呵,胆大心细不过晴月,”霎时冷了脸,也松开了受,晴月舒了口气,抬了右手去揉着已经被捏出一个印记的下巴,纯贵妃已然起了身,踱步到晴月身后,“这大半夜的,毓庆宫喊了你去,可是有什么大事?”

      “回娘娘,”晴月待把气捋顺了,才回道,“晴月的妹妹晴辰,已入了宫,听闻不过几日就要被册封为贵人……而且,肚中已有皇上的骨肉,如今皇后娘娘招拢她的意思已很是明白,想来往后,我们的日子将更不好过……”

      “我们?”纯贵妃回头看了晴月一眼,“呵,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还能有什么能耐?”

      “娘娘有所不知,”晴月见纯贵妃并不把晴辰放在眼里,便有意要提醒,“按照常理,晴月的这个妹妹应是已身亡在进京的路上……”前前后后,晴月又将晴辰如何在山林中遇害的故事同纯贵妃讲了一遍,其中自然隐去了自己同晴辰暗中工于心计的段落。

      “哦?”听罢,纯贵妃不禁皱了眉,但不消一会儿就恢复了平常模样,“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这入了宫,是福是祸还说不准……”

      转而又同身后的寿公公叮嘱道,“这叫晴辰的女子,以后也关照着些。”

      晴月自然明白纯贵妃的所谓关照,不过是让底下的人往后里头也紧盯着晴辰的一举一动。

      似是有了新话题,纯贵妃也不再提床上默许的事,但晴月知道,不提不代表这事就此能过了——纯贵妃既然能一探听到默许醉酒入了永和宫,便第一时间赶到以求个人赃并获,想必就是有备而来,而这个有备而来,显然并不只是在于要揭发晴月,而是要给永和宫上上下下提个醒,只要还在这西宫一日一夜,那便永远也别想逃离开咸福宫的眼线。

      这也是要给晴月一个下马威,纯贵妃能够假借一番流言保了永和宫,也能再造一场流言毁了永和宫。说归到底,这永和宫倘若想在这后宫中屹立不倒,那便是要全身心地仰仗了她纯贵妃,敢若有二心,有的是对付法子。

      “这个月的月事,可来了?”话锋一转,纯贵妃用食指同大拇指指间捉起了桌上的茶杯盖子,见里面只剩半口冷了的绿茶,便又合上。

      晴月没料到这众人之下,纯贵妃竟会问起这般私事,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见晴月面露难色,樱兰紧忙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回道,“回贵妃娘娘,我家主子,这个月月事刚过……”

      “可我怎么听闻,”纯贵妃扬了一丝嘴角,用眼睛上下打量了晴月一番,“晴月妹妹自从侍完寝之后,便停了月事呢?”

      “这不可能啊,”樱兰自是不明白纯贵妃这话背后的寓意,抢着反驳道,“如贵人的内里衣物,都是樱兰亲手洗晾的……”还不等说完,那原本站在一边的寿公公却是走上前几步一脚踹了过来,不偏不倚,脚印恰好落在樱兰胸口,樱兰毫无防备,惊叫一声一下被踹出好远,捂着胸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樱兰!”晴月跟着惊叫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心中一股火气已是烧到喉咙口,却也只能拿眼瞪着暗自窃笑的寿公公,“唉呀,”纯贵妃脸上藏不住得意之情,嘴上虽说着,“好端端地,怎的又动手动脚?”却是后边又跟上一句,“不过这主子们在说话,奴才的嘴,该闭着就要闭着,既然脑子愚笨,那就只会多说多错,妹妹,你说是吗?”

      “嗯……”晴月抓着樱兰手臂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是……晴月,已是连着两月,未曾来过月事……”

      听了这话,纯贵妃才展了笑脸,伸了手,边上的寿公公忙一把扶住,待被扶稳了,才又走近了地上的两人,“那想来,妹妹一定是托了那小蛇的福分,怀了龙嗣咯?”才说完,便又伸了另一只手,停在空中,似是等晴月的动作。

      早在当初纯贵妃放出风声说永和宫冬日里遇着小蛇,是送子观音显灵的征兆,便料着了迟早有一日,纯贵妃必定会要自己佯装怀了身孕。因此,此时这般场景,也并不叫自己吃惊。

      纯贵妃的手还停在空中,晴月便也伸了自己的手,将掌心落在那只手上,“这就对了,”纯贵妃抿着嘴笑道,“这地上凉,妹妹怀着身孕,可不能跪久了……”

      待把想说的话都交代完了,纯贵妃也并未在永和宫多作停留,只是叫寿公公和几个小太监将依旧昏睡的默许抬回太医院,“妹妹如今有孕在身,这齐太医再频繁往来永和宫,也是说得过去了……”离宫前,纯贵妃留了这番话,樱兰听不明白,待合上了宫门,便问道——这一晚,纯贵妃说了太多叫人听不明白的话了。

      晴月只觉胸口闷得厉害,也不理樱兰,只是匆匆打发了她出了屋子,等到樱兰半只脚已经踏出了屋门,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唉,”然后快步走到柜子前,打开抽屉,从里边取出一个碎花瓷花纹的瓶子,“这是活血化瘀的,方才寿公公那一脚踢得厉害,你回去好好擦擦,可别就此落了病根子。”

      樱兰双手接着,却又是一番哭哭啼啼起来,“贵人……咱们就这样被咸福宫那位欺负呀,樱兰倒还好,在宫中也是受过委屈的人,只是替贵人您不值……”

      “好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晴月叹了气,“一如宫墙柳,半点不由人,以前还不信,待到不得不信了,又只剩一声无可奈何……”

      不知何时,雪已停了。连着的,整个紫禁城都空旷静谧起来。

      好像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曾发生,大雪淹没了来时的脚印,抹去了去时的身影。

      多想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啊。这一切,是去往毓庆宫的大道,是咸福宫风风火火的一行;这一切,是北上紫禁城的千里路途,是离开杭州府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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