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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和舍子拒绝和解 晴月再动心思诡计 ...

  •   那一日之后,默许与永和宫的走动便又频繁起来,每次来也不会空了手,那些个滋补身子的名贵药材和珍惜香粉什么的,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往永和宫里带,晴月提醒了几次,“这些东西我一个人也用不完,就不用再拿来了”,可默许每每总是应着,但下次依旧两手替着过来。

      上次同和舍子在御花园打了照面,已是四天前的事情。对于和舍子变成如今的状态,晴月其实是不愿去深究的——因为探寻到原因的最上头,会发现现在的和舍子,不过是由自己一手造就。

      那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和舍子,在一次又一次的被利用中,终于了解到这环境的黑暗,然后幡然醒悟:既然改变不了这后宫,便只能改变自己。

      “樱兰”,晴月站在柜子前,里面已经被默许这几日带来的物件塞得满满当当,樱兰此时原是在窗台前拿布擦着落了的灰,听见这声招呼便卷着抹布,走上前来,“这几样,你一会儿给坤慈宫送去。”晴月从柜中挑了几件天山雪莲和高山红参,又找了一只红木雕琢的长盒子,将那干物装进里边。

      “要给和贵人送去?”樱兰反问一声道,心里却是不乐意的——前些日子在御花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和贵人早已不是原来那般温婉可人,当然这其中缘由自己并不清楚,只知道是好端端地,突然说变了性子就变了性子。

      “嗯,”晴月应一声,盖上木盒的盖子晃了晃,觉得里边还是显得空荡荡,便又拿了一只东海海马干放进去,“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叫她也能补补身子。”

      “贵人,”樱兰捉摸不透晴月的心思,那日和舍子在御花园可不曾对晴月客气,明明晴月也动了怒,可为何现在又要送礼示好?便接着说道,“我听宫女们说,和贵人这几日天天陪同皇后娘娘去给皇上请安呢,这坤慈宫这些时间下来也没少受赏赐,咱们这些东西送去了,也不见得人家会感激呢!”

      话是这样说着,但樱兰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当日是和舍子挑衅在先,若要论其中一方示好,那也应当是坤慈宫派人给永和宫送了礼来。

      “这么多,我们这边哪里吃得下。”晴月佯装不高兴地看了一眼樱兰,才止住了她的嘴,待把木盒子交到樱兰手上,晴月又叮嘱道,“快去快回吧。”

      樱兰出了门,晴月又把柜子里的物件重新整理一番,那些易坏的放在最上头,倘若一时间自己吃不完,也好给各宫里的人送些去——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觉得即使是日常的关系,也得维系着;那些干货药材往柜子里边摆放着,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就得消化掉。

      摆弄着,整间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淡淡地药香味儿。

      樱兰回来的时候,晴月正站在窗前,刚刚才擦过的窗台还落了水印,“可收下了?”问道,“和贵人不在宫里,那雅兰倒是替坤慈宫收了药材,不过还是甩了脸色,倒像是咱欠着她们似的。”樱兰比去时更加不高兴,一脸愤懑。

      “人家收了便是领了情分,你还嘟囔什么呢,”晴月笑着回她,“一会儿吃了晚饭,我们再去外边走走,这整日在屋子里头待着,确是有些沉闷了。”

      听到晴月主动想走出这永和宫,樱兰才兴奋了些,“贵人您可总算是想通啦,这几日都在屋子里抄经文,连我都快发出霉味来了……”晴月推搡她一下,“可是我不许你出门闲逛了?”樱兰吐吐舌头,只是嬉笑着不再说话。

      还未到晚饭时候,晴月正将抄完的那本经书收拾好,好让樱兰第二日拿去藏书阁还了,却听见门口一阵说话声,从桌前站起身眼神穿过窗户,只见和舍子走在前头正踏入宫门来,身后跟着雅兰和一个不认得的宫女——方才时和舍子转身同雅兰说道什么,没听清。

      晴月想着不过几个时辰前才送了药材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和舍子就来了永和宫,难道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

      就紧忙走到门口,待那一行人穿过庭院入了屋子来。

      进屋子的只有和舍子一人,手里拿着那只樱兰才送过去的红木盒子。晴月正想问怎么不叫候在庭院里的两人进来,和舍子却抢先开了口,冲着还站在桌前的樱兰说道,“我与姐姐有些话要讲,樱兰先回避一下。”

      听着这话,晴月原本还热着的心凉了半截,只是也就朝樱兰点点头,示意就照和舍子说的先去屋子外边候着。

      几乎与樱兰关上门同一时间,和舍子便将手中的木盒往榻座上一丢,咣当一声,盖子与盒身弹开分成两半,里头的雪莲花、红参散落开来,“姐姐把这药材往我坤慈宫里送,是什么意思呢?”

      “和舍子……”晴月望了榻座一眼,“以前是姐姐做得不对,但现在,姐姐只想和你重归于好,这些药材不过是想让你补补身子,毕竟也是一同刚来北方,气候什么不习惯……”

      “假仁假义,”和舍子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你才示好,未免也太晚了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看在我们一道入宫才叫你一声姐姐,不过你睁眼看看这冷清得鬼模鬼样的永和宫,这声姐姐,你还配吗?”

      “你埋怨我也罢,”晴月叹了一声气,往榻座边上走去,将木盒子重新装好,放在桌上,“只是,你放过默许,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别人进来吧……你对我的埋怨憎恨,我都认了,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再与你争什么……”

      却不想和舍子忽地就笑出声来,“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还妄想同我争什么?若不是你,我现在又怎会落得在这一座深宫囚牢,明明亦宇就在眼前,却无法再无忧相聚,而你竟还痴心妄想我能就此放过你的心上人?被冷落了些日子,抄些经文,就真当自己能不食人间烟火往事一笔勾销?”话语间咄咄逼人,和舍子的步子也是慢慢逼近,晴月倒退两步,却发现已被逼到墙角。

      脸几乎要挨着脸,和舍子露了诡异的笑容,与从前的模样判若两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对我做的事,必定十倍百倍奉还。”

      坤慈宫一行人不过待了两炷香时间,樱兰急着跑进屋子里的时候,晴月正手里拿着木盒子若有所思,“贵人,刚我在屋外听见和贵人大声吵闹,可有惊着了您?”

      晴月正出神,和舍子那句“你对我做的事,必定十倍百倍奉还”犹在耳畔——自己提默许求的情,已被一把回绝,不知这和舍子还会想着怎样肮脏的手段来对付他……

      想着,心里不禁焦灼起来。

      这后宫的事,很多时候都不能只凭自己的一厢情愿,曾经做错了就是错了,无论再怎么低声下气,都磨灭不了曾经发生过的痕迹——对自己来说如此,对和舍子来说也是如此。

      纵使自己现在甘愿沉溺冷宫,却还是不能阻止和舍子几乎陷入疯狂的报复——她已失去了理智,或者说,她是为了能够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而失去了理智。

      她怕自己心爱的白亦宇会陷入曾经的自己那般境地,被人冤枉被人陷害,自己吃过的那些苦头,是玩玩不想让那人再去吃一遍的;晴月能够体谅她的心境,也正因如此,不论自己再怎么发誓不会再多做一件错事,也难以叫和舍子信服。

      只有将晴月真正斗垮,才能保证自己同白亦宇在这后宫之中的安全——和舍子已经为了这个念想起了魔怔一般。

      但晴月又何尝没有想要守护的人,那人虽是天天来了永和宫,但只怕有终一日会被附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而落得不堪地步。

      晴月也怕,这种害怕,只叫自己费力按捺在心底的那一丝鬼祟又冒了头。

      “樱兰,”好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喊道,“去叫齐大人来宫里一趟。”然后将木盒放回桌上,只是又凑到樱兰耳边嘀咕几句。

      只见樱兰睁大了双眼,“贵人,这……”晴月却是肯定得点点头,樱兰还想说什么,却见晴月已转了身子,不再听她多讲一句,“是……”也只能应着,退出门外。

      今日的永和宫仿佛格外安静,连风都静止了响动。窗外依旧是说不尽的凄冷,连着那株光秃的海棠,连着海棠树下的那一堆土包。

      悄无声息,像是一幅布满哀愁的画卷。

      晴月突然想到大概也是这样的阴历十二月,落了雪的杭州城年味渐浓。自己同爹爹还有二娘、晴辰一道去了西湖边赏雪景,周遭都是白茫茫一片,只剩了那圈湖水碧波荡漾,湖面还氤氲着一层薄雾,因此并看不清湖对岸的光景。

      有卖麦芽糖的老人招呼着过往路人,也有老妇人用围裙兜了切成丝的地瓜干叫卖,晴月只是一只手捏着爹爹的袖口,在人群中穿梭,那香甜的气味却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

      好甜呀。

      于是在晴月的认知里,麦芽糖混合着地瓜丝的香甜,是与倒映着宝石山的西湖水串联在一起的,是与那因着人多而残了雪的断桥串联在一起的……

      为什么无端地又想起了这些?

      晴月用手掌拍拍自己的脸颊,好赶紧从那不中用的回忆中快些清醒过来,但不知觉间人却已是走到了桌前,桌子上还搁着笔墨,抄满经文的宣纸,堆摞整齐的经书。

      冷冷地一声苦笑,晴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近乎崩溃地,一把将桌上的物件全部推到了地上,墨砚摔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闷地声响,然后是毛笔落下又弹起,最终滚落到不知哪里的角落,撒了墨汁的宣纸轻飘无定性,只是安静地躺着,错综交叠。

      窗外传来有人进门的声响,晴月一下红了眼眶,转身背对着屋门,肩膀抖动,似泣非泣,像是承受了天一般大的委屈,想哭却又逼着自己隐忍,生怕扰到他人。

      “贵人……”樱兰本是想通报一声默许来了,但见屋子里这般景象却是吓了一遭,还在屋外的默许见樱兰愣在门口,一下冲进了屋子,“晴月,”喊着便要去扳过背对着门口的那个纤瘦身子,“怎么回事?”

      晴月任由眼前这人抓着自己的胳膊使劲,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翻涌,“没事……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墨砚罢了……”努力咬着嘴唇,好像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叫自己哭出声来。

      默许哪里受得住晴月这样子,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你受了什么委屈,如果不跟我说,我又怎能替你分担呢?”

      晴月却是始终不言语,只是扑在他怀里,眼睛却越过默许的肩膀,冲樱兰使了眼色。

      樱兰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点了头,便离开屋子,顺手带上了门。

      “晴月……”默许捧了她的脸,“你有什么尽管同我说,不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办,才能削减你的痛苦……”

      斜下的日光突然就收尽了最后一丝明亮,翻滚着的黑云从西边弥漫开来。

      又是憋着一场雪了,晴月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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