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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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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溪是个琴师,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背着他心爱的琴到处走,他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直到那一天,他碰到了个孩子。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孩子,一双眼如同一潭死水,仿佛任何事都激不起一丝涟漪。事实好像正是如此,面对同龄人的欺负,他从不反抗,等那些人打累了,散了,他才一个人慢慢的起身,掸落身上的灰尘一步步的往家走去。
他好奇,于是停了下来,停留在这个村子里。据村里人说,这孩子叫云栖,父亲原是个秀才,几年前进京赶考,从此在无一丝音讯,只留下瞎眼的老母亲和年幼的云栖。
云栖是个哑巴,据说从一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很孝顺,小小年纪便担起了家里的重担,一个人照顾奶奶。家里的活全都是他一个人做的。邻居们心疼,却也只能叹息一声都是命啊。
百里溪发现云栖很喜欢琴,每次他弹琴的时候总有一个小身影隐在暗处静静的听着。“想学吗?”百里溪直接走到云栖的面前,蹲下身问他。小孩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跑来。
山村很穷,却也很平静,百里溪不知不觉竟然在这里待了一年。这年的冬天很冷,云栖的奶奶没有熬住走了。
云栖一个人跪在奶奶的墓前,哪里算是个墓呢?顶多就是一个土包,穷人嘛,都这样,连个碑都没有,百里溪找了块木板替云栖写了个墓碑,可云栖那孩子竟然将墓碑扯了下来,重新找了一块木板,一笔一划的照着百里溪的字重新刻了块墓碑,刻到手指流血他也不顾,神情专注认真。
“你要不要跟我走?”小云栖看了眼住了许多年的屋子,然后点了点头。于是他收拾了些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只拿走了一个泥人,那泥人已经有些褪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捏的似乎是二郎显圣真君,百里溪看了一眼并未多做关注。
百里溪带着云栖来到镇上首先替他买了几身衣服。云栖从没穿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一个人显得很是新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百里溪失笑,这才有个孩子的样。
别说,云栖这孩子长得很好看,平日里邋里邋遢的,今天这一收拾才发现这孩子长得是真好,五官精致的不像个男孩,像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唔,要不是之前替这孩子洗澡还真就会以为这孩子是女孩呢。
百里溪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花钱大手大脚,典型的冤大头,不过,现在有了云栖,云栖接管了他的钱袋子,这位大爷,只能可怜兮兮的听从云栖的吩咐,这个没用,不准买,那个太贵不准买。
云栖跟着百里溪去过很多地方,百里溪对他很好,经常买东西送他,教他识字,教他弹琴。可是最近的百里溪很奇怪,经常早出晚归。
“呃,云栖,我找到你父亲了”百里溪有些紧张,可云栖的反应很平常,就像是听到一件陌生的事情一样。“云栖,你应该回到你父亲的身边,毕竟有个亲人……”
云栖回到了父亲的身边,因为这是百里溪希望的。他的父亲是大理寺的寺丞从六品的官,据说是状元出身,后来被云平王招了女婿。
云大人对云栖这个儿子不是很关心,到是那位郡主娘娘,很是和蔼,没有戏文里的继母做派,对云栖很是关心,甚至因为府中有人奚落云栖,而发作了好些下人,此后,再也没人敢瞧不起云栖。
后来,郡主娘娘有了身孕,但对云栖仍是一如从前,云栖很敏感,他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这位郡主娘娘,从始至终待他都是一片赤诚。百里溪仍是每年都会来看他,看他过得好,百里溪也就放心了。
变故发生的那日,他正陪着郡主娘娘在大长公主府内赏花,说是赏花,不过是各家夫人无聊的消遣。“栖儿,你去别处转转,娘跟公主有话说,云燕,鹤影你们跟着少爷,照顾好少爷”“是”云栖走后,郡主娘娘才笑着看向大长公主。“你这继母到是称职”“这孩子命苦,我心疼的紧,恨不能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不过,我上次让您帮我留意的可有消息了?”“你看我家四丫头怎么样?”“您是说?您不怕别人说闲话?”“怕什么,你家云栖这孩子,我瞧着是个好的,我只希望我女儿能幸福,你是不知道,北蒙又来求娶公主了”大长公主脸色嘲讽。圣上舍不得自家的公主,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这些宗亲身上,她的大女儿和二女儿都被派去和亲,没两年,就都香消玉殒了。
圣上为了弥补她,到是赏了不少荣宠,可她不稀罕,她只想要女儿。所以这次她要趁着北蒙没开口前,将女儿嫁出去。嫁给云栖那孩子,虽说是低嫁,但到底是在眼前,被欺负了还能帮衬个一二。
二人说着话,却忽然见到鹤影跑了回来,神色惊慌。“出什么事了?”“少爷,少爷跟人打起来了”“什么人这么大胆”“是,是北蒙人”原来,之前云栖遇上了大长公主的女儿,小丫头央着云栖带她出府去逛逛,鹤影和云燕并小丫头身边的侍女均知道些内情,是以也乐见其成这二人多亲近培养些感情。
可到了街上,却碰到了北蒙人,那个北蒙人看上小丫头的美貌,硬要抢了去,云栖就这么跟人打了起来。“欺人太甚”大长公主和郡主娘娘气的不轻,直接叫了人出府。
“哼,小子,骨头挺硬啊,接着给我打”“住手”“哟,哪里来的臭娘们”“你们在我大魏国土如此放肆,是没把我大魏放在眼里吗?”大长公主动了怒,直接让人将那几个北蒙人围住。“云栖,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郡主娘娘拿了手帕轻轻的擦拭着云栖额头的血。云栖摇了摇头,他不想这个待他如亲子的女人伤心。“小心”云栖颤抖着搂着怀里的女子,他名义上的母亲,他看着女子身下的鲜血一阵颤抖,“云,云栖,你没事就好”“愣着干什么,去请御医”大长公主怒吼,云栖松开郡主,站起身来,双目一片赤红。“云栖,别冲动,快扶着你母亲”大长公主有些心慌,她怕这孩子冲动之下做了傻事。
可惜云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死死的盯着刚才偷袭的北蒙人,要不是母亲替他挡了一下,他怕是已经死了。可是母亲,那个女人不能有事。他一把扼住那人的咽喉,速度之快,谁也没反应过来。北蒙人惊了一下去拉他,可他力气很大,那人被他掐的直翻白眼,北蒙人无法,只得拿棍子敲在云栖身上,逼他放手,慌乱中云栖随身带着的泥人坠地,摔得粉碎。一阵清风袭来,原地多了个玄衣的英俊男子。
“我以为,你不愿再见我”“就她”云栖突然开口,许是常年没有说过话,声音很难听。“只是如此吗?”云栖没有在说话,回到大长公主身边,抱着已经昏迷的郡主娘娘。“救她”“好”
事情太过玄幻,众人一时也忘了云栖突然开口的事。不一会,郡主娘娘悠悠转醒。“母亲”“栖,栖儿?你……”“云栖谢母亲这几年来的养育之恩”“栖儿,你怎么了?”郡主娘娘有些心慌,死死的拉着云栖的袖子。“云栖吗?很好的名字”“多谢司法天神出手,救我母亲”云栖对着杨戬大礼跪拜。“你就如此恨我?”杨戬苦笑,“没有什么恨了,从今后,你我恩怨,一笔勾销”“沉香,我倒宁愿你还恨我”杨戬叹了口气,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
“可还有什么心愿?”“云栖没有其他心愿”“好,祝你幸福”“谢司法天神吉言,惟愿此后生生世世,再不相逢”“你”杨戬转身死死的盯着云栖,云栖跟他对视着,双眼毫无波澜。“好,此后死生不复想见,能在叫我一声舅舅吗?一声就好”杨戬有些忐忑的期待,然后慢慢的心凉,最后收拾好了心情,他是天界的司法天神,不容许被感情左右。“我知道了,云栖,后会无期”
天庭有一面镜子,名为昆仑镜,内藏无数小世界,现如今这面镜子乃是司法天神爱女杨暮歌的法器。“哥,表哥怎么还没出来啊”杨暮歌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我哪里知道,这不是你的法器吗?”“唉”兄妹两个还没说完话,镜子一阵华光闪过,刘沉香已经从镜中脱身而出。“表姐”“表哥”“嗯,乖,蓝泽呢?”“诶?泽表哥刚才还在的”“是嘛?我就不信你能跑一辈子”“表,表哥你怎么了?”杨小白龙鳞都炸了起来,太可怕了。
蓝泽,你给我等着,咱们好好聊聊你的剧本。藏在璇玑琴里的百里溪打了个冷颤,蓝泽殿下,你保重,主人似乎生气了。啊,对了,主人入镜之前喝的那杯水似乎是小君淇给的啊,唔,压制记忆的水,貌似是老君研制的,提出让主人入镜历练的好像是陛下啊。哎呀呀,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