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的荒芜》暮穆色

13、2006 浅蓝

　　生活是怎样的呢？生活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你该做的事就得继续做着走，并不会因为意外发生的事件，就可以放下不理你该做的。而我作为正在求学的阶段，自然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也得回学校继续上课的。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我骤然从一个学霸沦为一枚学渣，而且是渣到彻底的那种。这样的“堕落”连我自己都始料未及，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依旧跟以前一样学一样玩，一样的心境和态度，但是却在各学科甚至是社团那些杂事上，统统遭遇了滑铁卢。
　　老师们对我批评不断到后来连连叹息，直至视而不见。同学对我从疑惑好奇到冷眼旁观，就连同一个寝室的人也不远跟我多做交流。这些变化，不过一瞬，迅速到我曾怀疑自己曾经是否真的是个那么个优秀的学生。
　　终于，静和我的友谊不在那么亲密无间。尽管她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跟我划清界限，但我们不再一起吃饭，一起在操场上虚度午后时光，或者谈论“柒木”。我们终于从亲密无间的朋友变成了朋友，那种可以一起聊天打闹，一起逛街购物，却不会再一起悄悄的分享心里的秘密的人。
　　我没有过多的为此烦忧，只是心底到底有一丝庆幸当初没有信誓旦旦的对这段友情许下承诺。
　　虽然我成了众人眼中“堕落”的人，但莫名其妙的，班里那些所谓的优等生和“特差生”待我却比从前更加亲近。所以，我依旧不缺“朋友”。和班里那个跟从前的我一样，成绩优异的雨璇，和差等生瑶，开始很快的成为我的朋友。
　　雨璇和我也是室友，我们一直基于差不多的物质水平和那种互不干扰的性情对彼此一直彬彬有礼，偶尔也交谈却并不深入。之所以说我和她的关系好，主要是因为这段关系纯粹得多，并不牵扯到任何付出和回报。我们之间，只会因为“想”，就交流，就一起玩乐。自然，交流和玩耍的内容与旁人大不一样。
　　在我和静的关系趋于泛泛后，雨璇开始跟我有了深入的来往。我们常常一起谈论诗歌和音乐，也谈论球赛和政治。她会给我讲她家里的事情，她的父母，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以及她看待事物的一些态度。我则更多的时候是安静的倾听和安慰。
　　女孩之间的关系可以由任何缘由开始，但交换彼此的秘密是条捷径。
　　渐渐地，她开始约我一起逛书吧，一起看NBA，一起上同一个补习班。而我，对这些邀请来者不拒。一方面是我心底并不讨厌她，甚至在更了解她后有了许多理解。另一方面，很简单，那就是孤独感。
　　没错，我开始被孤独环绕，虽然我并没有强烈的挣扎，但不想让孤独使我看起来“孤单”和“可悲”。大抵是这个时候开始，我学会了掩饰自己，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和骄傲。这种孤独以至于我很久以后的人生都以为，我只是因为这许多的事情在这个阶段变得过度的为维护自己的尊严，然而事实是，我生来就是如此。
　　我做的很棒，从来不会有人觉得我是个孤单的可怜虫，他们最多会说，周小印不再是个优等生，她堕落成了一个没有可“取”之处的冷漠怪咖。
　　我和雨璇的关系渐好不久，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惊讶和疑惑。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虽不外向，一直是个乖乖女，却是一个文静的优等生。其实，就算我还是从前那般优秀，我们关系变得如此也会引人注目。因为我的外向和强势就像一只燃烧发光的火球，而她则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深水。
　　何况，我如今这种境况。
　　对于雨璇，我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找到了知己，哪怕我们有许多共同的语言和爱好。所以，就算她跟我分享内心的心事，我也没有可以作为同等交换的秘密说给她知道。这样的交往，最后终究会像突然开始那般戛然而止。
　　果然，到了初三的时候，我们渐行渐远，胜于我和静。但彼此都很了解，她想好好学习，博一个好的前景，考上好的高中，因为在她的家庭和家族，她的成绩是她的筹码和存在的基石。我曾对此打抱不平，也是因此对她产生怜惜。而我，没有那种迫切的志向，也没有证明自己的需求，就不再打扰她。仿佛合约到期，我和雨璇就此分道而行。
　　说的更准确点，她继续在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行，我则停在原地，为了那该死的孤独感打转。
　　时至今日，我也很感激雨璇，虽然我们在彼此人生的道路上的那个阶段选择了同一个休息站，并且温柔的对待对方，我也感受到了来自她的努力，曾经她为了我们的友谊，尽力想把我从“堕落”的深渊拉起，只是遗憾的是，她的时间不允许过多的停留。而她以为抓住的那条解救我的救生索的另一头，并没有拴在我身上。这种错误，终归是因为我们不是如对方所知的那样，或者说，她终归没有察觉我的孤独感的源头。
　　这是值得理解和感谢的事，毕竟，我自己都尚且不知，旁人又怎么会清楚呢。

　　如果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些空位，是为了让不同的人对号入座的，那么雨璇的那个位置以前是静，现在则是瑶。几乎是没有丝毫的过度，瑶就直接的来到那个“空位”。
　　作为一个差生，瑶是最常见的那种类型。她喜欢与众不同的打扮，粗鄙的言谈举止，日常生活的中心是娱乐和时尚，不会抽烟喝酒也还是要抽烟喝酒，仅仅因为那样与众不同，看起来很酷。当然，她的成绩也是惨不忍睹。但就算如此，她也比我好得多，就学习排名而言，瑶还是能排在班里中间的那个水平。而我，已然是当了许久的倒数第一。
　　那时候，非主流开始起势，瑶时常会因为不合规矩的发型发色，和花俏的指甲穿着被叫到办公室进行一番教导。而我则是站在外面等着她出来。对于此种举动，在我们这种学生而言，也是很怪异的。
　　因为哪怕我们都是差生，在一起时依旧十分突兀。
　　我之所以是差生，仅仅是因为成绩大不如前罢了，其他的，要说有什么变化，也就只有喜欢逃课和上课睡觉罢了。因此，我在差生的群体里，依旧是个另类。我既不化妆打扮，也未曾沾染社会习性，更是懒得与人发生争端。我偶尔与人玩笑，也尽说一些荤段子，或者听者完全不明所以的故事。
　　所以非要说的话，我比那些“差生群体”还要“边缘化”。
　　身边的人形成了各自的圈子，而我不曾属于哪一个，也不曾被哪一个邀请过。一方面是我很消极，准确说是无所谓加不加入哪个“圈子”。另一方面，就比较情有可原。
　　但瑶还是与我发生了交集。不是因为她没事找事，或者好奇心为之。而是因为，这个瑶啊，本质上是个害羞善良的人。
　　她第一次跟我说话是在一次晚自习上，那时的我昏睡得正酣，朦胧中被人推醒，这个人就是瑶。
　　她小心翼翼，又有些抱歉的小声对我说：“喂，喂，有人找你。”
　　我坐直身子，睡眼惺忪的看着她，有些不满被扰清梦，脸上是不爽的表情，她像偷吃的仓鼠一样的表情看着我指了指教室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