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琳琅如嬅》菽藜

18、秀女

　　“魏嬿婉！你怎么回事儿啊！”明玉气得跳了起来，用力拍打身上的水渍。她是真不明白，娘娘把这笨手笨脚的东西留在长春宫做什么。你看，她扫个地都能打翻水盆。

　　魏璎珞也不明白，她这个庶妹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怎么看都担不起长春宫使女的职责。她待在三公主身边也听到不少抱怨，不外乎蠢笨又爱装可怜，和在家中一个样子。

　　“明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就去给你洗了。”嬿婉心里发苦，她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么巧明玉就在她身后走过啊。

　　“别别别，待会又说我欺负了你，你要是真心道歉，就替我跑一趟绣房把夏衣领回来。”

　　“我替她去吧，你们先回去换换衣服。”绣房！魏璎珞心中一动，主动揽下此事。

　　“呵呵。”明玉甩手走了，原以为魏璎珞是个好的，到底是一家人，和她妹妹一样讨人厌。

　　“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你先把地上收拾干净。”魏璎珞本也不是为她出头，没有在家中泾渭分明，在宫中却姐妹情深的道理，这个妹妹她根本不在乎。

　　魏璎珞领着两个小太监前往绣房，这会儿日头正毒，宫道上无人行走，值守的侍卫躲在宫门的阴影里乘凉，夏日里扰人的蝉鸣在这里几不可闻，这一切的一切凸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荒芜。魏璎珞不喜欢这里，她本也不属于这里，她的到来，只是为那惨死的姐姐求一个公道。
　　初来长春宫时她也很高兴，额娘曾说说皇后身边最是消息灵通，可当今皇后太反常了，她不怎么管宫务、也不常看彤史，每日里不知忙些什么。她觉得这个皇后是被孤立了，被哪个妃嫔蒙上了眼，只看到一片其乐融融。
　　她又是三公主的随侍，每日陪着公主阿哥读书玩闹，能接触的人不过那几个，想要打探些消息都难如登天。是以听到绣房的差事，她才主动揽下来，因为她姐姐魏璎宁死前就是绣房的宫女！

　　绣房是宫中最为忙碌的衙门，但因为不用直面主子，也不像浣衣、园林等地辛苦，内务府疼惜女儿的总爱使些银钱送进绣房。

　　“哪位是管事嬷嬷，长春宫来领宫女夏衣。”魏璎珞站在门外，朗声道。

　　绣房的张嬷嬷笑着迎了上来，见是生面孔，不由问道：“这位姑娘是……”

　　“奴婢是长春宫璎珞，嬷嬷不必多礼。”璎珞伸手扶了一把，将事前备好的荷包塞到嬷嬷手中。
　　“嗨，这会儿多热啊，璎珞姑娘怎么不晚些来。”嬷嬷愣怔了一会儿，似是想不明白领个夏衣而已，皇后身边的宫女给她塞什么银子？但她不愧是积年的老嬷嬷了，不动声色地将荷包收好，热情地将璎珞带进库房。

　　“长春宫夏衣三色共二十四套，我们早就备好了，璎珞姑娘点点看？”

　　“嬷嬷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魏璎珞向前走了一步，踏进门后的阴影里，“你们先把衣服拿回去，我要寻些丝线，一会儿就跟上。”

　　“璎珞姑娘想要写什么色儿？”张嬷嬷心知肚明，又把人往里带了几步。

　　“嬷嬷您看，这个络子说是绣房送来的，三公主很喜欢，能不被让那位绣娘再帮忙打几支？”魏璎珞取出一个精美的络子，借着阴影地掩护盯着张嬷嬷，没有错过张嬷嬷脸上一闪而过的惊疑。
　　“这……我看看，我也不知是那个姑娘打的，不如让我拿去问问？”

　　“若是不方便，我平时就爱做做女工，便也想试试，嬷嬷帮我看看拿什么线好。”魏璎珞又改了口，张嬷嬷不愿又如何，她总有办法让她开口。

　　“嗨，这有什么，我给你挑几困用剩的孔雀线，掺在丝绦里打出来可好看了。”

　　回宫的路上，魏璎珞想了很多，她想查清姐姐死亡的真相就必须接近姐姐生前接触的人，若是继续待在长春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如愿。她忽然有些后悔，若是当日长春宫选宫女时她就装疯卖傻，也不至于三个月来毫无进展。

　　“璎珞！你怎么进宫了？！”

　　经过隆宗门时，魏璎珞忽然被人叫住，回头一看竟是姐姐魏璎宁定下的未婚夫——镶蓝旗的齐佳庆锡！

　　“来来，这边说话。”璎珞四下张望了几眼，随庆锡到头所殿外围的墙根。

　　“你不会还在查你姐姐的事吧？”

　　“你知道些什么？”魏璎珞逼问道。

　　“我能知道什么？璎宁去了我也很心痛，若是她知道你为了她进宫，在天上都不得安宁。”在家中闹出的事庆锡自然有所耳闻，抱着一丝对世交家女儿的关怀，他苦劝道：“既然你已进了宫，切记不能像在家一般，老实待着，看看叔父能不能把你提前运作出宫。”

　　魏璎珞都要气笑了，庆锡作为姐姐的未婚夫，不但对她的死亡不闻不问，如今还来指责她让枉死者不得安宁，她反唇讥道：“不知姐夫是拿了凶手什么好处，竟然调任乾清门了，看来很快就平步青云了。”

　　“你……不知好歹！”庆锡仿佛被戳到痛处，脸色阴晴不定，愤然离开。魏璎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他不想替未婚妻报仇吗？也不看看祸首是谁？魏氏和齐佳氏捆在一起都不够人塞牙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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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这是正黄旗的待选秀女名册。”

　　此前做的宫人安全责任制度在试点中毫无有效反馈，琅嬅实在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大规模推广。挺尔晴说起正事她终于打起精神，拿起名册翻阅起来。今年是乾隆登基以来第一次大选，皇帝和太后都十分重视，加上夏季永琏的病情十分稳定，这差事作为一国之后是如何都推卸不了的。

　　过了复选的秀女已经在储秀宫住了大半个月了，按照惯例，殿选前要安排上三旗贵家女子的提前批面试，这些日子慈宁宫真是忙碌得不行，不知太后已经看中哪家姑娘了。
　　琅嬅除了提乾隆选妹子外，还担负着给傅恒挑老婆的重任，大嫂瓜尔佳氏疯狂安利的瓜尔佳棠儿她已经见过，长得倒是柔弱美丽，性子看着也温柔和顺，是乾隆喜欢的款式。她着意夸赞了几句，想着替乾隆纳入后宫以解傅恒的绿帽危机。

　　而传说中的傅恒原配叶赫那拉氏……

　　“咦？叶赫那拉氏也有两姐妹同时入宫？”琅嬅看着用朱笔圈出的两个相邻的名字，心中警铃大作。正黄旗什么鬼？又是一对一同入宫的姐妹花，难道这个《如懿传》里未曾出场的叶赫那拉淳雪就是傅恒妻室吗？她也没听说意欢有个姐姐呀！

　　“主子，此事奴婢略知一二。”尔晴答道，“此二女皆为明珠曾孙，淳雪是永寿之女，意欢是永福之女。雍正八年的时候永福殁了，永福一子二女皆养在永寿名下，哪里想到，九年的时候永寿也殁了，如今家中仅余一个稚子。”

　　“说起来还怪可怜的，先见见再说吧。”琅嬅又点选了几个出身高贵的秀女，传到长春宫觐见。
　　今日轮到娴妃陪琅嬅面试，这让她有一种按头破坏别人真爱的恶婆婆感。不过贵妃和纯妃已经陪她看过其他两旗，如果这次不带娴妃玩，不知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娘娘，储秀宫正黄旗秀女淳雪、意欢、摩阑求见。”

　　“允她们进来吧。”

　　哪怕是在现代见惯了各色美人，琅嬅还是受到了两记美颜暴击。

　　只见为首一人修蛾曼睩、貌殊秀韵，巧笑倩兮，明艳不可方物；当中一人蛾眉玉白、好目曼泽，神色清冷，另有一番清艳冷然。仔细一看五官无处不像，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貌，对比排在末尾画风不同的秀女，让人不由感慨老天爷的残酷。

　　“都坐下吧，不必拘礼。”

　　琅嬅问候了几句家庭情况，才发现这她们家是真的惨，现在就靠幼弟和舅氏撑着，本家一个长辈也无。两个姑娘也不是娇养出来的，经常要做些女工贴补家用，还好有伯祖父容若留下的一屋子书，两人都是知书达理的。许是淳雪年纪大些，神态更为自如，话语间也多是她开口，瞧着比妹妹意欢开朗许多，十足是个聪慧可爱的姑娘，看上去和傅恒挺配。

　　“妹妹才学过人，你看明氏二女何如？”秀女走后，琅嬅特意问道。

　　“观其言谈行止，皆是上上之选。”如懿心里纳罕，富察皇后不是最忌讳出身高贵的满妃，这是有意择一叶赫那拉氏的女子进宫？

　　琅嬅内心抓狂，这娴妃哪里都好，就是太谨慎了，不如贵妃娇憨可爱。她又感受到了被选择困难症支配的恐惧，这妃嫔不比使女，她能将魏清泰的两个女儿都留在长春宫，却不能选上叶赫那拉一对姐妹刺激皇太后。只是究竟该怎么选，她心里实在没底。照道理来说，她应该留下意欢，这样比较符合如懿传的剧情。但是冥冥中她感觉自己遇到了RPG游戏的关键选项，就像之前的魏嬿婉与魏璎珞，仿佛预示着不同的支线剧情。

　　“罢了罢了，终有皇帝和太后定夺。不说这些，你宫里的兰馨格格近来可好？我听说她刚来的时候可是哭闹不停。”

　　“兰馨是个顶好的孩子，初来时病了一场，现在已经大好了。”说起喀尔喀的兰馨格格，如懿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衷心的微笑。想起弘历和她说的话，如懿的内心又温暖起来，是以她对兰馨亦是掏心掏肺地好。这一番以心换心，这是失怙失持的孩子，终于慢慢接纳了她。

　　“宫中女孩儿少，你多带她来长春宫玩，她是在宫外长大的孩子，不能总是拘在宫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