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加贝一号

5、第 5 章

　　第5章
　　左盛渊又回到之前的隐蔽会所里。而林书暖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了。一见到左盛渊就礼貌的起身招了招手。两人中间的竹帘已经撤走，所以这也算是林书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病人。
　　一个很严肃的年轻人，威严，阴沉，强大。总之看上去不像是个会得心理疾病的人。
　　“您好，左先生。”林书暖伸出手。

　　左盛渊没有反应，也只伸出手快速的握了握。“你好”

　　“我们言归正传，另一个跟您有相同经历的男人，来自意大利，名叫萨克斯.波利。死于23岁。死前曾经找过心理专家，因为那心理专家跟我是大学同学，所以....”林书暖递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波利一脸憔悴的盯着镜头，金色的头发凌乱的搭在脸颊上，深邃的碧色眼眸，很显然，这是一个可以称的上漂亮的青年。但是波利额头上却用红笔写了字，字中间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一看到这个符号，左盛渊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些细微的战栗。

　　“用意大利的话写的，是‘祭品‘的意思，波利曾经说过不是他写的，但笔迹确实是他自己的。”林书暖停下来，她察觉到对面男人散发的惊惧，缓和了语气。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左盛渊握紧的手背上，“你不用害怕，有我在。”心理专家不仅要解剖病人的心理，还需要获取病人的信任，这就是为什么病人很容易爱上自己的心理医生的原因。
　　谁都无法拒绝在崩溃时向自己伸出的那双手。

　　左盛渊的眼睛从照片上移开，审视般的看了看林书暖，他的手并没有抽开，他能感受到对方手心里传来的热度，这让他心里稍安。

　　“我...”左盛渊有些迟疑的开口，声音有些脆弱，这与他有些肃穆的神色反差太大。让林书暖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也是祭品之一。我之前以为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但我看到波利时，我想或许我的梦是真的存在。”

　　“不一定，你知道精神病会有分类吗？部分被害妄想症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会认为外星人给他们发电磁波干扰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发疯。难道因为他们共同的特征，你就会觉得外星人真的在发电磁波吗？在我看来，你们只是患有某种共同的心理疾病，而我所做的就是让你看清楚真相。”

　　林书暖轻轻的笑了声，问“你有常人的思维方式，不用太担心。波利的死亡并不是因为他的梦境，是因为他的胆怯，他是自杀的。”

　　“自杀？”左盛渊楞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那个年轻人的脸，憔悴又绝望，仿佛陷入了某种困境里。他无法逃离，所以选择了死亡。

　　“是的，所以说，我会陪在你身边，接下来我们需要前往意大利，去见一见波利的妻子。我想她会告诉我们一些东西。”

　　“我最近没有空，公司的项目需要我....”左盛渊迟疑的说。但其实他不过是在逃避意大利之旅。
　　“没事，我等你缓和过来，毕竟一下子知道这些确实会让你有些恐慌，如果你感到害怕，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明白吗？”

　　左盛渊抬头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分开。

　　到了晚上，左盛渊又陷入了那个黑色森林的梦境里。不过他并没有被追赶，相反他觉得很平和，虽然四周都是树影丛丛，但他反而想被包裹在温暖的暖被里。
　　他的肚子似乎变得厚重起来，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肚子巨大无比，巨大到似乎可以塞下一个成人，这很奇怪，但它确实发生了。肚皮被撑的发亮，还看见里面的东西在蠕动。

　　当左盛渊察觉到自己肚子的异样时，他才感受到来自肚子极大的拉扯力，这让他不得不捂住肚子蹲下来。
　　肚子里的东西是活的！
　　左盛渊这下真的忍不住哭了起来，大概是在梦里，所以毫无顾忌的大哭。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然后他感受到有什么软而滑腻的东西在托住他庞大无比的肚子，将他扶住。
　　左盛渊回头看去。

　　轰隆！！
　　窗外的一阵惊雷将左盛渊从梦境里拉了回来。
　　左盛渊睁大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卧室的窗户大开着，风灌进来将白色的窗纱高高吹起。左盛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紧致。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夜风吹来，左盛渊冷得抖了一下，下床准备将窗户关紧，却发现赤裸的脚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左盛渊反应极快的打开卧室的灯。耀眼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暗，将整个卧室照得一清二楚。

　　只见窗户边的水迹一直蔓延到了床边。如果雨下了很久，没关窗的话是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左盛渊又觉得不对劲。

　　他匆忙的关了窗，在关窗的一刹那，一道闪电贯彻天地，将室外也照的一清二楚，似乎有个巨大的身影在房屋的不远处，若是平时，左盛渊大概觉得那是座山。但是居民楼里怎么会出现山呢？但也只有一瞬间，闪电消失了，只留下轰隆的雷声，左盛渊赶紧关上窗户，将窗帘拉紧。
　　然后缩在卧室的角落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是自己看错了吗？还是它已经来了？
　　左盛渊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精神差点崩溃，他掏出手机，迟疑了一下，然后拨通了林书暖的号码。
　　“你过来，它找到我了，我会死，会像波利一样死去的！”左盛渊的语气慌乱，说话也没了逻辑。
　　林书暖很明显是刚被手机铃声吵醒，声音还是刚睡醒的沙哑。

　　听见左盛渊近乎崩溃的吼叫，林书暖一下子清醒过来。冷静而又坚决的说“我马上过来，告诉我你的地址，听着，不要害怕，只是雷声让你的思维受到干扰，你不要着急，保持冷静，我马上到！”

　　大概是林书暖的语气，左盛渊吞了吞唾沫，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挂断电话，林书暖大概知道他害怕，也由着他。

　　在电话里，林书暖起床的声音，出门的声音，发动汽车的声音都呈现出来。左盛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本来就该深眠的时辰，在这种安心的氛围下，左盛渊不自觉的蜷居在角落里，裹着毛毯睡了过去。

　　呼！呼！
　　又一次进入了黑色森林里。巨大的肚子让左盛渊举步维艰，他发泄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东西也不满的顶了顶肚皮。薄薄的肚皮一下被顶出了触手般的形状、

　　自己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左盛渊看了看四周，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脑门上似乎有些疼和痒，他伸手挠了挠，粘糊糊的，一看，手上全是鲜红的血。

　　左盛渊害怕的惊叫一声。
　　这是门铃响了，单调的叮铃声在空荡的住所里回荡。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了。

　　忽略梦里的不适，左盛渊站起身来，又摸了摸肚子，一片平坦。门铃一阵阵不停歇的响着。左盛渊正准备去开门，突然觉得有些怪异，门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有门铃声在一阵阵的夺命般的响着。

　　左盛渊想起窗外山一般的黑色身影，连忙又跑回了角落里。他感觉到冰冷，什么都是冰冷的，桌子，地毯，墙壁，就连不歇气的门铃，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寒意。

　　不能开门！
　　然后门铃停了一会儿，就响起了巨大的拍门声，就像是有东西在撞击门想进来。
　　左盛渊捂住耳朵，把头埋进膝盖里，嘀咕“不要，不要进来！滚开！滚开！”

　　轰——
　　手机细微的震动想起，左盛渊几乎要把它扔出去。但上面的林书暖三个字让他迟疑了一下。他接通电话。
　　大概是雷电缘故，信号有些干扰。林书暖的声音也显得断断续续的。
　　“你干....什....开门....门外....等你...开....快...”与此同时，还有巨大的撞门声。

　　左盛渊呼吸急促，但他并没有回答，只将手机扔出老远。手机依旧接通着，传来林书暖别扭的断续的声音，冰冷的毫无人气。

　　“她不是林书暖”左盛渊将头埋进膝盖里发抖。是它来了，它想进来，它装作林书暖的声音想进来！
　　后面大概明白骗不了人，就没有门铃和撞门声了。

　　左盛渊几乎是干瞪着眼熬过了这一晚。
　　他干红着眼，朝霞的余光扫在他身上时，他才像解冻般活了过来。他缓慢的爬了起来。拉开窗帘，外面已经大亮。昨晚见到的黑影也不复存在。

　　他呼出一口气，饥渴回到了身体感官上。他走进厨房，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今天有个重要谈判，所以必须调整到正常状态。
　　换好运动装，准备出门跑步，天亮会让左盛渊格外心安。
　　打开门，熟睡的林书暖一头倒在地上。
　　“哎呦！”她醒了过来，看见左盛渊瞬间一脸怒火！
　　“我按了这么久的门铃！你竟然不给我开门！打你电话你也不说话，要不是知道你是安全的，我差点就要报警了！”

　　“昨晚，真的是你？可是....你的声音很冰冷....不太像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我半夜三更跑来结果你门都不开！左先生，你这样不配合让我很难做啊！”大概真的是气急，林书暖的声音也没有往常的温和。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个病人，也许并不是故意耍自己的。

　　语调也恢复了往常的平和。

　　“那么，左先生，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林书暖皱了皱眉，她突然意识到，左盛渊的精神状况似乎比想象中更糟糕，大概是一直都在白天见面，所以林书暖以为只是简单的心理障碍，但是昨晚左盛渊绝望崩溃的痛苦咆哮绝不不可能只是心理障碍。

　　把任何事归结于自己的思维里，很明显不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比如看到风吹起树叶。他可能会奇怪风为什么会吹起这片树叶而不是那片树叶。从而觉得这一切都是怪异的，令人恐惧的。

作者有话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