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王后》燕山金吾

55、Chapter 54

　　第二天他们睡到上午十点才起来，依旧，维克在五点醒过来，他本来打算下楼做早餐，但在凯丝的央求下只得留在床上又陪她睡了一会儿。

　　他能理解她很累，昨天他们几乎整天都耽误在路上，之后又被他折腾到凌晨一点。这本来就是度假，他不会要求她早起，因此她想睡到几点起床就睡到几点起床。

　　吃过早餐之后他们准备出发，维克今天安排的行程是驾驶游艇带凯丝在湖上游览垂钓。凯丝决定带上她的笔记本电脑抽空写上一点儿稿件，维克开始表示反对，但在她祈求的眼神下还是很快妥协了。

　　他从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

　　“如果你非要带上工作的话，宝贝，那就尽量趁下午的时候把它们完成，至少保证晚上是属于我们的，好吗？”他忙着将要带的东西装进旅行包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为她订制的那枚鸽子蛋拿出来，放进牛仔裤兜的内层里塞好。

　　虽然计划的求婚日不是今天，但他觉得还是随时准备着比较保险。

　　“我不会耽误太多和你相处的时间的。”凯丝耸肩，尽管知道安全永远是他的第一信条，但当看见他最后将手枪塞进包里的时候还是感到不太舒服，“亲爱的，你确定你需要带那个出门吗？”

　　“什么？”维克转过头。

　　“当然是那把，呃，我猜是手枪。”或许是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因为它看起来很长。

　　维克拉上拉链，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宝贝，以后你得慢慢学着习惯我出门带枪，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我不会让枪离开我太远。那是我的习惯，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好吧。”凯丝摊手表示妥协，“但我祈祷永远也不会再用到那东西。”

　　“谁不想呢，我至少祈祷了几百年了。”

　　“你就没有遇到过警察检查什么的吗？”

　　“当然遇到过，次数还不少，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维克朝她眨眼，将旅行包拎起来，“好了，宝贝，走吧。”

　　离开别墅维克从汽车后备箱顺便拿上了钓具，他落在后面的时候凯丝已经走到了码头边。

　　金灿灿的阳光在湖面反射出波光粼粼的光影，湖水的气息比昨夜更清新可人，湿咸的味道和森林、草场的木香融为一体，愉悦地鼓舞着身体的每个细胞。

　　凯丝想起华兹华斯在《序章》中这样写道：从自然和那充满活力的灵魂里，我获得的如此之多……我感到生命的思绪在扩散，扩散到那运动和似乎静止的万物中。

　　“噢，美妙的自然。”她忍不住幸福地叹息。

　　随后她感到头顶被一只大手压住温柔地揉了一把，维克的声音传来：“诗人，我们该上船了。”

　　“哪艘？”凯丝看着两艘船问——或许其中体积小些的那个只能被叫做汽艇，因为它既没有遮阳棚也没有甲板。

　　“大的，过来吧。”维克先将旅行包和钓竿扔到船后的甲板上，然后回到岸上拉紧缆绳，将游艇靠紧岸边，朝凯丝伸出手：“上去甲板上，小心脚下的缝隙。”

　　凯丝在他的搀扶下踏上去，没有如她意料中的摇晃，平静的湖水让游艇停得很稳当。

　　维克跟着踏上甲板，让凯丝先上楼梯到二层的驾驶舱去，然后才解开缆绳拎上包跟在她后边。

　　凯丝在登上船后环顾四周，豪华的装修让她发出惊叹声，“我从没坐过游艇。”

　　“来吧，我带你转转。”维克握住她的手。

　　他利用油箱排气的时间先带凯丝简单参观了一番。

　　这是一艘产于五年前的英国老牌游艇，驾驶舱附带了客厅和餐厅的功能，从沙发、冰箱、烤炉、到能折叠的餐桌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酒柜，只不过里面暂时还没有储酒。餐厅后是用来日光浴的露天双人气垫床，凯丝在上面躺下试了试，然后从驾驶座旁的楼梯下到底层舱内的休息厅和卧室。

　　出乎意料的是底下的空间很大，装修得就像是五星级酒店，甚至还有浴室和浴缸。

　　回到驾驶室后凯丝在维克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饶有兴趣地看他打开操作台——那上面有好几块屏幕，显示地图的、仪表的以及她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屏幕旁还有各种按钮，看起来就像是飞机的驾驶台一样复杂。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方向盘上，心想着大概只有这个是她认识且会摆弄的了，但估计就算把方向盘交到她手里她也不知道怎么驾驶这个庞然大物。

　　维克打开引擎，发动机发出轰鸣声，“想来试试吗？”

　　“是有点想，不过我担心把你的船撞坏，我是驾驶白痴。”凯丝做了个鬼脸。

　　“来吧，没事。”维克朝她伸手，“这儿刚好有两个位置，我教你。”

　　凯丝起身过去，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维克替她调整好船头的方向，然后拉起她的手放在档位上，“这是整艘船的动力，相当于油门，往前推咱们就能出发了。现在试试推它。”

　　凯丝推动那个把手，游艇在轰鸣中劈开湖水向前驶去，凉爽的风从头顶上打开的顶棚穿进来。

　　“棒极了！”凯丝发出惊叹的声音，“这是我第一次开船。”

　　“试试方向盘，你可以用它调整航向。看见那个岛了吗？”维克指向湖心处很小的一片绿色，“我们往那个方向前进，那边的人和船都很少，很适合垂钓。”

　　凯丝转了一下方向盘，但船身很快像漂移一样斜了出去。

　　“喔哦！”维克抓住她的手控制住方向，“别转那么大角度，宝贝，这可不是在路上，水面的摩擦力很小。”

　　“告诉过你了，我是驾驶白痴，我连车都没开过。”凯丝吐舌。

　　“没关系，别害怕尝试。”维克重新将方向盘交到她手里，这一次她很快适应了，并且掌握的很好。

　　“天真蓝，风吹得人也舒服极了。”凯丝沉浸在驾驶的乐趣中。

　　“喜欢这种感觉吗？”

　　凯丝点点头，“很美妙，尤其是当把档推到底的时候。难怪有钱人都喜欢买游艇。”

　　维克将她搂进怀里，“等我们有孩子以后，我们可以买艘更大一点的，顶层有游泳池和吧台，舱里有客厅和影院，另外还带有儿童房和佣人房，那样我就可以带你和孩子们出海，去稍远点儿的地方。”

　　“那样一艘游艇得花费多少？”

　　“五百万左右？我不知道，我以前看过几个型号，但那些基本都是家庭用的，所以我没怎么留意。”

　　“你到底有多少资产？”凯丝感到好奇。

　　“王室的资产都是瑞贝卡在打理，具体有多少我也不太清楚。钱大部分花在战斗联席会上，用于我个人享受的很少，你看到了，有够多事情让我忙的了。”

　　凯丝笑着偏头看他，“那么说你是个富有但节俭的好男人？”

　　“我可不会那么夸奖我自己，我没说过我节俭，但我确实花得不多，比起弗兰切来说，大概只有他的十分之一。”

　　“为什么？”

　　“他结婚了。”

　　凯丝扬起眉毛，“哦？那么你的意思是他妻子很败家？还是说你认为我结婚后也会很奢侈？”

　　“不是那个意思。”维克解释道，“弗兰切爱莉莉，他喜欢给她买东西，就像我喜欢给你买一样，倒不一定都是贵的那些，奢侈品什么的，但是男人都享受那个过程，看到爱人开心能让我们得到满足感，你能理解吗？”

　　“使人快乐的不一定都是物质。”凯丝不太赞同。

　　“没错，但大部分物质确实带来愉悦，也很少有人会拒绝。”

　　凯丝将方向盘交还到他手里，环住他的脖子，“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我不需要你总是送我东西，我宁可你多给我点陪伴。”

　　“这不是二选一，宝贝，为什么不能两者兼得？”

　　维克将船径直驶向湖心岛附近的一片水域，略带自嘲的说：“活得够久唯一的好处是，你很早就能得到财务自由。不过时间上我确实得有所取舍，过去的这些年里我的生活重心都放在战斗上，今后我猜我得把一部分工作交到库珀手里。”

　　他提起的战斗让凯丝陷入沉思，她凝着周围的风景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维克将船开到地方，落下锚，才问：“我们和异种人的战斗什么时候才能休止？”

　　“或许直到混沌领主从这个世上被抹除。”

　　“那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我们曾跟那个领主交手过吗？”

　　这个问题将维克拉进那段不太好的回忆里，上一次的交手发生在一百多年前，那次战斗中维克的父亲理查二世为了保护戒指付出了生命。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有过，但非要在度假时提这个吗？”

　　凯丝知道自己或许揭了他的伤疤，回以他愧疚的眼神，“我很抱歉……”

　　“嘘嘘，宝贝，不用道歉。”维克亲吻了她，然后用极低的声音说，“我父亲就死在他手里。”

　　“不……”凯丝难过地默念。

　　维克低下头凝视手上的戒指：“为了得到这个——有时候我很不情愿看见这个东西，它总是让我想起当年我父亲如何为了守护它而付出生命。但讽刺的是，我还是不得不每天戴着它，哪怕它总是不时地掀起我的伤疤。”

　　凯丝看到他眼神里的痛苦，抚上他的脸颊阻止他，“你可以不提起这些，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让你难受。”

　　但维克还是说了下去：“他强迫我父亲摘下戒指交给他，但我父亲显然早已想好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该怎么做，所以他对着自己的胸口开了一枪。”

　　凯丝的心脏猛地抽紧，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他。

　　“圣戒只遵照主人的意思，如果不是由其主人主动转交的人或是继承人佩戴都会失效。我父亲知道只有这么做才能不受胁迫，所以他几乎没有迟疑。如果当时我在，或许能帮到他、阻止他那么做，但我却像个混蛋一样每天在外面鬼混。”

　　“不，亲爱的，别这么说你自己，你根本没办法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凯丝抱住他。

　　维克反驳：“是因为我拒绝继承王位才一直没有回去。”

　　“年轻人都会犯错，你不该将这整件事的责任揽在你一个人身上。”

　　“我是个懦夫，我不配做王室的继承人。”

　　“你当然不是。”凯丝捧住他的脸，严肃地看着他：“而且你做的很好，我听塞安说了，在你继位以后族人的数量才开始增长，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你保护了我们。”

　　维克痛苦地看着她，“但我没能保护我父亲。”

　　“维！”凯丝有些急了，“没能保护你父亲不是你的错。”

　　在维克还要反驳的时候凯丝给了他一个深吻，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亲爱的，我知道过去的这些年你一直将这件事藏在心底并且为此痛苦不堪，我很开心你今天能对我说出来。无论多久，我愿意陪着你迈过那道坎，我想让你知道，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英雄，我不要你再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答应我。”

　　她说得没错，父亲的离世将他变成了一个封闭的人，过去的这些年他一直拒绝面对内心对这件事的愧疚，羞愧让他不肯对外人提及这件事，但对凯丝说出这一切使他感到无比轻松，也让他第一次能够直面自己的脆弱。

　　凯丝等不到他的承诺，直视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次，“答应我，亲爱的。”

　　维克凝望着她，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吻下去，含糊地回答道：“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