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性》Gewehr

1、第 1 章

　　“柳老师，这是一点薄礼，您看？”

　　“啊？抱歉，刚刚走神了，您今天咨询的问题，我还要想想，请下次再来吧，我会尽快给您回复的，至于礼物，还是留给您自己的爱人吧，我只是个咨询师。”

　　女人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柳缅，眼里有着鄙夷，却还是识趣的拿起东西走人了，一走到门口，就拿起手机和自己的闺蜜说起今天的事情。

　　“小花花呀，你介绍的那个柳缅，真的是……”

　　柳缅依然有些恍惚，刚刚那个女人问了他一句。

　　“柳老师，您不谈恋爱为什么会做恋爱咨询师？”

　　所谓恋爱咨询师，是在21世纪这个失业率持续上升的时代里，自我创造出的一项职业，到目前为止，都只有一人就业，业务就是帮人解决恋爱方面的问题，和其它咨询师唯一不同之处是——必要时，会自己出手。

　　柳缅的工作室环境很安静，附近远离居民区，没有早上人的吆喝，也不常有汽车鸣笛，而里面也以白色调为主，除去几盆用来装饰的花花草草。从未有人打破过这安静，而里面的人也喜欢这样的主调，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世界上那么多人在追名逐利以后，却开始寻找莫须有的尘世清净之地，那是愚蠢，若一开始就寻找清净之地，放弃名利，那是没有追求，就是更加愚蠢，而我，介于这之间。”

　　安静的环境中，电话的铃声显得刺耳，一下子就把人拉回了现实，柳缅接起电话，还没说话询问对方是谁，就先被对方夺得了先机。

　　“喂！你知道吗！你被人传到网上了！”

　　“你……”

　　“你的工作室马上就要热闹了！你听清楚没啊！柳缅你要出名了！”

　　“你……哪位？”

　　柳缅大致梳理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隐姓埋名几年的柳姓咨询师，在不知名的编辑的推举之下，被传上网。这事情实际上不是什么好事，当今网络过于发达，毫无理由的去谩骂一个人，质疑一个人做事的目的和三观已经成了潮流，而他的职业就处于风口浪尖上，恋爱咨询师，被多数人认为破坏别人感情，更甚的人会评价这样一个职业毫无存在价值。

　　“我？你小子不认识我了？我又一村啊！”

　　“……”

　　“柳暗花明又一村！”

　　“蒋一村。”

　　“哎，对，你先说说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吧，我正在往你家赶，明天有个同学聚会，你去不去？主办的是我们以前的生活委员。”

　　“你的思维跳跃过快。”

　　蒋一村看了看前面的红绿灯灯口，不禁发出一声哀嚎。

　　“这是什么路段，怎么连路牌都没有啊——”

　　“往左转，我等你。”

　　柳缅说完就挂了电话，打开手机，开始看那篇“出名作”，小编的ID任重而道远。

　　“看起来，挺有文化的嘛。”

　　他不禁感叹了一句，心里吐槽了一句，既然有才华却用于博人眼球上，为什么不去搞传销呢？文章内容并没有什么心意，直接翻到评论区，等看完评论，他深刻的认识到，这个社会大背景下，最安全的一个行为不过是关闭网络，逃开一切的舆论导向。

　　门被一下子打开了，发出门撞击墙壁的声音，蒋一村看着淡定的毫无动作的柳缅，有些生气，直接一扔手上的包，站在对方身前，一副我要开始教训你了的样子。

　　“你就不怕有强盗吗？”

　　“哦？劫色还是劫财？我两样都没有。”

　　柳缅长得只能说是清秀，没有什么太突出的地方，耐看。但他的眼睛很好看，这是少部分人的评价，很少人和他对视过，只有相凝视才会发现，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而他本人对自己的外貌也只一句“不过是有个人样罢了。”

　　“对了，同学会我去参加。”

　　柳缅说完不再说话，继续刷那堆评价，蒋一村也凑过去看，两个人边看边吐槽。

　　“你看，这是什么乞丐言论，还那么多点赞，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扑街了？柳缅，快，回复一个，让这孙子好好看看自己多么的缺德。”

　　“我要是回复了，只会有人认为我在给这位柳老师洗白。”

　　蒋一村被他说懵了，有些不解的看着继续往下翻，快翻到底的评论区。

　　“你不就是那个柳老师吗？”

　　“舆论是社会的大浪潮，我是现在海上的岛屿，我有在那里一直不被淹没，打垮的能力，但岛屿永远不会说话，若岛屿说话，那就会引来更大的浪潮，若我不说话，那我和其它岛屿没有任何区别，只会让人觉得无趣，何况，你都说了这是乞丐言论，这篇文章也只为了蹭热度，像这样的手段到处都是，每次都可以成功，能证明的一点是，现在的人，处于一种无聊状态，我不过成了他们消遣的娱乐工具罢了。”

　　“所以，你就这样看着？”

　　“可怜可悲到没有任何特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的空壳，只能哗众取宠，得以活下去。”

　　紧接着，再次回归了最初的沉默，甚至，有些沉闷，直到柳缅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看向蒋一村，首先打破了沉默，

　　“明天同学会，地点，时间，现在暂定有几个人去？”

　　“地点就是以前我们经常去的那个KTV，远道订了一个包厢，早上十点开始，原来就只有你一个不定人员，你既然都说去了，那就是全员了，柳缅，你会喝酒吗？”

　　蒋一村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这个问题一度让他为难，语气也有些模糊，好像在故意掩饰自己的尴尬，上学的时候每次问柳缅出去喝酒，都是直接被拒绝的，而同学会肯定是要喝酒的。蒋一村一直在心里想，如果柳缅不会喝酒，该怎么帮他回绝那些酒杯。

　　“会。时间不早了，我做了晚餐，你稍微吃一点，也回去吧。”

　　“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人，你记得明天准时到！我走了！”

　　等蒋一村的车开走后，柳缅起身，锁住了门，房子里又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他坐在餐桌前，草草的吃了晚餐后，拿出随身的笔记本，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在上面写上日期后，写了一句话。

　　“人生坎坷，路途遥远，舆论总会出现，反击舆论的最好方法，最简单的不过是，看着舆论从最热变成寻常事情，随后，一笑而过。”

　　写完后，把笔记本放到了书架的其中一格里，这是柳缅的习惯，从接触的知识面开始开阔起，他就学会了记录。

　　“明天要去买笔记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