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生若只如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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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季拂菖这辈子有什么特别后悔的事的话，他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在第一次遇见百槿的时候就把她带走。
季拂菖远远地望着那朵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莲花，眼前浮现不禁浮现出第一次在城北南墙下遇见的那个哭地满脸是泥的小姑娘，她明明自己都已经饿得三天没有吃饭了，却还抽泣着把手里的馒头往刚刚死去的陆姨嘴里塞，就好像她把馒头喂她的嘴里，那个昨天还在教她怎么躲避官兵的女人就可以活过来，在那个小姑娘的眼里，死亡就只是暂时睡了过去。
要问季拂菖怎么知道百槿三天没吃饭了，那可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个月前，当朝丞相沈林柏沈家突然被官兵重重包围，据说是沈家窝藏前朝余孽，御林军奉旨前来捉拿，当首的正是宣太后眼前的红人段因段将军。
至于这奉旨嘛，奉的谁的旨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两个月前皇上就抱恙不理朝廷之事了。
话说这日在沈家被围的两个时辰前，季拂菖是先于御林军来到沈家后院的，不过他可不管人间的什么余孽不余孽，只是听从师尊的命令查探沈家深宅里突然涌现的一股强大的灵气。
不想如此巧合，朝廷里的人也突然对沈家感到有兴趣。
在季拂菖到沈家后院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师尊所说的强大的灵气，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挺好的，并无任何怪异之处。还没有等到季拂菖仔细查看，御林军的人就将这里里里外外围了起来。本来季拂菖也无需担心这些人间士兵能察觉到他，一走了之便是，只是这实在太过巧合，他便随便寻了棵大桂花树在枝干上躺下，顺便看看热闹。
在得知沈府被围了之后，整个后院都紧张热闹了起来，不停的有丫鬟夫人老妈子在庭院里匆匆穿来穿去，不一会，院里安静了下来，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从□□穿过庭院往前厅走去，从周围人该跪的跪该行礼的行礼的派头来看他应该就是沈丞相了，沈丞相的身影一消失在前厅的入口处，院子里就又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
这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突然一个穿蓝色袄裙的小姑娘引起了季拂菖的注意。她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安，一只手被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婆子紧紧地捏着，手都有些发红了，但是她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看着前方。老婆子边掩护着她一边小心地张望着四周，生怕有人注意到她们，不一会便从走廊穿过花亭绕到偏房后面去了。
季拂菖疑惑地望着刚刚蓝裙小姑娘消失的地方，突然后知后觉地在小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再看看院里依旧闹哄哄的人们，刚想起身追过去，身后便袭来了一阵凌冽的陌生气息，衣袂稍动便硬生生地定在了桂花树上，甚至隐了周身的法力。
他机敏地看向陌生气息的来源——前厅入口，只见不久前走过去的沈丞相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一位身着华丽紫衣的男子负手而立，接着一队队御林军气势汹汹地鱼贯而入，迅速将庭院里的老老少少制服，压着行礼，刚刚还沸沸扬扬的庭院立刻安静地只剩下冬日里明媚的阳光懒懒散散地打在院里开的正盛的梅花上。
紫衣男子微微抬起下巴，眯着眼巡视着这偌大的沈府内院，藏在身后的手拢起一阵灵力翻手化作无数只透明的蝴蝶迅速在院中散开。
感觉到那男子不经意瞄了一眼季拂菖所处的大桂花树，他立刻敛了气息，疑惑地看着那个被称作段将军的男人。
段因环视一周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收回周遭的灵力，抿着嘴似笑非笑地转头看了一眼恭恭敬敬地埋着头立在一旁的沈丞相，沈丞相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机灵。
“臣真的不知道皇上为何会认为这沈府藏有前朝余孽，”沈丞相更低地弯了腰，“私藏前朝余孽那可是叛国的大罪啊，可是要诛九族的啊，微臣还请将军替臣主持公道！”
“丞相言重了，本将军也是奉旨行事，”段因虚虚扶起沈丞相，“这藏了可就是藏了，要是没有，难不成本将军还能冤枉丞相你不成？”
“是是是......”沈丞相一边抬起袖口擦额头上的汗一边退到了角落里。
段因不再看丞相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压下心底的不满，转身朝蓄势待命的御林军一甩袖子，训练有素的士兵就挨个挨个搜查房间去了，乒铃乓啷的声音不断地从偌大的沈府传来。
“丞相你看本将军大老远的跑过来您连一口茶都不舍得施舍......”段因也不看着丞相，只是将目光放在庭院里。
“臣知错，臣知错，只是......段将军你看......”沈丞相试探着转头看向那庭院里一帮还被质押着的丫鬟侍女。
“嗨呀，你看本将军这记性，”段因似刚刚才看到被压着的一众沈府人，“还不快快把人放了，本将军要喝茶!”
“那......将军里面请？”沈丞相恭恭敬敬地将段因领到前厅，便有婢女匆匆上前来忙着烧水沏茶。
沈丞相跟在那一抹紫衣的身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看到段因消失在前厅的屏风后，季拂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闪身顺着刚刚那个蓝色袄裙的小姑娘离去的偏房来到了沈府墙外，靠近沈府的十丈以内都已经被御林军围住了，他仔细地感受着来来往往的气息，叹了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
季拂菖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街上熙来攘往，仿佛沈府发生的事都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事不关己，除了绕道而过便无人理会。他蹲在巷口街角随手逗弄着包子铺家的大狗阿黄，话说这个阿黄啊，似乎挺有灵性的竟也能够配合着玩耍。
随意拨弄阿黄的毛发的修长白皙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季拂菖警觉地看向巷子深处，暮色已沉，季拂菖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几百年来练就的好眼力，刚才肯定有一个人在暗处盯着他。
刚刚还享受地趴在季拂菖脚边的阿黄突然就兴奋了起来，顺着季拂菖望着的地方摇头摆尾地叫起来，甚至还引来了店家徐大娘的注目，季拂菖有些汗颜。
季拂菖抛下那只突然造作的狗，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四周冷冷清清已经没有官兵包围的沈府，便起身往巷子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季拂菖身后街道上的一片歌舞升平灯火淋漓。
纵然季拂菖没有脚步声，但是随着越往里走，身后的热闹越遥远，巷子里静的似乎季拂菖都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在巷子尽头的分岔路口，季拂菖猛地朝左看去，果然，在一堆稻草后面躲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姑娘，细看之下，竟是今日白天在沈府内见过的那位，白日里还光鲜的蓝色小袄裙此时竟也和她脏兮兮的小脸一样在黑暗中隐约可辨。
季拂菖身形一动，刚想走近仔细瞧瞧，身后街道上便传来推搡着的官兵的声音，“让开！让开！都让开，将军府办案，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还不快收拾你的东西滚！”“那边那个，转过脸来，听到没有！”
这时，师尊又用传书纸鹤传话来招他回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季拂菖默默地碾碎了手中字迹渐消的纸鹤，他知道如果没有极其重要的事，天漠那个老头子是绝对懒得用传书纸鹤找他的，九灵山，必是出了大事。
鉴于这次没能在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任何奇怪的气息，季拂菖只好遗憾地回头望了望那个瑟瑟发抖地躲在黑暗中的小姑娘，心中默默祝她好运，便头也不回地展身赶回九灵山。
时隔三个月后，当季拂菖再次回到皇城永宁的时候，他没想到在这偌大的皇城中竟然能够如此巧的遇见一个人，看着那个衣衫破烂的小姑娘守着一只碎了边的碗蹲在路边，季拂菖心底竟然有些鄙视那些找了三个月都没有找到人的御林军。
此时季拂菖身穿一件镶着银线边的丝绸华服摇着扇子化作凡人的样子行走在人群中，在外貌方面，他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
装作不经意间欣赏离着小姑娘不远处的一家香囊铺里的香囊，一边遥遥地听着那些街边大妈关于小姑娘的闲言碎语。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