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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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喻是在回家的路上才想起江丛灿这个人的。
钱军和钱乐怡自然知道艾喻不会受伤，但当两人看到艾喻白裙上侧目的大片血色时却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边艾喻刚坐上车，钱乐怡就立即贴了过来，“你没事吧？这么多血，受伤了？”
艾喻将钱军的外套丢到一边，脸色恹恹的，“没事，挨了一刀。”
稀松平常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钱乐怡放下心，开始打量艾喻受伤的部位，啧啧称奇。
如果不是碍于车内还有她爸，她甚至想扒开艾喻的衣服看看。
为了保证私密性，钱军没有叫司机，选择了自己驾驶。
他不紧不慢地拨动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向艾喻，“今天您太冒险了。”
艾喻抬眸看他，又很快挪开眼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我知道人命关天，”钱军皱着眉，表情严肃，“但您的身份万一暴露了，牵扯到的可能就不只是人命了。”
艾喻自然明白钱军话中之意，她没有反驳，只静静听着，意识却渐渐飘远了去。
她做事情一向随心所欲，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经历苦难折磨，她救不完；可出现在她面前的，她想救便顺手救了。
比如陈菘玲，又比如傅庭远。
想到陈菘玲，艾喻突然一愣。
在自己将陈菘玲救下后，便再也看不到她的未来了。
傅庭远也是一样。
适才她刚走出会场时的确和傅庭远产生了肢体接触。
时间虽短，但她十分肯定，那一瞬间她脑中浮现出的所有画面都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
傅庭远的未来也发生了改变。
也就是说，傅庭远本会在这次晚宴中丧生。
这么想来，她的插足再一次挽救了一条生命。
艾喻悠悠叹了口气，脑中浮现出一张孱弱少年的脸。
她救下了两个素昧平生之人的生命，面对自己的挚友却无能为力，命运对她似乎太苛刻了些。
不过现在经过傅庭远后，艾喻已经摸索出一些共性。
她可以通过改变未来救人，且救过的人会有新的未来，而她并不能看到这些新的未来。
她抬手撑着脑袋，望着路边不断闪过的暗黄色路灯，脑中闪过江丛灿的脸。
江丛灿没有未来，说不定也是因为被什么人改变过未来；但没有过去这一点却还是无从解释。
想起江丛灿，艾喻突然一顿。
江丛灿刚刚好像也在晚宴现场来着。
她抿抿唇，掏出手机给江丛灿拨通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那头传来江丛灿低沉的嗓音，“怎么了？”
艾喻敛了敛眼，似乎刚刚被调动起来的紧张情绪略有松弛，“没怎么，问问你到家了没。”
“没有，刚刚我有点事提前走了，”江丛灿答得很快，电话那头似乎还有人在说话，传出些杂音，“你那边结束了？”
稀松平常的语气和艾喻如出一辙，似乎对刚刚发生的暴乱毫不知情。
却并没有掩饰自己在会场看到了艾喻。
“嗯，”艾喻弹了弹指尖，语气中带了些试探，“会场刚刚出了点状况，你……不知道？”
“什么状况？”果然，江丛灿愣了愣。
那边突然有人叫了声他的名字，艾喻正想开口，江丛灿匆匆丢下句“回家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艾喻忍不住皱了皱眉。
听江丛灿的语气不似作伪，似乎还真不清楚刚刚发生的暴乱。
只是状况发生在她前往洗手间的那十分钟内。
这么巧……
江丛灿就在这十分钟之间离开了会场。
*
艾喻到家时已接近凌晨。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艾喻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匆匆洗了个澡便躺上了床准备睡觉。
却没想到冲了个热水澡，倒把她的困意给冲淡了些，在床上翻滚了半个小时都丝毫没有睡意。
外面似乎起了风，房内的玻璃窗时不时传出些震动声，恼得艾喻直皱眉头。
又一阵强风袭来，艾喻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打开了屋内的灯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来到数字1的方向。
艾喻瞥了眼窗外，似乎已经下起了小雨。
一点了，江丛灿还没回来。
这倒是从她住进来到现在都没出现过的状况。
艾喻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转过头想接着睡，余光却突然瞥见床头柜上的两本古籍。
一本摊开的《礼记·祭法》，下面还压着另外一本，倒是艾喻一直忘了看的。
本就有些睡不着，艾喻索性抽出那本被压在下面的古籍，权当睡前读物了。
和《祭法》一样，这本书的书面也有些破旧，却因为是牛皮纸材质，还维持着本来的样貌。
是东汉王充所著的《论衡》。
艾喻挑眉。
如果她没有记错，《论衡》是第一部“无神论著作”。
想起江丛灿对无神论者的解释，她并不认为这会是他喜欢的书。
《论衡》她年幼时就看过了，里面的内容对她来说并不新鲜，无非就是对古时候那些神化超自然化的东西，用相对科学的方式解释了一遍。
且这整本书，都从各个角度批判了所谓的“鬼神与薄葬”、“礼法”和“命”。
艾喻轻笑一声。
如果真如《论衡》所说，世间万物都是自然所成，那么她的长生不老又是怎么来的呢？
想着，艾喻没了接着看下去的兴致，随意翻了翻便准备放下。
翻到一半，却突然发现其中一面被折起了一个角，大概率是江丛灿标记过的内容。
艾喻翻开被折起的那一面，这已经是卷三的《物势篇》了。
其中一段被人用红笔勾了出来。
“寅木也，其禽虎也；戌土也，其禽犬也；丑未亦土也，丑禽牛，未禽羊也……巳蛇也，申猴也。火胜金，蛇何不食猕猴？”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艾喻喃喃出声。
十二生肖？
正想着，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
是江丛灿回来了。
艾喻思绪中断，索性放下书，赤脚下床走了出去。
客厅的灯是关着的，只有玄关一处亮着细微的灯光。
江丛灿还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模样，只是肩上沾了些水，似乎刚淋过雨。
看到艾喻，江丛灿有些惊讶，“还没睡？”
“嗯，”艾喻点头，“睡不着。”
江丛灿微微挑眉，慢条斯理地将换下的皮鞋放进鞋柜，“被吓到了？”
艾喻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江丛灿所为何意。
“我刚刚听说了，后来现场发生了几起大规模的爆/炸。”江丛灿走到厨房倒了杯水，顿了顿又看向艾喻，“你要吗？”
艾喻摇头，踮着脚来到厨房吧台处，语义带笑，“你说巧不巧，你这边刚走，会场就出事了。”
江丛灿也跟着笑，“依你的说法，爆炸可能和我有关系？”
艾喻不置可否，只轻轻用指尖敲了敲台面，突然转移话题，“我刚刚看了《论衡》，上面的记号是你做的吗？”
江丛灿放下水杯，好整以暇看着她，算作默认。
“十二生肖？”艾喻偏过头看他，眼神中带了些疑惑。
江丛灿点头，“准确来说是十二地支。”
艾喻皱眉。
“十二生肖是十二地支的形象化代表，我最近在研究十二地支，而《论衡》是最早记载完整十二生肖的作品。”
江丛灿的声音很低，听上去沉沉郁郁，极有说服力。
“你研究的东西可真杂。”艾喻的语气听上去带了些嘲讽。
江丛灿笑着耸肩，似乎完全没有被艾喻的态度恼到，“古籍中十二地支即代表历法纪年，也是守护神的十二个星象生肖；既然要研究神，我自然也要了解守护它的十二个分支。”
艾喻摆摆手，似乎对江丛灿的研究并不太感兴趣，再次转移话题，“对了，你以前是不是出过什么大型事故？”
江丛灿脸色不变，似乎已经习惯了艾喻话题与话题之间的跳跃性，从善如流，“嗯，几年前出过一次车祸，差点死了。”
语气平淡到让人怀疑这场车祸的真实性。
艾喻却并未怀疑，甚至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那最后为什么没死？”
江丛灿失笑，整整缓了两秒才开口，“被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救了。”
果然，艾喻抿唇。
有人改变了他的未来，所以她才会看不到。
陷入思考的艾喻却并没能看到江丛灿嘴边流露出来的丝丝笑意。
默了默，江丛灿没再给艾喻思考的时间，抬步上楼，“早点睡。”
艾喻回过神，正想叫住他再问几句，还未开口，江丛灿却自己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但江丛灿此时站在比她高几步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傲慢和脸上的漠然竟让她突然有些胆寒。
空气中时间的流动似乎都在这一刻都停住了。
艾喻张了张嘴，吞下了还未说出的问话。
眼前的江丛灿明明极其陌生，艾喻却突然有一种理所当然之感，好像这才是他该有的面貌。
好在危险的气息只出现一瞬，随着江丛灿脸上突然出现的笑意，空气回暖，危险也随之解除。
艾喻身子猛地一松，像是刚刚做了一场梦一般，呆呆地看着楼梯上的江丛灿。
江丛灿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首饰盒，随手扔到艾喻怀里。
艾喻一愣，“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江丛灿转过身，缓步走上楼去。
直到江丛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间，艾喻才缓缓打开手中的首饰盒。
一枚精致的粉钻静静地躺在黑色绒盒中，在屋内昏暗的吊灯下，透出一抹闪耀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0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