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如此狗血》镸镸

3、是你，就够了

　　即使告诉自己这样不正常，“余由慎喜欢我就好了”这种病态的想法仍然在于路远脑海中疯狂蔓延。一个星期过去，于路远实在是忍受不了自己这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怨妇样子，主动找上了学校的心理咨询老师。他顶着自认为不正常的目光，厚着脸皮跟老师描述完了症状，并急迫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余由慎。
　　老师说：“于同学啊，按你的话来分析的话，有两种可能：一呢，你确实是个同性恋，喜欢男生；二呢，你太孤单，身边没有像以前那位朋友一样亲密的朋友，你感受到的落差太大。我建议你，多去交交朋友，看能不能缓解这种感觉。如果你有很的亲密朋友，可你还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建议你去表白。”
　　一直低头做认真听讲状的于路远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瞪圆的眼睛显露出他的惊讶。年轻老师一脸坦然：“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错过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私人小提示，不能算在医嘱里哦！”于路远听着老师微微上扬略显调皮的尾音，伸手向裤子拉链摸去——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老师，加个微信，我们多联系。”

　　于路远听从医嘱，去结识了几个新朋友，其中最交心的的就是同舍舍友林云，凭借对美食的热爱，于路远帮林云带了无数次蛋糕、奶茶、雪糕、糖、面包、豆浆、饭……一个学年下来，凡是学校里能打包带走的食物，于路远都给林云捎过，久而久之，这交情可不是一般的厚。
　　两人成为兄弟之后，日常互怼模式全开，吵着吵着，于路远也就渐渐淡了自己曾经对余由慎的种种幻想。只是在睡前翻来覆去的那个时刻，或是在深夜惊醒后无法入眠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他的样子，或是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副画面，每当这时，于路远总会放任自己去想象，让混乱的零碎的画面糅杂在一起，带着这种隐秘的想法，去做另一个梦。
　　有时他也会怀疑他对余由慎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单纯兄弟朋友情？他尝试把幻想的主人公换成林云，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浑身不舒服。可如果说他喜欢余由慎，他又感觉有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可又忽视不掉。

　　这段时间里，余由慎完全没有和于路远联系过，两人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说过话了，直到大三的寒假。
　　大一大二的寒假因为某些个人情感原因，于路远硬生生无视父母让他回家的夺命连环call，窝在学校里没回去。但从今天电话里母亲咬牙切齿和他说再不回家就踢他出家门的语气来看，要是大三这个寒假他再不回去，他的父母很可能要举着刀来学校追杀他了。所以这年寒假于路远很有自觉性的回到家乡本地，不出意外的碰见了余由慎。
　　是在一家他们以前常去的甜品店里。
　　其实于路远本来也怕碰到余由慎的，但这小镇就这么大，每一条街道于路远都曾和余由慎并肩走过，哪哪都是回忆，这时候再来说躲谁，未免太矫情了。
　　见到余由慎那时于路远刚点了抹茶蛋糕，坐在窗边吃的一脸满足。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余由慎面无表情的推开门，缓步走到售货员前面，接着抬头，那一脸严肃的样子突然就像面具一样裂开了，露出了甜食大于天的吃货本质：“老板！！上次那个新品还有吗！就是那个超甜的榴莲芝士千层，超甜的那个！！！”
　　“有的有的，你稍等一下。”
　　“好好好，谢谢老板。”
　　余由慎等着老板的蛋糕，因为没人排队，他把身体倚在墙上，低头玩手机。于路远从侧面看他，觉得才三年不见，这人怎么又长个了，鞋子好像也大了一码，这脸啊，虽然没太大变化还认得出来，但棱角分明了许多，不笑的时候有种军人的刚毅神色，不过也是，他爸给他填的志愿确实是一所军校，也不知道是怎么交体测的，反正人军校都已经录取他了，他才知道自己的志愿是什么。于路远仗着余由慎看不到自己，再仔细看，发现这人不愧是名军校生，那手臂，连肌肉都有了，跟以前那个瘦瘦的摸起来满是骨头的手臂不一样了。
　　这边于路远在上上下下扫视这个阔别已久的朋友，那边余由慎早就感觉到这道灼热的目光，不过怕对眼尴尬一直没看过去。此时他借着拿蛋糕偷瞄到底是谁怎么光明正大视奸他，结果眼神刚飘过去，就移不开了。
　　于路远见余由慎看过来，有些慌乱，强自举起勺子挥舞了一下，表面轻松地似是没有介意余由慎几年来对他的冷淡，依旧笑的如同高三两人初报志愿时一样。余由慎在他身边坐下：“小鹿……于路远，好巧啊。”
　　“你这个人总算会叫我名字了啊！高二那年说过你多少次你都不理我，现在怎么又这么生疏啊。”
　　余由慎沉默，于路远所表现出来的，仿佛两人从未断过联系，可是他知道，三年来，于路远给他发过多少消息，打过多少电话，可他，连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回。现在，于路远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这比让他看到于路远打他骂他不理他更让他心疼。但又能怎样呢？把事情挑开，和他摊牌？不，余由慎做不到那么残忍。这个时候，陪着演下去仿佛是最好的选择。
　　“嗯，小鹿鹿，那我不是怕再这么叫你跟我翻脸吗！”
　　“翻个屁股哦，要翻早就和你翻了。”
　　“那你这是终于承认这个名字的合理性了？”
　　“你有病吧握草。”
　　“诶我和你说，这个榴莲千层真是太棒了，你要不要试一下。”
　　“咦惹不要，这个我们学校有卖，太腻了不适合我。”
　　“是吗，可是他没有高考前我喂你的甜哦。”
　　“……吃你的蛋糕去。”
　　“吃完了啦，走啦，出去玩。”
　　“次次你都说出去玩，次次你都不知道去哪！”
　　“让你选嘛，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哪。”
　　“拜托，我们两个都有选择恐惧症，你别你选不出来就推给我，借口还这么冠冕堂皇好不好。”
　　“哎呀，被你识破了。那好嘛，我来选。Emm这附近，哎博物馆啊，你记得我们以前不想在图书馆复习就天天跑博物馆，还有博物馆里面那个卖奶茶的姐姐，不知道还在不在。”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想喝奶茶啊，走走走。”
　　博物馆。
　　“姐姐！早上好！”（X2）
　　“是你们啊！好久不见了！感情还是这么好啊。”
　　“是啊，好久不见了姐姐。”于路远万分感慨，看着这个小小的店，装饰、机器一个没变，和高中那三年一模一样。
　　“今天喝什么，老样子吗？”奶茶姐姐擦擦手，准备去冰箱拿布丁了。
　　于路远转头和余由慎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确定了答案。
　　“老样子吧，谢谢姐姐，还记得我们呢。”余由慎抢先开口，这是他们间的习惯，谁先开口谁付钱，下次另一个再请回来。
　　“当然记得啦，你们可是光顾了我三年呢，而且最后一年次次都点一样的，想不记住都难咯。怎么样，现在上大学了，在哪读啊？”
　　“我在西南xx，他在中x军校。”于路远很快接道。
　　“哎呦两个都有出息了啊，不在同一所学校感情还这么好，真是羡慕。”
　　聊来聊去还是没躲过这个话题，于路远和余由慎尴尬的沉默了。所幸，奶茶姐姐很快把奶茶端上：“来了，两杯布丁奶茶，你的加了仙草，”她把一杯推向于路远，“这杯没加。”另一杯推给余由慎。
　　“谢谢姐姐，这一共28？”
　　“哎呀不用给了，都那么多年没见了，算我请啦！”
　　正在掏手机的余由慎转头看一眼于路远，又把手机放回去，“那就谢谢姐姐了哈，奶茶还是很好喝啊。”
　　“哈哈不用谢啦，有空常来啊。”
　　“一定一定，生意兴隆哦。”
　　于路远拿着奶茶走出没两步，又折回来，非要给两杯免费奶茶拍一张合影，余由慎笑着由他去了。
　　“哎我们等会去外面那个桃树林看看吧。”
　　“好啊。”
　　……
　　那一天两人在一起消磨了一整天时光，分开时约定下一次出来玩的时间与地点。其实他们这整天也没去哪里，就在路上一边走着一边聊天，不知道目的地，不知道时间，或许不管前方有什么，是什么，只要身边的是这个人，和自己谈天说地的是这个人，就足够了。

　　——我一直有一个很美好的愿望，就是和你一起虚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