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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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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已经是冬天了别说冷笑话。”穿得像从两极回来的人对自己同行的伙伴投去一个厌恶的眼神，随后身影迅速地钻进了街边的便利超市里。
“要五串关东煮，品种随便。”说这话时王小灰正端正地站在便利超市的立式空调下享受暖风甘霖，“多加点汤。”
“一共15元。”营业小姐很敬业地说到。
王小灰不禁在心中骂娘，又涨价了。“那就帮我拿掉两串，谢谢。”
在前年的时候，他能花十元钱买上6串，还剩一块钱买两个茶叶蛋，去年就只能买5串了，没剩余的钱吃蛋。
“这日子越来越没法过了！”他对着林烊大声抱怨着，而后者的MP3里似乎正放着重金属音乐，林烊皱着眉拔掉耳麦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混蛋！”王小灰幼稚挑衅，林烊旁若无人，说出口的全然不是人话：“软糖走在路上，突然觉得自己的腿软了。”
“现在开始公布月考成绩和年级排名……”似乎没有人搭理老师说话，传纸条的继续在传纸条，拿语文书壳包着看小说的不止一个，也许发短信的更多一些，还有自闭的坐在最后一排永无止境地画着同一张脸。
林烊瞄了一眼王小灰，他的口水留了一桌，想必是睡得很香。
“同学们对这样的成绩感到满意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吧！这样的成绩，简直像在大冬天里吃棒冰。”
老师用了一个很妙的比喻，下面有几个长着耳朵的偷偷笑了起来。
林烊是这个班上唯一可以对这次考试的成绩说满意的人--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二。
而对王小灰来说，成绩就是天上的浮云。
他们两的性格也和成绩的落差一样大。
但是由于他们从小住在一幢楼里，所以直到现在林烊不得不负责每天把有起床气的王小灰叫醒然后被他虐待耳膜。
“你父母一定是因为受不了你才不和你住一起的。”林烊挑眉，见王小灰的脸色急剧转变。
“我不是有你吗，对我来说你就跟我亲妈一样--”
林烊利马用包子塞住他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吃你的包子吧就。”
王小灰说话总是避重就轻，还总是狡辩说因为自己“逻辑思维推理分辨理解能力有问题。”
虽然他确实是公认的弱智，但林烊知道，在王小灰给他看自己的心理问题证明的同时他还看到了王小灰的智商测试结果。
150。比林烊的还多1。
所以林烊不愿意说，可能有点虚伪，但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比这个笨蛋的智力还低1。
林烊不像王小灰，差不多的就当成一回事，大大咧咧。他其实很小气，斤斤计较。
上海的雨夹杂着太多的化学反应。
但灰色的天空是很美的，还有灰色的雨。路边两排整齐的梧桐树散了一地落叶，即使行人和车辆没有减少，整个城市却都安静了下来。
星期天下了一晚的雨，一直缠绵到星期一的早晨。
林烊双休日在家通宵网游，晚上睡下去的时候已经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所以混然不觉外面天气。
早上林烊好不容易摸黑爬起来，在习惯地蹑手蹑脚以免打扰父母睡觉地把东西衣服全收拾好准备关门上路前，他迟疑了一会，最终把脸面向了玄关的镜子。
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已学的形容词却总是让他觉得匮乏，比如当他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的时候。
他关上门，走到了楼道走廊的那一头，停下看了看表，然后忽视门铃的功能用力地砸响了王小灰家的大门。
“畜生，该上路了。”他一边等着王小灰舍得从温暖的被子里滚出来一边抓紧时间消耗早餐一个鸡蛋一袋牛奶和一个三明治，因为等下在车上他还要消耗双休日的作业。
怎料很快王小灰就开了门，可丫身上还穿着KXXXX猫睡衣，低着头刘海遮着眼睛，柔和的黄色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瘦弱，毫不具备往常的攻击力。
“怎么了又。”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
“今天我不想去学校……”
“哦，那再见！”他准备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但只是“准备”而已，他毕竟是做不到的，对王小灰不闻不问。
“王小灰，我说真的，别闹了，快迟到了。”
王小灰终于肯抬眼看看他，然后不声不响地转身回屋穿好了衣服，背上书包走到他面前，乖得像只猫。
林烊觉得这样的王小灰有点可爱，可怜没人爱。
两人到了楼下林烊才知道下雨了，想骂王小灰不提醒他一想自己也没注意凭什么别人就非要注意二看王小灰今日苗头不对不敢胡说。
因为是冬天，早晨6点天还是漆黑的一片，林烊站到雨里感受了一下雨的大小，得到的结果是有点大，只能无奈地对王小灰说：“我上楼去拿伞。”
林烊速度地钻进了电梯里，按了8楼，王小灰却也跟了进来。
“你干嘛跟进来，我去拿不就好了吗。”话出口了，林烊才觉得这话很没水平。
但王小灰对他的话没做出任何反映，似乎根本听不见林烊说话一样。
所以上车后林烊再没说话，只是埋头奋笔疾书他的双休作业。
1个小时的车程，光却已经逐渐地、在不知不觉中划破了深邃的黑。
下车后他才发现，今天不但下雨，雾更是大得10米开外的东西皆似海市蜃楼。
路过那家卖关东煮的便利店，林烊下意识地去看走在左边的王小灰，他的左肩已经被淋湿了一大半，就和林烊自己的右肩一样。
在他们还是小学的时候，下雨天，伞下的空间对两个小孩来说很宽敞。
那把蓝色透明的伞一直都没有弄丢，也就一直都没换，只是那干净的蓝色有一点点的发黄。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林烊看着王小灰，突然愤愤地说。
这一瞬间林烊可悲地发现，沉长的时光已经把他们变成一个不可分割的个体，原本性格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个人，就这样被习惯强行包裹在一起变得和谐和默契。
而自己，似乎是那个被影响得较多的人。
王小灰小时候不敢收伞，害怕突然收拢的伞把自己的手吃掉，所以收伞的一直都是林烊。
但其实王小灰并不胆小，只是害怕突然的东西。比如打雷、爆竹之类的。
林烊从来没吓过他，因为小时候的王小灰，还会乖乖地拉着他叫一声“小哥哥”。
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中变成现在这样的。
王小灰在林烊的父母面前却一直都很乖，以至于林烊的母亲一直当着林烊的面说：“要是我有小灰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就好了，哪像我们家林烊，一副贵公子架子”云云。
所以每年过年也总是顺理成章地到自己家一起过，林烊小时候曾经无数次地怀疑，他们真的不是表兄弟吗。
长大后林烊才逐渐地了解，并不是“关系好所以就这样”这么单纯的事情，而是王小灰的母亲拜托过，每个月也会寄一些钱过来给林烊的父母。
但王小灰却还是一口一个谢谢，一脸幸福地笑着说着“林妈妈万岁~”，快活地帮林烊的妈妈做着家务，或者帮她捶捶肩什么的，就像个孝顺的儿子。
王小灰应该小时候就知道的吧，拜托的事钱的事。可那样的笑容却不像是装出来的。
很多事，林烊都在王小灰面前刻意地不去提他。两个人在一起说得最多的也就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了，抬杠的水平也一天高过一天。
在班花把一大堆布置用的彩带塞到林烊的手里的时候，他的回忆终于被无情地打断了。
“明明不过节，却要布置教室吗……”林烊仰望着踩在课桌上变成巨人的王小灰，后者在认真地把彩带挂到日光灯上，随即伸出一只手对着林烊，林烊递了根彩带给他，手便又拿着彩带伸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