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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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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舞在鲲鹏山,遥遥的看着山下的一片灯火辉煌。
她知道烟火依然会准点燃放,所以在哪看都一样。
与其在一堆不相识的人群里看漫天烟火,还不如在这里一个人欣赏的好。
邪舞摆弄着手里的杂草,想到第一次跟玄天来采山药时,让玄天抱了那么一大堆没用的杂草回寺。想到玄天,又不免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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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舞…邪舞你在哪儿啊…邪舞…”
玄天的声音就这样悠悠的传过来。
邪舞听到了,笑起来,面似桃花。
“邪舞,你怎么在这儿的?快跟我回去,很多人等着你呢。”
玄天的长袍被挂破了好几个洞。
一路上,他都在责备邪舞的任性。
可是看到邪舞,却又不忍心责怪她了。
想想,却又成了自己的不是。
邪舞看着气喘吁吁的玄天,没有说话。
夜色里的玄天,有一种不可企及的苍白感。
看着玄天长袍上的破洞,一天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邪舞,怎么不说话了?”
玄天靠近邪舞坐下。
他看着委屈满面的邪舞,不知所措。
这样的邪舞,柔弱的如同受伤的兔子。
让人怜惜,又不知伤在了何处的担心焦急。
玄天的不知所措让邪舞流泪了。
邪舞扑在玄天怀里,一遍遍的悉数他带她走过的街道,吃过的糖果栗。
她哽咽的低语,轻轻的唤了句:“玄天,你是喜欢我的吧?”
她的目光落在玄天深邃的眼神上。
她看到玄天的难以启齿。
玄天的长袍是新旧参半的灰黄色,邪舞的眼泪弄湿了玄天胸前的长袍。
山上的风吹来,一阵阵刺骨的寒。
邪舞眼中的哀怨是显而易见的。
可玄天只任凭她流泪,任凭她垂打着自己哭闹不止。
他无法开口。
他想到师傅说过的话:“尘缘未了,终须了。”
他知道自己是无法给这样一个女子幸福。
即使他喜欢着她如水的眼眸,他喜欢着她的任性霸道。
但他只是个从小被遗弃在山脚下的孩子,他只是个从小出家的和尚。
他听到平日里常讲的一句经文来。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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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泰安镇开始放烟火。
那些璀璨升起的烟火,此起彼伏的盛开,继而陨落成灰。
欢庆声淹没了人海。
邪舞没有离开玄天的怀。
玄天打坐般的直直的挺着腰背。
他们看着远处的烟火,却跟他们在同一水平线上,光辉夺目。
如同那些不识悲苦的青葱岁月,两个孩童胜似烟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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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舞的十七岁,在那夜缤纷繁复的烟火里悄然而至。
玄天陪着邪舞在鲲鹏山上平坐着看了漫天烟,飞舞的张扬着的色彩。
他甚至觉得那更像是木鱼发出的璀璨光芒。
玄天送邪舞回府的时候,烟火已经停息,整个泰安镇的人们都约定似的一并消失了。
整条整条的街道上,只剩凌空凭吊般的纸灯笼。
夜风袭来,吹起邪舞的裙角,飘着的彩绸,云朵般的优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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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这个夜,突然下起砭人肌肤的寒雨。
玄天上前一步,用长袍遮住邪舞的身子。
可邪舞倔强的面容在寒雨里异常阴沉,似乎跟这雨一起,将这镇涤得一片阴郁。
刚才还有着明媚色彩的灯笼,此时却像极了一个从良的妓女,穿了褪色的素服,摇曳着细腰,透着往日里的一点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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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舞,你别走那么快。雨会淋湿你的。”玄天竭力的护住邪舞。
邪舞只是挣扎着,似乎并不想躲在玄天的长袍下。
玄天一遍遍的唤她的名字,像唤着一个走失的孩子般急切。
邪舞终于安静下来,她狠狠的钻进玄天的怀,隔着内袍,感受着玄天的颤抖。
“我想回家了…”邪舞抱歉的哽咽着。
整条街都像是个委屈的孩子,沉默不语。
只有玄天和邪舞的影子,一点一点浸透着那夜的雨,凄冷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