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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美人何必悲白骨,朝有青丝暮却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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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潮之乱是一场由往生者引发的鬼物暴.乱,为首者虽被安引流封印,但仍有人因觊觎往生者强大的力量而试图转修鬼道,亦或是催生并驱使鬼物。一时间拘留生魂、炼化尸傀的惨案频频发生,以至于上界修士对修鬼道讳莫如深,一但发现鬼修,必群起而攻之。“美人悲骨”便是这些人摸索出的、最有可能催生出强大鬼物的一种方法。
云深歌肃然道:“事发地处南北交界处,必须要筑金宫协同前往。你回去后最好通知一下北冥那边,越快越好。”
“这种事情不归我……”安引流想了想云深歌那个跟没有差不多的代价,改口道,“也好,我会尽快告诉阿筑让她安排一下。”
“另外……”云深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推过去一个玉镯,“请将这个储物镯……给她。”
安引流接过镯子后闭了眼,他的身形便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云深歌长叹一声,喃喃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玉生烟,玉生烟是谁?”
——
一个小童捧着一方玉玺笨拙地爬上九重仙山,在山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后终于在山顶找到一个男子。男子背对着小童,默然的看着远处的群山万仞和苍茫云海。
“你把九黎仙宫拆了,和斩天剑的灵契也解了,还把我和我的伴生灵植阿槐也扔了,是不是你大限要到了。”小童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叙述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或是早已接受的现实。
“你怎么来了?”男子转过身后一时语塞,随后十分自然的蹲下身来,整了整小童被风吹乱的衣襟,抬起头来与他平视。
“是不是你大限要到了?”小童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男子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道:“我本没有大限。但天地之间因果循环,而修士又是逆天而行,夺天地之造化,哪里有只进不出的道理?所以修为越高,受天道无形中的控制也越明显,到最后只能选择成为它的傀儡或养料……但我想要寻找第三条路。”
“那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做。往生,这些你不需要承担,你还小。世间有许多好玩的你还没有体验。最重要的是,你没有情感。以后多在人世间走走,该懂得自然就——”
“永远也不会懂。”小童飞快的打断他,粉雕玉琢的小手捧着玉玺,使劲的往男子眼前送,强调着它的存在感。
“我是器灵,是应你要求而生,只需要服从你的命令。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那就听我的,去世间走走。”男子叹了口气后站起身来,“以前我觉得你太不懂事,现在看来,不懂事也好。”
“往后退几步。”男子叮嘱了一句后转身向前。蓦然抬手捏了个法诀,光芒流转下他低沉的声音也四散开来。
小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余自散修为,在天道所辖众生中种下祸乱之引。众生还命于天后,须度无量劫。虽命数有尽,但自成循环,不欠天道之因果,亦不被天道所束缚。”
法诀愈发璀璨,而男子的身形也越来越淡。在他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男子突然低笑起来,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绝不屈服。”
下一刻,男子的虚影转瞬被吸入到法诀之中,那团光芒收缩一下后蓦然爆发出无数流星,向仙山之下坠去。
自始至终,小童安静的立在原处,未发一言。
许久之后,似乎像是确认了男人不再归来之后,他捧着玉玺,转身下山。
筑金宫。
安引流蓦然从床上坐起,叹了口气。这个梦他做了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是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他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梦中之事。
他之前分了一部分神魂去云宗履行承诺。那份神魂化作一缕灵丝托着玉镯从窗外缓缓飘入,安引流伸手接过后叹了一口气便认命的向外走去。
“南涟世家三十六,北冥十七连环城。筑金五殿十四院,一珠一剑定中轴。”筑金宫坐落于上界正中心,虽占地方圆不足百里,但谁也不敢轻视它。亡潮之乱后,北冥和南涟休战言和,筑金宫便负责沟通南北,协调纷争。宫城内大部分是妖修,也有叛逃的道修和魔修,但更多的是来此地做交易或消遣玩乐的人。
安引流想了想,收回了迈向珠有泪所在沧海殿的那只脚,转而走向四象之一的白虎殿。
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女修嘤嘤嘤的从殿中跑出来,驾起一道流光向远方奔去。
白虎殿主竹孤生的脸上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没有往出追,而是失魂落魄地坐在殿前台阶上,拿出一朵小红花,一边揪花瓣一边碎碎念:“我和她有可能、我和她没可能、我和她有可能、我和她没——”
你倒是往上追啊!安引流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几步一脚把他踹翻,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真是人如其名!”
竹孤生摸着脸唉声叹气的爬起来,欲哭无泪道:“我不就是想要个道侣,怎么这么难?”
“这是第几个?”
“一千三百四十一。”
“……”安引流拍了拍他的肩,道:“认命吧。”
竹孤生嫌弃地拍掉他的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干什么?”他想了想,道:“你不是又把宫主的小金库给翻了吧?这我可帮不了你,自己上路去吧。慢走不送,明年也不会给你上香的。”
安引流难以置信:“我在你眼里就是这德行?”
“哦,不然呢?”竹孤生不以为然。
“正事,一等一的大事。”安引流一本正经的说。
竹孤生打量了他一下,改口道:“东街蓉婆婆那新出了甜点?自己去买呗,宫主又没有克扣你供奉。”
“……”安引流沉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道:“南北交界之地出现了‘美人悲骨’之相!现在立刻马上向北冥南涟两边传信!告知他们并召化神以上前往查探!”
竹孤生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哈哈哈安安你要编个借口出去玩能不能不要这么正经,我们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
安引流几乎要气炸:“我——”
一个冷冷的声音径直插入:“他若要出去玩根本用不着编理由。是吧?嗯?”一个“嗯”字千回百转,渗得两人噤若寒蝉。
两人怂了吧唧的向声音所在的方向缓慢扭头,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宫主好”。
女子身材高挑,深紫的束腰长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她长长的墨发被一根镶着银珠的玉簪松松挽起,簪头的流苏静静垂下。她面容清丽,眉眼温和时极易让人联想起南涟境内的黛瓦白墙和潺潺流水,立在殿门前像是误入了一幅仕女画一般。只是她此刻眉眼冷厉,令殿门前的两人不由自主的胆颤起来。
可以说是很生气了。两人战战兢兢的想。
竹孤生拼命地朝安引流挤眉示意:
——你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安引流莫名其妙:
——为什么不是你犯了错?
竹孤生几乎要抓狂:
——她明明盯的是你啊是你啊大兄弟!
——我分神才刚从云深歌那里回来我怎么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竹孤生难以置信的跳脚大叫:“这月十五刚过,你就跑出去?”
安引流更莫名其妙:“我跑出去和这月十五有什么关系?”
“你——”竹孤生却一下子哑了声。珠有泪的眼神瞬间变得宛如刀子一般,冷嗖嗖的向他们飞刺而去。
她冷声道:“竹孤生去向北冥南涟发传音玉简。安引流,你跟我过来!”
竹孤生向安引流抛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自己先告了退。
安引流战战兢兢地跟着珠有泪到了沧海殿。
上界鼎鼎大名的纵行尊主安引流,行事肆意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生平最爱搞事看戏,但每次见到筑金宫主珠有泪就怂得仿佛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这还是上界几大奇谈之一。
珠有泪绕过一棵巨大的槐树之后径直向沧海殿里走去。殿中陈设极为华丽,仿佛是天下的奇珍异宝全部堆在一处砌成了这座宫殿。珠有泪绕过一扇屏风后寻了一处坐下来,自顾自沏了一杯茶后抬眼望向安引流。
安引流秒秒钟认罪投降,乖得像犯了错的小孩见家长:“阿筑我错了。”
“哦?”珠有泪抿了口茶,勾起唇轻轻笑了,“错哪儿了?”
每次都这样很容易招出许多潜藏罪行的啊啊啊!安引流内心抓狂表面装的一本正经并且十分诚恳:“我不应该偷阿筑的白玉舟。”
“是吧?”珠有泪笑得愈发明艳,“还有呢?”
……难道不对吗?安引流犹犹豫豫道:“不应该……给蓉婆婆告状说你克扣我供奉,没灵石买甜点吃?”
“非常好,”珠有泪微笑着放下茶具,突然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安引流的本就悬着的心也随着其上的茶具跳了三跳,“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每月十四、十五、十六不能往出跑?说过没有!”
安引流猛摇头,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他看了看珠有泪愈发不善的脸色,连忙改口道:“呃不……有!”
他急忙解释道:“阿筑我是有原因的,我要去了结一桩因果……”安引流灵机一动,跟献宝一般给珠有泪递去云深歌给他的那个储物镯,道:“阿筑阿筑,你看,这个是云深歌送你的礼物,我们为了给你个惊喜所以……”
珠有泪的脸色在听到“因果”两个字时便逐渐放晴,到最后安引流说出“云深歌”三字后便没好气道:“行了,弦清尊已给我发了通信玉简说过了这些事,你不必再拿它来糊弄我。”
她看着安引流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和那颤颤巍巍给她递镯子的手,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次不许再这样,听见没有?”
“嗯嗯嗯!”安引流像个受表扬的孩子一样眼晴发亮。
“不过这一次毕竟还是你错在先,为了以示警戒,这次事件便由你来跟进吧。”
安引流一下子蔫了。
珠有泪轻描淡写的定下此次协同调查的人选后正准备拂袖离去,却被安引流拦住:“阿筑。”他递给她那个玉镯,“你收下吧。”青年挤眉弄眼,“我觉得你这么暴躁,一定是缺乏爱情的滋润。”他塞下镯子后立刻就跑。珠有泪又气又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引流溜出去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忘了问珠有泪为什么每月中旬总是不可以出去。
而另一边的珠有泪捧着那个镯子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过了许久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唤了一声“戚鹤”,一个人便从阴影中悄无声息的出现,接过她手中的储物镯后恭敬立在一旁静等吩咐。
“扔了吧。”
青年便依言向外走去。
“等等!”珠有泪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自己心底的那份愧疚妥协道:“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安引流,全筑金宫团宠,只有自家能欺负的可爱小宝贝。
除筑金宫以外的上界:“喂!你们特么的简直是在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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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这周的不定期掉落章节×1,请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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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告诉我怎么查看是谁灌的营养液QAQ
感谢这个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