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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灭口?灭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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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的码头停着十来艘船,叶溪刚把马拴好,远处的顾清之就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上船。一盏茶的功夫,停靠在岸的船只纷纷扬帆起航,协助他们追捕湖中那叶扁舟。
叶溪见了,咋舌不已,他原以为顾清之昏庸无能,没想到看走了眼,人家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大人,你真厉害,短短时间内发动了这么多人。”叶溪敬佩不已。
不想,顾清之谦虚地摆了摆手,说出了实情:“我跟他们说,那船上有江洋大盗,偷了好多珠宝,失主发话,谁抓到贼,珠宝分他两成。”
叶溪一怔,疑惑道:“哪来的珠宝?”见顾清之笑中带着狡黠,立马反应过来,他忽悠人给他干活呢。
“到时兑现不了……可怎么办啊?”对方人多,且又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没那么好说话的。瞟了眼满嘴冒泡的顾清之,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叶溪深深感觉到了不妙。
“怕什么,有贼赃才能领赏,找错人……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嘛。况且,我带着官印,他们还敢殴打朝廷命官不成?”自信满满的顾大人拍着袋中的官印,一点也不担忧。
叶溪听了,满头黑线,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
空中的阿飞展翅翱翔,紧盯小船不放,湖上众人奋力直追,没多久十几条船左右包抄,围住了那一叶孤舟。
可当顾大人带人登船后,却发现船上只有一个老实结巴的船家。
“打……打劫?”渔夫四十来岁,被十几条船围住已经够惊悚的了,上来的人居然还喊着把珠宝交出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就你一个人?”顾大人抬头望向船帆,醒目的标记还在,那只叫阿飞的燕隼也在,肯定是这艘船没错。可船上就一个人,难道方怡人要见的人是他?
顾大人蹙了蹙眉,大手一挥,让人绑了。带回去再说,宁可抓错也不放过,可怜的船家被五花大绑,捆成了一只粽子。
行至岸边,叶溪下船的时候又瞄了一眼船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上岸后,众人将顾大人团团围住,索要酬劳。没找到珠宝,只好向衣食父母讨要说法了,总不能白辛苦一场吧。
顾大人一开始还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
可这么多人当中总有一两个精明能干的,发现上当了,立马缠住他不放,就算某人亮出官印来也无济于事。
叶溪上岸后,借着取马的由头,早早躲到一旁,装作路人甲,无视某人连连打来的眼色。没办法,荷包空空,爱莫能助啊!
可怜的顾大人被几十号人围着,对方虽然没有动粗,但是一人一句,唾沫星子都快把他淹没了,最后为求脱身,只好散财保命。
哆哆嗦嗦的打开荷包,瞬间就被刁民瓜分一空。那一刻,顾大人的心中充满了悲伤,这钱可没法让朝廷给报啊!
见利忘义的刁民收到酬劳后,立马四下散去,留下两袖清风的顾大人苦着脸看着空空如也的荷包,叶溪强忍笑意,上前一步,道:“大人,我们回去吧。”
方二小姐让自己跟踪此人,现在把他抓了,勉强也算完成任务,等收了酬劳,正好回去吃饭。
顾大人环顾四周,两人身处河岸边的一条小路,宽约一丈,左边是茂密的灌木丛,右边是一个斜坡,下面则是九曲河。
这里地处偏僻,四下无人,他和叶溪是共乘一骑来的,现在多了一个嫌犯,三个人一匹马,想要回去,势必有人步行。
可这距离衙门还有几十里,徒步回去,天都黑了。不行,得另想法子!
顾大人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代步工具。
秋风萧瑟,树影婆娑,身后似有人窥探,从小在丛林长大的叶溪凭着本能,蓦然回首,只见一道寒光迎面而来,来不及示警,一把推开身边的顾清之,想要让他躲过暗箭。
不想,顾清之的反应也很快,叶溪的手刚触及他肩膀,他身子立马一沉,利落的转身,反将叶溪压在身下。
扑通一声,两人齐齐摔倒在地,由于身处斜坡边缘,叶溪重心不稳,就此滑了下去。幸亏身旁的顾清之及时拉住他,不然非掉入九曲河,喝上两口不可。
“谢啦!”叶溪被顾清之拉上来后,回首望了眼脚下湍急的河流,暗道好险。他水性不佳,掉下去凶多吉少。
站稳后,顾大人抬头望去,两人从上面掉下来一丈多,斜坡不算陡,要上去不难,只是上面有人守着,情况不明,贸然出去就是现成的箭靶,掉下来虽然狼狈,却也因此逃离了箭矢的射程,这么一想,倒不急于上去。
叶溪见身上沾满了尘土和树叶,就随手拍了两下,右手拂过左肩,顾清之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他虽然长得黑黑瘦瘦的,脸上皮肤也很不好,坑坑洼洼的,看上去很是粗糙,但他的手却很细腻白皙,平时不注意,但此时他的手就在脸的下方,放在一起就尤为明显。
联想到之前的蛛丝马迹,低头再看叶溪,只见他双目清澈,犹如一泓清水,眼角泛着丝丝笑意,明亮而灿烂,莫非这小子……
顾大人饶有兴趣地望着叶溪,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处险境。
“啊”的一声惨叫,拉回了顾清之的心神,他暗道不好,那个船家还在上面呢!
小心翼翼地爬上斜坡,探头望去,不远处,一枝寒光凛冽的箭羽插在船家的心口,他躺在地上,四肢抽搐,挣扎了两下后,吐出一口鲜血,再也不动了。
一箭毙命,好生犀利的箭法!
秋风起,草木扬,雀鸟惊,远处有人!
嗖嗖数声,对方躲在不远处的树上,连射数箭,叶溪纵身跃起,挥舞铜笛,将其一一击落。此时,另一个方向又飞来一枝冷箭射向两人坐骑,叶溪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骏马嘶叫一声,苍凉倒地。
敌暗我明,情况非常不利。叶溪身手再矫健,也吃不消对方连珠炮似的袭击,如果只有他一人,还可以三十六计走为上,可这不是还有一个拖后腿的在嘛。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枝上忽然跃起两道身影,在丛林中几个起落后,消失在视野。原来对方志不在他们,只是来杀人灭口的。
危险解除,顾清之抓过手边的藤蔓,慢慢爬上了坡,跌跌匆匆走了没几步,就见船家倒在血泊中,死状甚惨,慌忙转过身,背对尸首,凝了凝神,吩咐叶溪:“我头晕,在这坐一会。你拿着我的官印,去找人帮忙。”
叶溪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顾清之是文官,乍见船家死状惨烈,血流满地,吓得脚软走不动实属正常。
默默接过官印,叶溪站在路边等了一会,运气不错,没多时,来了一辆进城的马车。官印在手,一切顺利,两人带着死者,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九曲河畔。
守在庭院的刘捕头看见他们,立马冲了过来,带着满脸的骇然,似乎遇到了极其恐怖的事。“大人,不好了!方家二小姐死了!”
这无疑是一道惊雷,震的顾大人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流年不利啊,这一个处理不好,又要被弹劾了。
“什么!你说谁死了?”不等顾清之发话,一旁的叶溪听了,忍不住跳了出来。
刘捕头这才注意到躲在上司身后的黑脸小子。看着挺面熟,在哪见过?
“方家二小姐怎么死的?她的丫鬟呢?”叶溪急吼吼道。
刘捕头瞪了他一眼,总算想起来了,怒道:“你不是那小混蛋吗?怎么在这里?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这小子把自己和兄弟们搞得灰头土脸颜面无存,今天怎么也要把他抓起来,扔到牢里,让他吃点苦头。
正欲一洗前耻,自己的顶头上司却挥挥手,发话了:“之前的事都是误会,你们先把这具尸体抬到验尸房,查明身份。”顿了顿,又道:“方家二小姐现在何处?”
踏入深幽的庭院,地上满是凋零的树叶,四周的墙角布满了青苔,屋檐下方随处可见错落交织的蜘蛛网,一派萧条气息。
树下蹲着一个小书童,身穿短袄,头带青巾,约莫十五六岁,低着头抱着双肩在那索索发抖。叶溪一个健步冲上前,双手抓住他肩膀,大声问道:“素梅,你家小姐真的死啦?”
怨不得叶溪着急上火,好不容易完成任务,雇主却挂了,这笔烂账找谁收去?
听见有人喊她,素梅慢慢抬起头,见到眼前的叶溪,仿佛见到了救星,扑上去一把抱住,悲戚戚地哭道:“叶大哥,我家小姐她……她……呜呜……”
主子死了,自己也活不了了,素梅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叶溪平白被她蹭了一身眼泪鼻涕,有心想要推开她,瞧她哭的那个可怜样,又于心不忍,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我说……你能不能先停一下,把事情说清楚。事到如今,抓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素梅闻言,慢慢止住了哭声,抹了把眼泪,抬头见身边站着七八个捕快,心中一颤,小声说道:“今天,我和小姐偷偷溜出府。她说……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谁?”
素梅怯生生地望向顾清之,说道:“小姐……小姐她没有告诉我。到了这,就让我守着庭院,独自一人进了东厢房。”
“然后呢?”顾清之蹙眉,方怡人如此小心谨慎,想必要见的人很重要。
“然后……
过了没多久,我听见东厢房里发出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怕小姐有事,就在庭院大声地喊她。可小姐迟迟没有回应。
我实在是担心,就大着胆子走了进去,结果……
结果……
呜呜……”
说到这里,素梅呜咽不已,再度泣不成声。
顾清之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没有说谎。如果她是凶手,或者和凶手认识,她就不会傻乎乎地留在这等着被人抓,得手后早就远走高飞了。
这个方怡人行事也是出人意料,先是委托叶溪跟踪与她见面的人,又让贴身丫鬟在门外等候,自己呢?居然被人杀了!
更为诡异的是,与她见面的是一个老实结巴的船家,回来途中还被神秘人杀了,事情发展到这简直是一团糟。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