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而退》闲情逸之

39、山雨欲来风满楼

　　回去的路上，顾清之越想越不对劲，何尚书那放弃治疗的神情给他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转念想了想，回头跟身后的叶溪说道：“小叶，我们去出事的山道看看。”
　　何麟的尸首是在崖底发现的，他坠崖的地点却在半山腰的山道上，因为时间关系，顾清之还没去看过，只听何府下人们说了个大概所在。
　　叶溪闻言，抬头望了眼天色，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大街小巷，将之印染成了金黄色，煞是好看，此时出城肯定赶不回来了，那大晚上的睡哪？自己倒是可以爬树上将就一宿，这家伙行不行啊？
　　犹豫了一下，想起何府的惨案，叶溪觉得偷懒不去良心会痛，所以点点头答应了：“好啊！”
　　两人调转方向，快马扬鞭，在城门即将关闭之前，离开了顺昌府。

　　万安寺离顺昌府并不是很远，也就十来里路，一路疾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来到半山腰，找到何府下人所说的那条山道，顾清之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实有坠崖的痕迹。站起身，又探头望向身后的悬崖，深不见底，山壁陡立几乎笔直，山石上白茫茫的一片，也没有什么大树遮挡。这种情况掉下悬崖，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
　　除非，何麟根本没有坠崖！
　　可跟他出行的有四个轿夫，还有两个小厮一个管家，众目睽睽之下，想要瞒天过海假死脱身也不现实，除非是金蝉脱壳，那又不一样了。
　　可何麟没有金蝉脱壳的理由啊！身为何尚书的独子，有权又有钱，家里还有一个如胶似漆的美娇娘。他哪点想不开，要假死脱身？

　　顾清之思来想去，毫无头绪。一旁的叶溪等得不耐烦了，由站变坐。此时的她有点后悔了，出发前怎么忘了带干粮呢？失策，真是失策啊！好饿，这一时半会去哪找吃的呢？

　　“去哪找目击者呢？”
　　何府里的人证言不可信，最好能找到不相干的人出来佐证。
　　叶溪听到顾清之的自言自语，灵机一动，道：“大人，上山的时候，我看见半山腰有个凉亭，旁边好像有个凉茶摊。既然有人摆摊，说不定会留意到什么。”
　　顾清之听了，眼睛一亮。对啊！若真有那个肇事的骑士，照他那个速度冲下山，旁人肯定对他有印象。

　　事不宜迟，两人脚下生风，匆匆赶到半山腰的岔路口，破落的凉亭旁边真有一个摊位。
　　稀稀落落地摆着桌子和数张椅子，草草搭就的灶台摸着还留有余温，叶溪没有猜错，这里确实是个凉茶摊，且不久前还有人在。
　　只可惜，来晚了一步，人家收摊了。顾清之倍感惋惜，正想跟叶溪说明天再来，回头一看，却发现那家伙不见了，不知跑哪去了。
　　眼前逐渐昏暗，抬眼望天，这才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夕阳西下城门已关，回不去了，这大晚上的住哪呢？

　　“大人！大人！”身后传来欢欣雀跃的声音，正是不知去向的叶溪，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没心没肺的，让人看着身心愉悦。
　　“我找到摊主了，就在附近，走吧！”叶溪拉着他衣袖就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顾清之也随着她，没有任何不满，可若细看，他的嘴角轻轻上扬，藏着一丝笑意。

　　摊主住的并不远，是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儿子儿媳带孩子进城了，老人住不习惯，就没跟去。
　　三间茅草房，一道篱笆墙，养三两只鸡，种半亩菜，自给自足。
　　老两口每天晨起简单收拾下，就去凉亭那摆摊，山上有个香火鼎盛的寺庙，天好的话人流量还是挺大的，生意尚可。

　　何麟出事那天，虽然下着小雨，但老两口还是出摊了，山上冲下来的那个骑马人差点撞上他们的凉棚，所以对他印象深刻。
　　“那小伙二十来岁，眯眯眼，看着有点凶。”孟婆婆认真地回忆道，一旁的老伴及时补充：“腰上还挂着一把刀呢，能不凶嘛？”
　　“大爷，你还记得那刀的样子吗？”顾清之问起了细节。
　　孟大爷想了想，道：“嗯，不是很长的那种刀，形状很少见，是圆弧状的。”
　　圆弧状？顾清之对兵器不是很了解，就想画下来，带回去找人问。
　　“是这样的吗？”叶溪捡起地上的烧火棒，比划了几下，画了个大概。
　　“对对，就是这样的，不过比这个小多了。”孟婆婆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兴奋道。
　　叶溪起身，对顾清之说道：“大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刀源自柔然，胡人用的比较多，且多为在马上使用。”
　　顾清之点点头，虽然不清楚这人是何来历，但也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人真实存在，不是杜撰出来的。
　　“哦，对了。那小伙子应该是去京城的，下山的两条路，他走了左边的山道。”孟婆婆记性很好，笑眯眯地补充道。
　　闲谈间，晚饭做好了。南瓜粥、春笋抄野菜，虽然清淡，但卖相还不错。顾清之和叶溪也没跟老夫妻俩客气，吃了个饱。

　　饭毕，月上柳枝头，孟婆婆知道他们来自京城，今晚回不去了，就热情地招呼他俩住下。
　　有房子住总比爬树上强吧。只是，问题来了。三间茅草屋，中间是饭厅，两侧是厢房。主人住一间，客人……也只能住一间！
　　顾清之虽然出生世家，但早年跟着顺德帝行军打仗，没少吃过苦头，所以对此完全没意见。叶溪自然不乐意，却又不敢提出异议，总不能自投罗网，说自己是女人吧。更何况，她隐隐觉得狗官已经对自己起疑，若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岂不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思来想去，左右为难，还没想到对策，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奸诈的笑脸，那张扬得意的神情令人看了很想揍他一顿：“喂，你习惯睡里面还是睡外面？我无所谓的，你先挑好了，别客气！”
　　什么情况？！挑什么？
　　叶溪回头一看，差点晕厥，一间房也就算了，居然还只有一张床！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车祸……躺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