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浅深处，繁花似锦年》一念之暹

13、春华秋实·序

　　“哐当………”

　　一红衣少年稳当当的坐在地上，面上惶恐，红润的嘴唇抖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小锦觅……你可得救老夫，老夫这般年华，又生的细皮嫩肉，若被擒了去，开膛破肚，油炸煎烤……可如何是好啊？”

　　狐狸仙垮着五官，哧哧溜溜爬了起来，一边摸着他细皮嫩肉的小脸，一边眼巴巴的望着我，“老夫若是殒身在这魔界，传到那些仙阶还不如我的人耳朵里，老夫这颜面何存？”

　　被炖了，被煮了，跟颜面有甚关系，皮毛都扒了，本就没有颜面了，狐狸仙这般激动，估摸着心疼这身水润滑亮的皮毛罢。

　　我听得狐狸仙哀嚎不止，跌宕起伏，颇有韵律，倒似丝竹之乐，该张声时绝不低糜，从容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惊恐。

　　“娘亲，狐狸叔公唱得真好听……”

　　棠樾拍着肉乎乎的小手，眼角一滴泪，将落未落。我忽然情难自制，胸口热乎乎的荡着护崽的冲动。

　　霜花护崽？

　　灰白眼眸中，凤凰化作真身，锵锵羽翼大展，鸟喙嘬着脖颈下的一圈凤凰毛……
　　一朵五瓣霜花，一只通身晶莹的白鹭鸟……
　　这番场景倒是新颖奇特，只是久看愈发觉得怪诞。

　　我正撺着眉头纠结时，便听得狐狸仙好不扫兴的道:“老夫这情绪还未出来呢，从今日起，凤娃与樾儿皆不在观者席列……小锦觅………”

　　狐狸仙捋了掉一地的红线，笑容可掬的望着我，“小锦觅，老夫新学了一段，改日唱与你听……红鸾星动啊，尔闻香鬓啊……”

　　我分外好奇万年的天界岁月，峥峥残云下，狐狸仙究竟听了多少哀怨凄苦，亦或者类似十八摸的戏文。果然品味殊异，我等常人不能理解。

　　这厢狐狸仙语不停歇，包罗万象，上有天界哪家小仙童多窥了谁一眼，再有凡间姻缘牵线如何如何不易，最后竟扯出来花界牡丹芳主，直言若能配与长芳主一段旷世情缘，实乃大作为。

　　我眼皮抽了抽，料想狐狸仙不过嘴上功夫厉害，他若意决，一根红线怕是不够的，毕竟情爱之事，左右得了，也便不是情爱了。

　　但见那黑发乌眉脸皮白嫩的狐狸仙愈说愈烈，最后竟一拍大腿，道:“一个冰冷如清泉，一个趵趵劳神伤，哎呀……真真是绝妙佳话，爱恨痴缠，甚得我心……小锦觅，老夫这就回我那姻缘府……”

　　说罢，起身便要离去。然，略略一顿，又折回了身子。一脸认真的与我说:“小棠樾的事，我定会找缘机问个清楚，你且安心，如今你与凤娃鹣鲽情深，我亦宽慰，凤娃行事自有因由。”

　　我知狐狸仙是因水系符灵一事，忧我会介怀于凤凰，他却不知，我同凤凰一体，本就不会再有猜忌，只是此般若不是狐狸仙，我定然无从知晓。况，当年棠樾出生时，花界一众芳主皆在，大家既有意瞒我，便更加不会轻易告予。

　　看来，我是要去一趟花界了。

　　“小棠樾，娘亲带你去找卜卜玩好吗？”

　　抚了抚棠樾圆润的小脸，看着他与凤凰如此相似的双眼，愁肠百结，愁的是日后他许是天籍在身，又免不了那些繁傭之争，我宁愿他在这魔界做一个无拘无束的混世小魔主，也好过千万年的崇荣。

　　我本想向凤凰以省亲为由“告假”，却看到他正埋头批阅公文，浓眉蹙着，面色不快，最后索性将手中一扎直接推到桌角，我看着堪堪要掉落的公文，不禁为那些挑灯伏案撰写的族领们捏了一把汗。

　　此去花界路途并不甚远，一来一回，也费不了多少功夫。若然得片刻功夫，定不会叫凤凰察觉。只是我不免殚精，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清道不明。

　　随后，我躲过一十二道关卡，三只连守巡逻队，方稳稳行至魔界楮边，待我千呼万唤才飘来一朵墨黑乌云，不禁脑门冒汗，凤凰只管随手一挥，便会有一排排坐骑等着召唤，我却这般费劲，果真那些咒语还是要背念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