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弧》暮穆色

23、第 23 章

　　冉夕凡走后，有个胖女人来收拾吃完的食物，大概四十岁左右，秦雪笙想她应该就是克蒂斯吧。
　　克蒂斯收拾完餐盘就离开了木屋，之后一直没有人来，而那些冉夕凡说的守在走廊的保镖也在冉夕凡走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站在门外。
　　大概快到了凌晨两点，秦雪笙猜测，因为从窗口看去，广筑的灯光变暗了，大概里面的人也休息了。秦雪笙从床上走到门口，确定门口的那个保镖察觉不到屋内的动静后，她开始穿好衣服。
　　就在她准备完毕的时候，木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简末走进屋里，看见秦雪笙衣服穿得好好地，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之前冉夕凡告诉他，她决定休息了。
　　“看来你并不打算休息。”他打量着她说。
　　“托你的福，我现在精神好得很。”
　　“你这个女人又有什么花招，今天不就有机会杀我吗？你看，现在只有我们俩，机会又来了!”
　　秦雪笙感到对方的态度跟之前完全不同，就没有回答他的话。
　　简末看她不打算跟自己说话，就往窗户边的椅子上一坐，说：“我就在这儿，你就看看你的美人计有没有作用，再勾引勾引我，说不定这次就成功了。”
　　秦雪笙知道他是在挑衅自己，没有开口。只是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在嘲笑我吗？”简末感受到她眼中的嘲笑，有些莫名的愤怒。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秦雪笙的领子，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几乎贴脸的距离。他用另一只手撩起她耳边的一束头发闻了闻，说：“就算是顶尖的杀手，怎么说还是女人，不靠美色就不容易完成任务，我猜你经常用‘美人计’之类的吧。”
　　秦雪笙用力打开他的手，一把推开他说：“人格分裂？就算是也不关你的事，我们之间的牌都摆在桌面打了，你之前又何必这么费劲装好人呢，我还以为你就算不是好人也坏不到哪里去，看来你跟那些庸俗之辈一样嘛。”
　　“哦！是吗？看来你挺失望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简末本来对秦雪笙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想借机杀杀她的威风，让她向自己低头，但她居然将自己跟冉夕凡比较，觉得自己比不上冉夕凡，虽然她以为他们是一个人，但他还是莫名觉得很生气。
　　他站在那里，正想着要怎么让她服软。秦雪笙突然开口了。
　　“你之前不是问我杀人后会不会感到痛苦吗，我只能说你多虑了，我从来就不觉得痛苦。”她说着，小心的慢慢朝窗口移动，她把窗台上的两盆风信子拿在手上，对简末说：“粉红色的风信子，花语是嫉妒，可惜的是，我这个人从来就不羡慕别人有什么，就更谈不上嫉妒了。”
　　她说着把花放到桌上，简末听她说关于风信子的话，那种漠然的表情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感受不到一点灵魂的情感。
　　她扯掉其中一株风信子的花苞拿在手里说：“像花这样的存在，本身就是种错误，高贵的盛开然后凋谢，变得连烂泥都不如，不过是大自然开的玩笑罢了。没有过去，又不知未来。不论是对于植物还是人而言，死亡或者制造死亡，是最好的选择，一切全看愿不愿意。你以为你能困住我？”
　　说完，她敏捷地纵身一跃，跳入荣湖之中。
　　简末来不及反应，只见秦雪笙跳入湖中消失了踪影。一声巨大的落水声惊动了门外的那个保镖，他立刻拿起手机叫人跳下湖中将秦雪笙抓回来，于是一会儿湖上就到处都是船只和探照灯。
　　简末想着秦雪笙最后说的几句话，虽然不知是何用意，但他知道那是对冉夕凡说的，突然之间，他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产生了会很大的兴趣。他看着秦雪笙放在桌上的风信子和它的花语，想，我这是在嫉妒他们吗？
　　他回到广筑的时候，冉夕凡正从房里走出来，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简末告诉他秦雪笙跳湖逃走了。
　　冉夕凡一脸担心，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秦雪笙时的情境，说：“她根本就不会游泳！”说着就朝湖中心跑去。
　　简末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他坐在沙发上，想起第一次见到秦雪笙的时候，她掉进湖中拼命呼救的样子，心里一下子紧了一下。只一瞬间他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过是个杀手惯用的伎俩，当初是为了演戏装作不会游泳的吧！他想，不然以她的个性怎么会冒险用这招逃跑，雪迟湖虽然不到深不见底的程度，但是十分宽广，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而言掉下去无异于死路一条。这一点她应该很清楚，所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会用这个办法的。
　　我干嘛要担心这个女人！想到这儿简末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恼怒，觉得自己今天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去木屋看她。
　　“不过是名字和年龄一样而已。”他小声的叹息道。

　　简末想起他刚知道秦雪笙的时候，就在她初次造访广筑掉进湖中之后，冉夕凡告诉他那个女孩叫秦雪笙的时候，他是多么震惊。“雪笙”，这个名字对他是有着独特意义，四年后再次听到让他以为是失而复得，于是他强装镇定，但还是迫不及待的跑去游乐园代替冉夕凡赴她的约。他看到她不顾一切的救那个陌生的小孩，他想起她的善良，但是他又再次体会到失去的痛苦，那矫健的身手瞬间打破了他的幻想，他的雪笙是个运动白痴，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发达的运动神经呢！也许是还抱有期待，他后来多次与她接触，但对方的行为，让他彻底清醒了。他终于承认，她不是他的雪笙，他的雪笙是一个虽然独立自主但是温柔善良的人，是个一提到运动就像小孩一样耍赖的女孩儿。而眼前这个人，是个残酷冷血的杀手，有着死不认输的性格和矫健敏捷的身手。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大概是她的存在提醒着自己已经失去的一切，又或者是她那冷酷高傲又蔑视一切眼神让他产生强烈的征服欲，所以他不放过任何一个侮辱伤害她的机会。简末意识到自己也许是把长久以来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这个秦雪笙身上了。他坐在那里，想着刚才秦雪笙说的话，感到有些迷惑，她所谓的“没有未来”他知道是指杀手是条不归路，没有未来可言的，但是，“没有过去”有是指什么呢？

　　“外面来人说没有找到那女人的踪影。”
　　修灵的话将简末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是吗？”他说。
　　修灵见他没有任何应有的反应，以为他没有搞清楚目前的情况，又说道：“不过，用不着担心，夕凡说她不会游泳，荣湖这么大，她尚未痊愈，估计她是活不成了。”
　　“是吗？那就派人在湖面巡逻，等着尸体浮上来吧。”
　　简末心想，秦雪笙，就算你死了，你的尸体也会落到我手里。
　　“你先去休息吧，”他对修灵说：“明天的采访一结束还要飞去巴黎。”
　　“是上次受邀的那个设计杂志的采访吗？”
　　“嗯。”
　　“你最近不是不想出国吗？”
　　“只有两天而已，就当时外出散步或者约个会。最近忙这忙那难得有好好放松的时间。”
　　修灵听到他说约会，不禁脸上泛起红晕，但她未等对方发现，就道了声“晚安”回房间了。
　　凌晨四点十分，冉夕凡从湖心的木屋回到广筑，简末依旧坐在沙发上。
　　“明天关于巴黎的行程我不去了。”冉夕凡说。
　　“我知道，你担心那个女人。”
　　冉夕凡没有理会他的话，说：“他们要采访的，是真正的建筑设计师。而不是我这个冒牌货。所以，我去不去都没有影响。”
　　简末也没有理会他的话，说道：“你跟那个女的关系进展得不错嘛！她刚才居然都没有动手杀我，还说了一堆类似真心话之类的东西。”
　　“她说了什么？”
　　简末看到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嘴角不由得上扬：“什么‘杀人她不觉得痛苦，因为是命中注定的’这样的话，说的多么多愁善感啊，可惜我看到的却是一张冰冷狠毒的脸。”
　　冉夕凡听出简末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他想着秦雪笙说这些话时的心情，不由得温柔地说：“毕竟，这才是真正的她。”
　　简末听到他的话，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他一口气喝掉放在面前的杯子里的酒，站起来说到：“既然你不想去巴黎，就呆在这里等那个女人的尸体浮上来吧。”
　　冉夕凡看着他朝二楼的房间走去，他不知道刚才在木屋里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简末肯定又为难了秦雪笙，以至于她冒险选择跳湖逃跑这条路，他对着简末的背影说到：“我知道你痛恨杀手，尤其是当你知道她是秦墓派来的人后，对她更是深恶痛绝，甚至认为她连叫那个名字都不配。但我想你应该清楚，不论你多么残忍的对待她，尤雪笙都不会活过来了。”
　　简末停住了步伐，他没有转身看冉夕凡，只是顿了一会儿，他又迈开步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