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薄荷味男友》君笑语

13、第十三章 隔世

　　而那小僵尸可能因为故地重游，虽然已经忘记一切，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抹除不了的，此刻那玉瓶颤动的尤其厉害，陆以泽伸手在瓶口一抹，一道白光闪过，青面獠牙的小僵尸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大灵便的脑袋四处转了转，空洞到有些吓人的眸子定格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几乎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就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她捂着嘴巴，眼泪却大滴大滴不受控制的落下，所有的悲伤都化成变了调的呜咽噎在嗓子里。

　　从未想过此生还能再相见，更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场景。

　　物是人非这四个字，说起来真是太简单太简单了，可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永远无法理解局中人的心情，他们悔，他们恨，他们心存侥幸却又满心绝望，因为知道没有办法再重来一次。
　　他们对视良久，小僵尸出奇的平静，不吵也不闹，女子泪眼朦胧，伸出微微颤抖的指尖，想碰碰它，但还未等女子伸到近前，它却突然哀嚎一声，抱着脑袋蹲了下去，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断地颤抖着。

　　女子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的收回手，看向江寄余的眼神带这些许无助。

　　“他...他这是怎么了？我该怎么帮他？”

　　江寄余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僵尸怕太阳，现在虽然是冬天，日头不烈，但它没什么道行，还是受不住。

　　江寄余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拉着小僵尸把它拖进了屋里，期间它受到惊吓试图咬人，但被陆以泽一声咳嗽瞬间吓得乖怂乖怂的。

　　果然，进了屋子它就好了很多，感觉到那股滚烫的灼人之意褪去，它试探着松开了抱着脑袋的手，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回到自己家里，它明显放松了很多，懵懂的眸子四处转着，一蹦一跳的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只是苦于手臂僵直摸不到比自己低的，它就俯下身子去摸，然后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大跟头。
　　然后扑腾半天起不来，只能冲着江寄余他们嗷嗷叫，女子既心疼又好笑的过去把他扶起来，它身上怨气已除，江寄余也不担心会伤人。

　　待得小僵尸蹦远了，女子的眼神还一直黏在他的身上，江寄余打量着她的神色，抿了抿唇，开口道：“嫂子。”

　　“啊？”女子偏头看了他一眼，还未褪去喜色的眸中带着一抹询问。

　　“您家这，之前就您夫妻两个人吧。”江寄余之前刚进屋子的时候就注意到房子虽然足够宽敞亮堂，但家具陈设都极为简单，但也算得上讲究。

　　屋门面对着客厅，紧靠着窗户的是一组小型的布艺沙发，沙发对面一个白色的储物柜，上面摆着一台电视。客厅后面应该是厨房，中间用一道磨砂玻璃门隔开，玻璃上还印着花纹。客厅右侧是一面墙，左侧是两个小隔间，想来是卧室。

　　“嗯。”女子点了点头，神情落寞又怀念，又问道：“怎么？”

　　“没事，就觉得您夫妻感情挺好的。”江寄余笑了笑，撩人的桃花眼弯了个微小的弧度，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他看的真切，刚刚从始至终，她面对着自己的已经变成僵尸的丈夫没有流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

　　“是啊。”女子颔首，掩住眸中泛起的泪光，伸手将额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嘴角轻轻翘起，笑意温柔：“他对我很好。”

　　“那......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江寄余猜测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的丈夫应该也是因为意外死去的，但现在很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依照他之前的推测，那个神秘人十有八九是冲他或者陆以泽或者他们俩来的，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想伤害他们，反倒是一直在引导着他们把这件事查下去。

　　既然如此，他们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就都需要好好琢磨了一番了，譬如昨晚她恰好在招魂，就恰好给他们看到么，江寄余不相信这仅仅是因为巧合。

　　但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那人连他们都不知道是谁，告诉她除了徒增悲伤并没有什么用，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江寄余斟酌着措辞，开口道：“你知道招魂之法吗？”

　　女子神色一顿，随即面色如常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江寄余转眼看向自从进门就一言未发的陆以泽，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突然朝他弯了弯眸子，略俏皮的眨了下左眼，角度刚好这个动作只落到那人的眼中。

　　陆以泽一张脸面无表情，对他撩人的眼神不予回应，只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和他想的一样，故意隐瞒，肯定有猫腻。

　　“真的吗？”江寄余眼睛微微眯起，勾了勾嘴角，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可我怎么看你家有招魂幡？”

　　“你怎么知——”女子倏地抬头看他，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又猛地刹住话头。

　　不过已经晚了，她这样的反应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

　　事已至此，再装傻就没意思了，她微垂着头，表情有些纠结，江寄余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商量着开口：“这样吧，嫂子，看在我们让你见到你丈夫的份上，问你三个问题，不过分吧？”

　　“好。”女子抬头看他，略松了口气。

　　江寄余看在眼里，他眉梢微扬，不紧不慢的开口：“招魂幡是谁给你的？”

　　女子神色一僵，似是没想到江寄余会这么开门见山，她面上闪过一丝纠结，看着他们三人，动了动嘴角。

　　“该走了。”一直安静当背景板的陆以泽突然开口，江寄余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微微偏头递了个眼神过去。

　　陆以泽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神却略偏了偏，江寄余顺着看过去，突然看到了小僵尸正抓着一块破布发呆。

　　他瞬间明白了陆以泽的用意，心里有些想笑但却不得不绷着脸，他装模作样的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是不早了，你不提醒我都忘了。”

　　而应寰宇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极为配合的指了指还在和那块破布较劲的小僵尸：“那它......”

　　女子猛地抬头看他，一脸紧张之色，连嘴唇都微微颤抖着，眸中满是恳求。

　　“它嘛......”江寄余转开了目光，只当没看到，他微叹了口气：“它早已非人，自然是要带走的。”

　　话音落下，江寄余已经掏出了玉瓶。

　　“不要!”女子见他们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突然跪在了在他面前。

　　她拽住江寄余的衣袖，看着小僵尸，涕泪俱下的哀求：“我求你，求你不要带他走。”

　　江寄余半蹲着和她对视，女子泪眼朦胧的瞳孔印出他冷淡的有些不近人情的面容。

　　“我们不可能把他留在这儿。但你如果可以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我答应你，可以经常带它来看你。”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女子不停点头，泪珠珍珠串子一样落下，她随手抹去，生怕江寄余反悔了似的。

　　江寄余见她面色不大好，扶着她去沙发上坐下，耐心的又问了一次：“招魂幡是谁给你的？”
　　这次她没有再犹豫，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了。

　　“是一个看着神神道道的人。”她垂着眸，双手交握，用了极大的力气，指尖隐隐发白：“我是在三天前碰到他的。他给了我那个东西，告诉我在昨天晚上用，就可以找到他。”

　　“神神道道？”江寄余眉尖微蹙：“可以具体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

　　“我......”她远山似的黛眉皱了起来，想了想，口气犹疑道：“我只记得他穿的衣服很奇怪，还有他说的话......”

　　“嗯？？什么衣服？什么话？”

　　“他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长袍，头发很长，披着，还戴着面具，给我东西的时候说‘不要急，慢慢来’。”

　　长袍，长发？什么东西？江寄余心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会是个老妖精吧。还有这话莫名其妙的，完全让人无从下手。

　　但他身后的陆以泽听到这话却猛地抬头，原本毫无波澜的面色浮上了一抹难以置信，点漆似的眸中甚至隐约闪过一丝带着血气的狠厉。

　　与他一步之隔的应寰宇似是有所感觉，偏头面带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似是想询问，却被陆以泽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吓得什么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他还有说别的吗？”一句模棱两可莫名其妙的话根本无迹可寻。

　　女子仔细想了想，摇头：“没了。”

　　陆以泽有些失望的起身，准备走人。

　　女子忙跟着站起来，朝小僵尸的方向看了一眼，本想让江寄余他们再多待会儿，不想这一眼看过去，她却神色一震，忙过去把小僵尸手里的东西夺了下来。

　　小僵尸懵了懵，缓慢的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掌，又看了看眼圈红的不像话的妻子，不知道发生什么。

　　但等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却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它猛地朝站在自己面前暗自垂泪的女子扑了过去，要抢回她手里的东西。

　　这番变故来的突然，眼看小僵尸就要扑到那女子身上，它没轻没重的，居然还想下嘴咬，江寄余眼皮一跳，拉了女子一把，把她护在了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