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与秋》通往奴役之路

13、仲夏与秋的距离（一）

　　我在雨中一直跑着跑着，他们都在那里看着我，我想，他们可能都以为我疯了吧。然而，有时候，疯了还好，疯了还不至于记得这一切。
　　“仲夏！”雨中，苏婷来了。
　　“你不要管我！”她拦在了我面前，我们都被雨淋湿了。我甩开了她拉着我的手，因为我不想让鲁队看到苏婷那么关心我。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我变成什么样也不用你管！”
　　听到我这话，苏婷伤心的说：“秋走了！”
　　“我知道，她去大学了，这些我都知道！”已经知道的这些事实，我不想在被重复。他们一直跟我重复着，不就是想让我想通这一切，好让我回到以前罢了。
　　“她死了！”苏婷说着打了我一巴掌，那一刻，她哭得更伤心了，此时，在她的脸上，我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在流淌。“你醒醒吧！”
　　“什么？”听到这话，我呆住了。“你是不是在骗我？她不是去大学了吗？”我质问起苏婷来。
　　“是，她是上大学了，但是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回来吗？你跟她相处了那么久，难道你不了解她吗？她如果要走，她会不跟你说吗？”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都这样了，我还敢告诉你吗？秋的妈妈打电话来学校，我还纠结着要怎么告诉你，谁知道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
　　苏婷哭得很伤心，而我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傻了，原来，这几天以来，我都错怪秋了。而到现在，我才明白了，秋为什么总是跟我说她不能谈恋爱，为什么总是跟我说起生死的问题。那时我总是觉得她问的这些问题好幼稚好幼稚，而现在看来，当时幼稚的，只是我自己罢了。
　　后来，苏婷带我去了秋家，那时我才知道，秋家所在的位置是多么的不显眼，她的家，真的好小好小。苏婷跟我说，秋的家以前不在这，但是后来为了给秋治病，所以才搬到这里来的。
　　“阿姨。”苏婷敲了门，出来开门的，是秋的妈妈。
　　“苏婷啊，你怎么来了？”
　　看来，苏婷以前跟秋挺熟的，她以前总说不认识秋家在哪，看来她是骗我的。
　　苏婷看了看我，秋的妈妈似乎明白了苏婷这次来的目的。
　　“你就是仲夏吧？”
　　“嗯。”
　　“都别站着了，都进来坐吧。”
　　秋的妈妈带我们进到了屋里，到了里面我才发现里面的光线很暗，见我们来，秋的妈妈还特意开了灯。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摆设已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而下一刻，我看到了秋的照片，她笑的是那么的甜，而我们，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家里有点小，你们就将就着坐坐吧。”秋的妈妈招呼着我们坐下，我看得出，她很难过。
　　见我们坐好，秋的妈妈走了进去，当她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封信。
　　她说：“这是秋写给你的，她经常叮嘱我一定要拿给你。为了她的事我忙里忙外，她走后我也没有心思收拾她的东西，因为一看到她的东西，我就一阵阵心痛。这封信也是我前几天收拾东西时才发现的，我才想到了秋临走时的叮嘱。”说着说着，秋的妈妈已是泪流满面。
　　秋的妈妈抹了抹眼泪，又说到：“因为比较晚了，信我看了，我觉得应该对你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我才打电话给学校，叫你来一下。”
　　我接过信，封面上用我熟悉的笔迹写着“仲夏收”三个大字，而信封，确实已有开过的痕迹了。而在这里，我却不忙着马上打开，我害怕又触动到秋妈妈的悲痛之处。
　　“秋这孩子啊，刚考上大学不久就患病了，当我得知她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时，我们便让她回来了，毕竟上海离家那么远。”
　　我问：“阿姨，秋的病就不能治了吗？是什么病？”
　　“唉，具体什么病连医院都不清楚，只知道她时间不多了，能用的办法我们都用了，可还是没能留住她。”说着，秋妈妈便抽泣起来。
　　我跟苏婷都沉默着，我们丝毫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了。过了一会，秋妈妈停止了抽泣，抹了抹眼泪，又继续跟我们说：“后来，秋也知道了自己病情，多次劝我跟她爸不要再为她花钱了，那时我们都很伤心，她倒是一直很乐观。我们本想让她好好的在家休息，但她说什么也要到学校去。她平时也挺聪明的，她说要死也要死在书桌上，只有高考才能体现出她存在的意义。我跟她爸扭不过她，就送她去了她以前读过的学校，就是你们现在的学校。她听说苏婷在复读，所以就去了苏婷在的班级。送她去那天，我跟学校说了她的情况，学校方面也答应了，我也苦苦哀求学校尽量满足她的一些要求，而我们，也只能为秋做这些了，在她生命的最后。”
　　听到这些，我才明白了，为什么班主任以前秋跟他说什么他都信，而且在秋刚来时，原来反对男女同桌的他却答应了秋跟我坐在一起。
　　“秋病重时躺在床上，她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她对我说‘对不起妈妈，我谈恋爱了’。因为我以前总是反对她谈恋爱，说到了大学再谈，可是到了大学她就患病了。后来她去了你们学校，我也再三叮嘱过她，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伤害到了别人了。她那天跟我说你们的事情时她虽然病痛缠身，然而她却笑得很开心，我从来没有见到她笑得那么开心过，我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想想，我们太对不起你了孩子。”
　　我苦笑着说：“阿姨，没事的，秋也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她呢。”
　　秋的妈妈又继续说到：“后来，她就把信拿给了我，让我一定要交给你，可怜的孩子，她在走的那一刻，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说着说着，我们都哭了。
　　“后来，我给学校打电话了解了你的情况，信我也看了，我觉得对你有帮助，我才让苏婷把你找来了。”
　　回去后，我一个人在一个幽静的角落里打开了秋给我写的信。
　　“嗨，仲夏，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但是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因为以前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活着，好好学习，你要是反悔了就是乌龟王八蛋……”
　　信的开头是秋用幽默的语言写出来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那么的乐观。在她给我写的信中，我才知道第一天她为什么会选择跟我坐。她说她本来是想和苏婷坐的，但是听说苏婷跟她同桌关系很好，就不忍心拆散她们。至于她为什么选择跟我坐而不是别人，她说她问过苏婷班上谁最不爱与人来往，而苏婷说我在班上最闷，所以她才和我坐在了一起。她本想就这样静静的走完人生的最后几个月，不与他人有过多的交集。后来她听苏婷说我脾气比较倔强，于是就想磨一下我的性子，她说脾气倔强容易吃亏和犯错。
　　“那天你说你喜欢我，我刚开始拒绝了你，我说不喜欢你是假的。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亲我的那一天吗？你知道吗，那次回去后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了，特别是在你生气的回家，我孤零零的一个坐的时候。你知道吗，那天你转身走的时候，我多么害怕你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对不起，仲夏，都怪我，那天没有忍心让你走，我想着我离开以后你一定很伤心，都是我不好。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是你让我感受到了爱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读着读着，我的双眼已经模糊了，我在倔强，也控制不住我的眼泪。
　　最后，秋在信中写到，“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片枫叶吗？你感受到了吗？那就是秋，我永远都在，在每年的秋季，落叶纷飞之时，你我一定会再次相遇。”
　　我收起了信，当我站起来时，放眼望去，夏日的阳光正好。一阵微风吹过，吹落了几片树叶，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