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魂录》慕罹faliing

16、第15章：溟字为海

　　语溟此言一出，场外顿时如炸了锅一般，更热闹了。
　　“这小学妹之前也就打败苏宇学长的时候风光了一把，平日里很低调的人原来这么厉害吗······”
　　“之前不是说这凰世很厉害的吗，结果连我们的八席都打不过？”
　　“我觉得不是分院这个姓凰的问题，而是这小学妹的实力可能被低估了···”
　　“她不是姓秦吗，怎么招式整得跟苏氏宗族似的？”
　　“你是不是傻，秦氏宗族不就是以杂学出名的吗！”
　　封月今日也在观赛之列，一战看完，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天堑一般的差距真的让人没脾气。
　　“其实只要尽自己的力好好修炼就好了呀······”她低头看自己左手上和封樱成对的手镯，轻轻叹了口气。
　　那厢凰世黑着脸下了台，这边语溟则是收了琴，笑容可掬地站在台上等下一个人上来。
　　连怀英都被语溟这一场的表现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身边主修音律的长老苏乔也是一脸茫然地问他：“怀老，刚才那曲子你听过吗？”
　　怀英颇为无奈地摇头：“我也看不出这丫头的底细，甚至看不出她真实实力是什么，刚才出了几分力。”
　　十二年级这边也陷入了缄默。除了打败苏宇一鸣惊人了一次之外，语溟一直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状况，谁知道一个礼节到位到刻板、整日笑容和暖的小姑娘藏着这么可怖的战斗力啊？
　　下了台的凰世虽还有些虚弱，但还是强撑了一副冷静模样，沉声同一行人道：“改变计划，擅长拖和磨的，先上。对面这个是什么都不可能是个体术师，尽可能的消耗掉她的体力和精力，后面会好打一点。”
　　四席古域开口道：“首席，我上。”
　　凰世的面色变了一变，良久，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他们对苏霄等人仔细揣摩过一番，除了凰世硬实力在那里之外，就属对战风格硬朗霸道的古域最适合打琴师，本是留着打苏霄用的，却莫名需要浪费在这无名小辈身上。只是，他们此刻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赢下去了。
　　语溟知道对面这些人以体术师居多，她对打体术师的经验多来自一年级时的课程，只知道斗气的种类实在是五花八门无法用系统的理论概述，像刚才凰世那种依靠自己血脉的独特斗气她就没见过。若非她天生克制那种血脉，还真不一定能赢得丝毫不露出自己真实的实力。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右眼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擂台。此人长相英武，本是十分硬朗端正的长相却被那道横亘右眼的刀疤渲染出狠厉嗜血的色彩。
　　他扛着半人高的大刀一步一步走上台来，每步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整个人气势凶猛而端凝，仿佛一头引而不发的凶兽。
　　在众人屏息凝视的注视中，他站定，一手握住背后大刀，有些嘶哑的嗓音沉沉地说：“古域。”
　　他长得约莫有两米高，站在身高不足一米五的语溟面前，视觉效果实在有点惊人。适才在女子中身材偏高挑的凰世同语溟站在一道已经显得语溟娇小玲珑，现在则是彻彻底底把她衬得一团孩子气。
　　语溟感觉平视大概只能看到这人肚腹，颇有些无奈地仰头，却被那翻出肉来的深色疤痕吓了一跳。她顿了一下才意识到不合适，耳朵尖顿时红了一小片。
　　在心中暗自埋怨了一声之后，语溟拱了拱手，道：“学长请。”
　　她话音甫落，就听古域大吼一声，手中三道刀气凝聚，伴着青色的光芒猛地朝语溟劈下，刀影所及之处，连空气都出现了若有如无的一线扭曲。
　　这古域竟然是个将刀气修成自己斗气的体术师！
　　这种修炼方式对语溟来说同样新鲜。
　　感受到沉重的刀气从头顶袭来，她抿了抿嘴，手中魂力凝结成刃，无形无声地飞向了三道气刃的缝隙。
　　众人只见语溟手中飞快结印，却不见她任何的反击招式，手中不由都捏了一把汗，但是下一刻却眼见着那急速压下的刀刃突然顿住，然后炸成了一团烟花。
　　在惊呼声里，语溟摆脱了那气场的桎梏，翩然飞起，手中不断汇聚起光元素。而古域也丝毫不为那爆炸所动，一直按着刀柄的手倏忽而动，刹那间已拔刀在手，双手紧握着刀狠狠劈下。刀影带着劲风凶猛地掠过空间，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锁定翩翩然凌于半空的语溟。
　　眼见被拿刀身砸过来的一片阴影覆盖，语溟微微一笑，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但她丝毫没给人惊呼的机会，已经悄无声息地浮现在古域背后，手中光已经凝成无数把锋利的小匕，毫不留情地朝古域的肩颈大穴刺去。
　　她消失得诡异，古域的刀法去势已老，根本来不及收势，但他所修为本为刀气，气随意动，虽然本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他体内的刀气已经自然而然地袭向了身后的语溟。
　　语溟眼中流光四溢，飞速地辨认出这些刀气袭来的路径后，脚下宛若生莲一般的步法不急不慢地躲开了攻击，而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缓，光匕以肉眼完全无法看清的速度飞快地穿刺着覆盖在古域背后的刀气铠甲，只听来不及辨认的十数声如金属撞击一般的声音响起，飞在半空中的语溟手中捏着光凝结成的匕首，尖锐处不偏不倚地顶住了古域的大椎穴。
　　语溟偏头看了看地上刚刚被大刀砸出的巨坑，轻笑着说：“古学长这招要是砸到身上可真是不敢想象啊。”
　　“你！”古域骤然回头，双眼一片血红。
　　语溟没有再次被他的狰狞面容吓到，反而稍稍地将刀尖顶了一顶，笑着说：“古学长，你输了，你们下一位是？”
　　万籁俱寂。
　　秦语溟已经连挫分院两名大将，而众人除了能看出她是魂术和光系仙术双修之外，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少学生都已经在心中暗自庆幸，当初就因为她赢苏宇赢得诡异，没有贸然为了升12年级去挑战她。
　　“我大概能看出来，她长于魂术，魂术上的修为怕是丝毫不惧对面任何人，光系仙术也不会弱于灵勋境，但是真的看不懂她这两盘都是怎么取胜的。”面对数位长老询问的目光，怀英连连摇头。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眼瞅着古域死撑着不愿认输，语溟含笑的眼睛也稍稍冷了一些，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飞掠上台，朗声道：“分院古界，谨向姑娘讨教。”
　　说着他低声朝古域喝道：“二弟，输了就是输了，还不下去？”
　　古域不甘地瞪了语溟一眼，语溟微微一笑，松开光匕的同时，整个人毫不客气地往后飘出十数米，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古域冷哼一声，大步跨下了台。
　　“那刀气护体如此强劲，她到底怎么躲开还能那么快击破的啊，而且练气之人，身体本身就是极为强悍的武器，为什么光刃抵上之后，那古域就毫无反抗之力了？”慕清瑶已经看得瞠目结舌。
　　“前一个我也看不出来，后一个，大概是这古域刀气还未大成，他身上的命门被秦学妹找到了。”发展到如此局面，苏霄俨然已经有些哭笑不得。
　　苏饮冰则是低声问苏饮雪：“刚才那些光刃里是不是还掺入了魂力？”
　　“应该是。”苏饮雪的表情有些严肃，“而且我适才觉得她这个光刃，和音刃有点像。”
　　正在所有人都无法忽视语溟这诡异到可怕的实力的时候，当事人却是突然收起了笑，脸色沉了好几分。
　　语溟发现个严肃的问题，她要压不住自己濒临突破的魂力了。
　　本来她两天前刚刚触摸到障壁，魂力万万不该现在就涌动到要突破的地步，但她适才临场所奏的战魂一曲，却是意外地作用到她自己身上了。
　　她之所以敢用这首曲子，就是仗着战魂强大但几乎无人识得。
　　战魂是属于秦氏宗族的古老祭祀族曲，但如今除了她家族中的少数人会奏，大部分秦氏族人都不认识这曲子了。
　　而正因为是她本族的战曲，音律精魂与秦族血脉产生了共鸣，她适才本就因着曲子大有所感，之后一场酣畅的战斗则是彻底具象了她的领悟，硬生生地带她闯过了在魂力突破的障壁前拦路的荆棘。
　　但这领悟来得着实不是时候，她魂术仙术暗术混做一团地用，就是不想让人看出她具体的水平来，要真在台上突破了，哪里还藏得住？
　　强压下魂力的翻涌，语溟抬头看向古界，双眸中是清冷的坚定。
　　昨日她决定认真应对分院的挑衅，就是因为她的骄傲绝对不允许自己在有人无理地针对时退缩，更无法忍受清瑶传话中透出分院隐约的轻视。
　　秦氏天赋为无限，她的名字是无垠的大海，不用魂力，她也一样可以打败对手，即使是不用魂术便实力不及的对手。
　　古界是风系仙术师，起手便是风雨大作。数道龙卷风吞天噬地，瞬间合围，将语溟困在其中，风压甚强，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陷入其中，这样强大的风压面前适才对付古域的那道瞬身暗术顿时无法使用。
　　语溟不及多想，五指飞速捏成复杂的法诀，对着其中一道风卷一斩而下。瞬间，空间扭曲，那道风卷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空间系法术！”场边顿时有惊呼声响起。
　　只是风卷只消失了一个，剩下的再次迅速合围，古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语溟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白了。只是简单接触过的空间系的术法对她来说，还是消耗太大了些。
　　眼见强大的风压已经在她的手上割出数道血痕，语溟一咬牙，右手指猛地一戳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轻捻了两下，一道蓝色的微光从她手指间流淌出来，然后她左手捏着那一道光线猛向外一扯一抹，只一息的功夫，语溟、古界还有那狂暴的风卷都突然从台上消失了，只有一个霁蓝的光茧幽幽地漂浮在半空中。
　　有些人看着这诡异的场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有少数人眼中已经闪过震惊之色。
　　出身幻术家族齐氏的长老齐岁喃喃出声：“这么小的姑娘居然已经炼出望月之城这个境界的源幻境了啊······”
　　幻术师之所以稀有，就是因为初期修炼实在过于艰难，幻术师的一身幻术都基于最初凝练成的源幻境，所以幻术师只有拥有源境才算得上正式入门。这一凝练的过程往往需要花费十数年的悠长岁月，在此之前只有简单的幻术可以使用，但本源的强弱决定了幻术的上限，偏偏就急它不得，一来二去，一个成熟的幻术师几乎要折腾到30来岁才能进入下一步。
　　而由于术法的特殊性，幻境的凝练也有固定的套路，其中最难练成也是威力最大的两个幻境，一个是因为威力过强极难控制的湮灭，一个就是语溟用的望月之城，以庞大繁杂著名。
　　“穗···秦学姐，你们家无限的天赋到底是什么不设限啊？”慕清瑶已经麻木了。
　　秦穗同样有些惊讶，只是声音听着还算冷静：“理论上只要想，什么都有可能···但是···”
　　她后半句话卡在嗓子口，没往下说。他们家族一般都是兼修那么一两项，然后尽可能地拓展无限灵兽这种辅助方向的天赋，哪有人闲着没事儿学这么多术法的？贪多嚼不烂，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精力。
　　正当惊讶震惊的情绪在场上蔓延的时候，那霁蓝光茧一闪，化为一道流光悄然消失了，出现在场上的两人让场外的震惊瞬间攀至顶峰。
　　语溟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除了双手上被割出的数道血痕，她的眼角嘴角全淌出了细细的血丝，而古界倒好，已经晕了过去。
　　场边的古域噌地站了起来，又惊又怒：“你对我哥干了什么？！”
　　语溟轻轻地抹去了自己眼角的血，平静地回复他：“你兄长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强行拉进幻境，幻境里环境特殊，极容易受到冲击。休息半个时辰就好了。你来扶他下去吧。”
　　场边的林澄眉头一点一点地皱了起来。
　　云祈细细地打量了她两眼，也皱眉低声问苏霄：“首席，你有没有觉得小学妹从这一局开始有点不太对劲？”
　　苏霄沉吟了片刻，思忖着说：“魂力，虽然波动不大，但是前两局她的攻击都是以魂力为核心的，而这一盘，完全感觉不到她魂力的波动。”
　　古域怒气冲冲地上来背起古界，冷冷地剜了语溟一眼。而在古域愤懑的眼神里，语溟慢条斯理地拭去了嘴角残留的血迹，目光再次扫向了分院的坐席。
　　万籁俱寂。
　　语溟已经以一人之力挑落分院前四席中的三人，说实话已经狠狠地打脸了分院嚣张的态度，然而瞧这架势，虽然她看着有些受伤了但是还打算继续？
　　齐岁皱眉回头对坐在自己后方的苏霄等人低声吩咐道：“幻术师进自己的幻境对精神损失不小，你们看着点，差不多就换人吧。”
　　而在这样有些诡异的气氛中，走上台的人长得修长又健康，脸上满满都是健气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他甚至有些欢快地同语溟打招呼：“我叫明熙，同为八席，请姑娘多多指教！”
　　语溟欠身回礼，然后伸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正在此时，原本一直晴朗的天空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毫无征兆的倾盆大雨“刷”地从天空中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