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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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微下飞机的时候手心里都是汗，两条腿也一时有些用不上力，还是靠扶着椅背才没作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逐渐变快的心跳，神色如常的跟在林奚身后。
虽然沈太微认为第一次上门挑选的礼物应该郑重一些，但是他挑东西的时候林奚一直盯着他，以防他乱花钱。一开始两个人还就礼物的价格问题争论的一番，但沈太微也确实是说不过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协了。
每当林奚发觉他拿起来的东西太过贵重的时候，便会走到他身边轻咳一声，眼神示意对方把东西放回去。沈太微虽然不怎么愿意，但碍于淫威还是妥协了，但那个眼神里还带着点幽怨，看得附近的导购姑娘一腔母爱泛滥。
眼见着沈太微还想往珠宝的地方走，林奚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扯了扯沈太微的袖子：“差不多行了啊，你又不是新媳妇进家门，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你这是嫌最近钱多烧手还是怎么回事，还净挑贵的，这可跟你一贯的作风不符啊。”
“那不一样的，”沈太微耳尖发红：“第一次上门，还是新年的时候过来，礼物怎么能不认真挑呢。”
“我说你可真是，”林奚被他那个一本正经的态度逗笑了，揽住沈太微的肩膀把他强行带到了收银台：“真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要去我们家见父母的呢。这些已经够多了，咱俩外面还那么多行李呢，带这么多东西咱俩还回不回家啊。听话啊，走了走了。听我的，就算你真想给咱妈带点贵重礼物那不还有下次吗？又不是以后没机会来了。”
沈太微被他拽着走，耳尖红的要命，也不知是因为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还是因为那句咱妈。
货架边的小姑娘大概是寒假出来打工的，听到他俩的对话小声地倒抽一口气，虽然她已经尽可能地克制自己的表情了，但难免还是一副“磕到真的了”的表情。
结完账出门，两个人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礼盒，两个原本潇洒到像是马上就能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青年身上一下子就有了过年的气息。
林奚把手里的东西往行李箱上一放，捏了下自己被勒疼的手心，感慨道：“太微你真是个贴心的兄弟，对比一下我以前带回家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就知道空着手过去蹭吃蹭喝。”
“你以前也带过人回去？”沈太微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下来，连语气里都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失落，好像原本以为是独一份的东西突然被告知其实是批量生产的。
“是啊，”偏偏林奚这个时候还变得不那么贴心了，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初高中那会儿经常，上大学以后倒是不多，就之前有一次程江到家里这边旅游，在我家住了几天。”
他说到这儿才回过味来，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家太微可能是有点吃醋，这个发现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愉悦感，笑眯眯地凑近沈太微的脸：“怎么，吃醋啦？”
“没有，”沈太微扭过头不看他，伸出食指把林奚凑到跟前的脸稍稍推开一点，“别凑那么近，有人在看。”
林奚用余光扫视周围，发觉沈太微完全就是在扯淡，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好了些，调戏对方的兴味也愈发浓厚起来，便又强行凑了上去：“小沈哥哥净瞎说，和周围哪儿有人啊，吃醋了就说嘛。你都为了我吃醋了，就让我再开心一点嘛。”
眼看着沈太微耳后的红逐渐爬上脸颊，林奚更是乐不可支，“小沈哥哥你怎么那么可爱呢，说几句你就脸红了。”
他几乎是半挂在沈太微身上，凑近对方的耳朵，对着那敏感的耳蜗吹气：“放心啦小沈哥哥，虽
然去我家的人多，但是新年的时候带回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你还是我独一无二的小宝贝呐。”
沈太微脸上的薄红终于蔓延到了整个脸上，但心里却突然舒坦了。虽然他个人认为是因为自己在对方那里仍旧是特殊的，但谁又知道有没有那句“小宝贝”的关系呢。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两个人晚上都没有吃饭，又拿了那么多东西，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等到林奚看到那熟悉的单元楼的时候，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累得不行，但他还记得身边有个沈太微，伸手把他家的方向指给对方看：“太微，那栋楼就是我家，虽然没有电梯，但楼层也不高，就二楼。”
沈太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扇透着浅黄色光线的窗户。
这个时间其实大多数家里都是亮着灯的，但沈太微就是莫名觉得，那扇窗户里的光芒要更温暖一些。
“不知道我爹娘给我留了什么饭，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今天应该是吃面条的，也不知道留的够不够。”林奚想象了下家里面条的味道，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说来也奇怪，有的时候一个人漂泊在外面，想念家里的味道，很多时候都不是因为家里的饭菜有多好吃，只是因为单纯地想念那个味道了。
或许每个人家的饭桌上都有它独特的味道，家家都不重样，烟火气和饭菜香萦绕在一起，就把游子的心也困在了方寸间的饭桌上。
“什么规矩？”沈太微对这些没什么了解，不仅是不知道家乡有没有诸如此类的习俗，也是因为从前的那个家里也从来没关注过这样的事情。
“算是我们这边的一个规矩吧，”林奚把箱子换了只手，“说是‘上车饺子下车面’，远行的人离开的时候家里要包顿饺子，回来的时候吃面，反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总归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规矩，守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习惯了。”
“我们家这边靠海，家里海鲜就吃得多一点，面条也是一定要用贝类提鲜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林奚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一手撑着外面的铁门让沈太微先进去，“你对海鲜之类的应该不过敏吧。”
沈太微摇摇头，他对食物的味道并不热衷，但却少有的有了期待。
但怎么说呢，总归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人间处处都是意外。
当林奚打开家门的时候，他亲爱的爹娘正一人一个泡脚盆坐在客厅里泡脚，见到他进门时脸上甚至带着惊讶。
“爹……娘……”林奚扶着行李箱，连拖鞋都没找，语气幽幽的，“你俩是不是又忘了我今天要回来的事了。”
“啊这……”林母眼神游移，脸上是明显的心虚，“你说过吗，我不记得了嘛？”
“我说过的呀！”林奚一脸悲愤，“我到底是你们从哪个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啊，儿子要回来都不记得了。”
“那什么，”林父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咳，今晚天气不错，你看这个月亮多圆、多亮。”
“爹，”林奚的声音里含着满满的幽怨，“今天腊月二十七，应该是月牙，而且今天是阴天，外面根本就没有月亮。”
林父脸上挂不住，将死鸭子嘴硬的精神贯彻到底：“废话，我不知道吗？我就是考考你而已。腊月二十七才知道回家，像什么话嘛，活该被爸妈忘了。”
林奚嘴角抽搐，撸起袖子就要跟他爹要说法：“爹别狡辩了，你分明就是忘了。再说了，我这几年不都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吗？”
沈太微站在他身后一点的位子，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这场家庭伦理大戏砸晕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安地扯了扯林奚的后衣摆。
林奚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个人回来，尴尬地摸摸鼻子，正了脸色：“娘我都快饿死了，家里还有啥吃的没？”
他不提这一出还好，一说林母的脸色显得更不自然了，组织了好一会儿的语言，才尴尴尬尬的跟他商量：“那啥，儿啊，我跟你爸今晚没做饭，出去吃的。不过咱家还剩两桶泡面，要不你先应
付一下？”
林奚是真的没想到，他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过年，结果到家没人迎接不说，还连口饭都吃不上，得靠泡面充饥。如果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可问题是他还带回来一个沈太微呢，这牛皮的吹出去了，结果实现不了岂不是很落他面子。
他在心里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爹娘靠不住，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把沈太微往前拉了拉：“爹，娘，我今年带了个同学回来，跟咱们一块过年。”
“什么？”林母当时便弹了起来，连脚上的水都顾不得擦就要往门边跑，结果刚站起来就被林父拽了回去，仔仔细细地给擦干了脚才给放了出去。
怎么说呢，林母看到沈太微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稍微有点复杂，先是惊艳，然后是一点不易觉察的失落，最后又换上了一副笑脸，笑意盈盈地把他往屋里迎。
“我记得你，我们家小奚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姓沈对吧。既然你跟小奚是朋友，那阿姨就先叫你小沈了。”林母脸上满是笑容，给沈太微拉了把椅子：“你先坐，阿姨去给你找双拖鞋。”
“娘你就不能不在太微面前叫我小名吗？”林奚的小名其实也没那么羞耻，但他妈就这么在沈太微面前叫出来就是让他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叫你小名怎么了，怎么长大了还不许你妈叫叫你小名啦。”趁他妈进去找拖鞋的工夫，他爸也晃悠过来了，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太微。
“小伙子不错，”林父满意地点点头，“身量好，长得也好，听小奚说你成绩也不错，他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们很开心。”
林父的目光又落到他们手里拿着的那堆东西上，不由得皱眉：“这是小沈准备的吧，真是的，来都来了还拿什么东西，你们都还是学生，哪儿能让你破费。小奚你也是，也不知道拦着点，就知道让你同学花钱。”
“这已经是拦过的结果了，”林奚想起沈太微采购的那个架势就发憷：“要不比这还多呢，让我好说歹说给拦住了。太微非说第一次上门要郑重，硬要带的，你以为我没劝过吗？”
“算了算了，”林母也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两双毛茸茸的拖鞋，“这次带就带了，下次可不准了知道吗？”
沈太微手足无措地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他惯来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也不习惯接受他人的热情。
她把拖鞋放到沈太微面前，对眼前的青年是越看越满意：“小伙子真不错，好看有知礼的，怎么没让小奚早点带你回来。”
“那不是忙嘛，”林奚撇撇嘴，拍拍沈太微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我自己都没空回来了，哪还有时间带他呀，就这还是因为看他一个人在宿舍过年硬把他拉过来的呢。”
他看着眼前的两双拖鞋，眼角微抽：“妈你这是买的什么呀，这粉的白的也不怕脏，还是小兔子造型的。”
“那不是商场做活动，买一送一嘛，我就买了。买的时候你爸还说我来着，现在看来真是买对了，你们两个正好一人一双，都是新的。”林母美滋滋的，得意地瞥了一眼林父，“再说了，小兔子怎么了，多可爱啊，你小时候还就喜欢小兔子呢，都忘啦。”
林父没理她，接过林奚递过来的东西往屋里放。
林奚弯下腰，睨了沈太微一眼：“我要这双白的，太微你穿粉的。”
“你别总欺负人家，”林母数落他，“让人小沈先挑。”
“啊……我没关系的，”沈太微回过神来，僵硬着应对林母的热情，“穿什么都一样的。”
“你看看人家，多懂事。”林父背着手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几样东西。
“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还新鲜，这就不要亲儿子了，我果然是你们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吧。”林奚穿上拖鞋，站在一边等沈太微，“你看看，见你一来就给你煮面条去了，我自己回来就只能吃泡面。”
“你净瞎说，”林母点点林奚的额头，“你是咱自己家的，应付应付也就算了，哪儿能让客人吃泡面的。”
“对了小沈，”林母有点犹豫：“这几天客房还没收拾，你今晚要不先跟小奚凑合一晚上，明天我给你收拾出来你再过去。”
林奚是知道沈太微有点洁癖的，一时也不清楚对方是否会答应。
“我可以的，”沈太微低着头，耳朵尖又染上了熟悉的红意，“听阿姨你的就好。”
他在空中悬了好几个小时的心，终于在此刻找到了落点。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