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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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假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好像昨天才刚开了个头，今天便已经结束了。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不是节假日其实也都是一样的。
生活还是会照常走下去，学习、工作、论文、组会都没什么差别。
“太微，”林奚做了两张图，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安然姐说过，你成绩特别好，当初怎么不申请直博呢？反正都是要读博的，现在这样时间又长还麻烦。”
“当时……”沈太微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不太愿意去回想，“遇到一点事情，那时候担心直博会念不完，所以就先读了硕，想等彻底安定下来再去读博。”
看起来是牵扯到他以前的事情了……林奚觉察到他心情不佳，急忙转移了话题，每个人都有过去，他并不想去深究对方的隐私。
如果沈太微愿意告诉他，他就好好地做他的听众，在那之前，他不会多过问。
“所以你要跟导师申请读博吗？姜教授很器重你，看起来是想把你当关门弟子培养的。”林奚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将下巴垫在手上，像他们楼下那只经常趴在井盖上的猫。
“已经跟导师申请过了，如果资料审核没有问题的话，应该是能申请下来的。”沈太微提起天文，脸上总算是舒缓了些，“姜教授人很好，也是为天文事业奉献了大半辈子的人。”
“你呢？有什么打算，继续读博还是找工作。”沈太微心情收拾得差不多，也放下了手里的工
作，拄着头礼尚往来。
反正他们现在在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倒也不用刻意控制音量。
“我啊……”林奚长出一口气，“我还没想好呢，地质这边硕士是找工作的最低要求，我现在也算是够上了线，其实我们这边做研究也不一定就要在学校，在哪儿都差不多。但是吧，我要去哪儿工作呢，回家乡基本是回不去的，一个人出门在外生活压力也大，硕士生的工资其实也不算太高，仔细想想其实也挺头疼。”
“之前本科上课的时候有老师跟我们说过，有条件的话还是要念一下博士的，至少出来以后工作好找些，也有资格跟单位商量一下待遇。但博士念出来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所以其实还有点犹豫。”林奚舒展开胳膊，把脸埋进肘部，看起来很是纠结。
他们这张桌子不算特别宽，他手臂一展开，就送到了沈太微面前。
“也是……博士待遇不高，平常工作也累，还随时会面临毕业延期的问题，一般情况下还真是负担不起。”沈太微握住对方的手，将他蜷缩起来的手指一个个捋直。
林奚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指：“怎么，听太微你这个语气，私房钱挺充足啊。”
“还可以，养活自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沈太微的注意力差不多全放在了他的手上，“先前空
余的时间一直有出去给人做家教，而且也会一些计算机编程方面的东西，平时会接点私活，再加上各类奖学金、学校补贴和导师发的，其实也还可以。”
“我平时也不怎么花钱，所以倒也还够。”
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不高，衣着打扮干净得体就行，日常用品相较而言更注重实用性，再加上审美不错，平时挑东西总能找到性价比最高而且美观性也不错的。
沈太微也说过过不短的时间的紧巴日子的，自然也知道生活的难处。
对于学生而言，其实攒下钱也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研究生时期的学费可以跟奖学金抵消，住宿费还有每个月的生活补贴，吃食堂也花不了几个钱。大多数的钱都是用在了生活用品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上，亦或是偶尔出门跟同学朋友们聚个餐，再或者是因为谈了恋爱。
对沈太微而言就更是简单，他性子冷淡，朋友本就不多还大多数都是跟他一样不爱出门的死宅，虽然皮相很受欢迎但至今还是单身一条，不打游戏自然也就没什么氪金的需求，没有收集球鞋的爱好，也不爱买名牌奢侈品，保养品什么的基本只存在于邻座的聊天中，手机电脑好用就行，每个月最大的支出可能就在购买各种相关书籍和资料上了。
至于学术上一些零散地支出，差不多都是走他导师的帐，然后导师再拿去学校报销。
是的，哪怕只是一支笔、一根胶棒，也要找上面报销的那种。
就连最近跟林奚出门，他俩去的也大多都是票价几块钱的公园或者根本不要钱的有特色的老街，吃食上面林奚也都是选择的价格适中又极富特色的店。
所以他卡里的余额其实还真是相当好看的，至少能承担的起他在京城这样的地方租一个还算不错的房子。
“真好啊，不过这样会不会有点太累了。”林奚有点羡慕，但更多的其实还是有点心疼的，他跟沈太微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半月，但也能看得出来，对方日常其实是相当忙碌的，空余时间其实并不算多。但就是这样不算多的时间里，他还要去做家教和接私活，几乎是完全没有了空余时间。
“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虽然想的是不多过问对方的私事，但林奚还是抑制不住的好奇，“他好像很着急攒钱的样子，但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需要花钱的地方啊，而且也不像是个守财奴的样子，为什么会攒钱攒的这么积极呢？”
“其实还好，”沈太微对他笑笑，“去年发了两篇sci，有一篇运气比较好，被引用次数还挺多，学校给的奖励就比较多，今年的硕士论文姜老师说让我拿去投稿，运气好一点应该能再赚一点。所以现在我也就是偶尔接点私活，倒也还好，不怎么累。”
林奚觉得沈太微的话他最多只能听个一半，sci他也发过，那时候他还挺激动的，然后学校奖励了八千，甚至都还没奖学金多。那笔奖金他拿去给他爸妈买了点东西，然后就没剩多少了。
而且发sci也不比四处打工轻松到哪里去，一样的起早贪黑，成天泡在实验室里，可能好几个月都晒不到外面的太阳。
林奚莫名感觉自己跟沈太微比起来简直像条咸鱼一样：所以还是要继续努力吧，至少要优秀到……让单位为了留下你愿意给你分房子的地步吧……
“唉，”林奚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去读博了，我们之前的助教说，博士的待遇比硕士还是好了不少的。”
“现在的住房压力太大了，在大城市里租房都租不起，我家一个四线小城市，房价这几年都炒到好几万一平了。工作的之后要是没有租房的压力就真的太幸福了。”
“幸好我现在是单身，要不还要担心家庭的压力。”林奚腰腹发力，把上半身从桌子上“悠”起来，“所以说啊，当代的年轻人压力真是太大了。”
他脸上被压出来一道红印，看上去有点滑稽，也有点可爱，沈太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红印，觉得自己手有点痒，想去摸一摸。
林奚跟沈太微聊了一会儿，又抽空做了几张论文的图，就这么忙里偷闲的，又耗过了一整天的时间。
他这几天在楼里碰到过一次李落星，当时对方一手拿着单词本，另一只手拿着杯闻起来就苦的要命的咖啡，蹲在楼梯角落里念念有词，把准备去吃晚饭的林奚跟沈太微都吓了一跳。
“学长好！”小姑娘脸色有点发暗，满脸都是疲惫，但是眼睛却是亮亮的，在幽暗的楼梯角处存在感简直惊人。
“小李啊，”林奚缓了缓呼吸，眼角带笑，跟她打招呼：“在复习呢，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刚才我都没注意到这边还有个人，吓了一跳。”
李落星脸颊微红：“教室里空气不太流通，呆久了容易犯困，这边有风，温度稍微低一点，也会让脑子清醒一点。”
“这么努力啊，你要考哪里啊？”林奚朝她走近了一点，方便说话。
李落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报出一个比首大稍微差一点点的学校的一个文学类专业。
林奚也是第一次听说那个专业，自然也不熟悉：“你要跨考吗？想学文学类，那怎么不报首大呢，咱们学校文学类也不错啊。”
“咱们学校太难啦！”李落星眨眨眼，“全国最优秀的考生都想往首大考，我一个半路出家的跟那些专业的相比确实难了一点，而且N大也不差太多，我这几个月拼命一点也不是没有希望。”
也许是因为说话的人是林奚，李落星比在面对安然的时候显得更不好意思一点：“学长，我觉得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对地质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还不如拼上一把去跨考一个喜欢的专业。我以前就很喜欢看书，假期在家也跟家里人商量过了，还调查了不少相关的资料，我觉得我会喜欢它的。”
李落星的笑容里忽然带上了一点甜蜜：“说起来也怪，我当时在那么多个相关专业里一眼就看到它了，然后越了解越喜欢，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
林奚也不知道该跟她说点什么，而沈太微本就跟李落星不熟，自然也说不上什么话，最后便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加油”，便离开了。
“也是没想到，小李还挺有勇气的。跨考，这个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林奚走在沈太微身边，语气感慨。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沈太微跟他并肩走着。
“先前在G省那会儿就多少猜到一点，她不喜欢的，会放弃也不是没可能。”林奚记得李落星当时的状态的，很认真，但是也就只是认真而已。
“怎么了？”林奚偏过头，“怎么这副表情，想起什么了？”
“嗯……”沈太微沉吟了一会儿，“想起一个师姐，姓杨，当时跟安然是特别好的朋友，经常在一起，后来就……反正安然当时蹲在楼道里哭得挺惨的。”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林奚也大概能猜到，那或许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结局。
在这个世界上，身不由己的故事太多了，黯然退场的更是数不胜数，能顺风顺水地过完一生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总都是要留下些遗憾的。
“喂，太微。”林奚抬起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下午去镜心湖划船吧。”
沈太微也是见识过对方这个想到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了，他明晚要开组会，时间其实不怎么宽裕，他应该拒绝的，但却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或许是因为李落星，又或许……是因为当年那个杨师姐。
林奚提议的时候豪迈得不行，好像自己的技术优秀到能横跨四大洋一样，结果到了水里一试：哦吼，原来你也是个菜鸡啊。
依照常理而言，这种公园里开放的游船驾驶难度都不大，而且出码头之前工作人员也都会细心指导，只要不是理解能力欠缺或有问题都能上手。
但是吧，就是这么一艘小船居然难倒了林奚和沈太微两个人。
“太微……你说……这个船他怎么就不走直线呢？”林奚手里握着方向盘，看着自己开出整整二十分钟都没出码头方圆五十米的船，神情有些凝固。
“我也想知道，”沈太微握住船边的围栏，难得有点紧张：“不是你说来划船的吗？我以为你很熟练的。”
“我只是说说而已……”林奚表情苦涩，心里更苦，“我看你答应的那么快，以为你会来着。我以前从来都是坐在后座的那个，从来都没摸到过方向盘。”
林奚艰难地控制着船的方向，折腾许久终于能让它不在原地画圈了，虽然这个航迹还是歪歪扭扭的，但好歹也是往前走了。
他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沈太微亦是如此：再这么转下去，他怕是要吐了。
林奚颤颤巍巍地开着船，任由它在碧波荡漾的的湖面上抖成一个帕金森患者，晃晃悠悠的往前后左右走。
“这哪里是来放松的，根本就是一场新的冒险。”沈太微心想，“我为什么不在凉爽又惬意的自习室里写论文而要跑到这湖中央受罪呢？”
“要不……你来试试？”林奚两眼放空，“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太难了，朕不行，朕不可。”
沈太微咬了咬牙，跟他换了位置。
然后……这艘船又开始做它的圆规曲线运动了。
林奚紧握扶手，生无可恋：真的是……太难了……我到底为啥要来这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