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恍恍（女尊）》谢阿曼

3、第 3 章

　　顾璇的娘顾秀才下了学堂，回到家换下了沾了灰尘的长衫，从里屋出来就看到拿着篮子进门的顾璇。

　　“又去哪儿了？也不帮帮你爹”不怒而威，整个山河村也就只有顾秀才有种气度。

　　还不带上面纱。顾秀才在心里补充。

　　看到他娘，顾璇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敢显示出来。顾璇还是有点怕他娘的，也不是说他娘对他们姐弟几个不好，娘是家里的顶梁柱，吃的，用的样样准备齐全。但顾秀才总是板着一张脸，将在学堂里对待小童的那种做派尽数带到家里来，这样谁能不怕！

　　顾璇被娘撞个正着，害怕他娘责怪他又私自跑去见谢言，转了下心思才说道“大宝往山上跑，我出去追，遇到了刚好回来的谢姐姐”怕顾秀才追问，赶紧补充道“谢姐姐说您之前的药不能用了，换成这瓶”说着将篮子里的药拿出来递给顾秀才。

　　待顾秀才拿了瓶子，顾璇早已一溜烟跑了，远远的只有“我去帮爹”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顾秀才拿开手中精致瓶子瓶口的木塞，里面是晶莹的略带香味的粘稠药膏，这样的药膏在山河村乃至整个大兴国，也就谢家娘子谢言可以做出来。

　　抬头看着远方绚丽的晚霞，十年前的事再次进入顾秀才的脑海。

　　十年了，在山河村住了十年，璇儿也从四岁的小儿长成了十四岁的少年，有了独属少年的心思。

　　十年前，前朝皇帝昏庸无能，整日只顾饮酒做乐，与一众侍君在后宫且歌且舞，好不惬意。宫中贵君想吃南方家乡的一种名叫“仙荔”的果子，奈何此果娇弱非常，从树上摘下来半天不吃便会腐烂发出恶臭以至难以入腹。

　　南北路途遥远，即使最快的驿马马不停蹄地从南跑到北也要一整天的功夫。驿使无法将新鲜的果子送入宫中，吃不到家乡的水果，贵君难过抹泪。佳人伤心难耐，皇帝一怒，下令将全国二十七个州的驿使三代以内全部斩首示众。

　　此令一出，加上以往种种，举国哗然！

　　有道士祭天乞灵，言此乃妖星附身在了皇帝身上，残害生民！

　　陆续地，又有道士出言，镇国大将军赵衡乃玉皇大帝派来拯救苍生的新皇，因此所有道观的道士联合请求新皇为民除害，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镇国将军果然不负众望，很快便攻入了上京，捉拿昏君，铲除奸臣，将处死后的昏君吊于城门曝晒七七四十九天，再仍进蛇窟，让其承受被百毒吞噬之苦；昏君一众子女以及侍君皆打入天牢，凌迟处死。

　　此后建国为大兴。

　　自古成王败寇，史书由胜利者书写，真相如何，没有绝对的权利，又有多少人会去深究？

　　顾秀才不愿再在朝为官，只想寻一山清水秀之地，偕夫郎儿女耕田织布，度过余生。遂辞了官，遣散了仆从，雇了两辆马车，一路南下。

　　想到这，顾秀才轻轻地转了转手中的瓶子，药香慢慢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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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颠簸，即使再好的身体也会弄出病来，更何况四岁的稚儿！

　　璇儿两天高热不退，请来的大夫都说这是从胎里带出来胎毒突发所致，一般的退热方法根本无用，顾家夫郎悲痛欲绝。

　　到了秀罗郡从一货郎那里打听到，秀罗郡的里安镇山河村西山脚下，住着一医痴，或许能治好，只是那医痴常年出游在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山河村，却不知在也不在。

　　不忍看夫郎的哭诉，更是带着一丁点的希望，顾秀才抱着昏睡的顾璇进了山河村。

　　也许是老天真的眷顾，谢医痴回来了！

　　内心升起了无限的希望，顾秀才赶紧请求谢医痴救治，却不想把脉后谢医痴的一句话泼了她一脸的冷水。

　　“要想治这胎毒，必先退热，但这退热之术，我却没有”说完罢罢手，“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了这句话顾家夫郎何氏差点昏厥，“竟无法了吗？”伤心大哭。

　　“且让我试试”突兀的童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何氏也停止了哭泣。

　　那是顾秀才第一次看到谢言，小小的个儿跟在谢医痴身边，目光清明，静静地站在那，她不说话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看着那沉静的面容，顾秀才焦急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你能给他退热？”谢医痴问。

　　“只能暂时退热”谢言答。

　　“若能暂时退热，我定能给他治好，你且去试”这就是谢医痴，在医术上不敢有丝毫疏忽，却也不愿放过任何机会研习新医术的谢医痴。

　　一问一答中，顾秀才尚未反应过来，谢言已经去寻酒去了，将酒在几个容器里倒来倒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用毛巾沾了些让顾家夫郎何氏擦在璇儿的额头、肚脐、手上、脚上，半个时辰后，璇儿竟慢慢退了热。

　　既退了热，诊治自然不在话下。璇儿很快便好了，身体也康健了许多，十年来倒是很少再染过病。

　　只是醒了的璇儿知道救他的也有谢言的功劳，就格外地喜欢缠在谢言身边“谢姐姐、谢姐姐”的叫唤，让他叫谢娘子总也不听。

　　再说顾璇好后顾秀才也不再想着往南去了，山河村山青水秀，品物丰盛，这里的乡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朴，倒也是个居住的好去处。

　　既下了决定，顾秀即刻去了里正处，陈述自家小儿身体病弱，山河村安静祥和，是个居住的好地方，又有谢医痴在，希望能得到山河村居民的允许，能让自己以及各家眷在山河村住下；自己不才，早年考了秀才，为报村民之恩，愿意为山河村的小童开蒙等等。

　　山河村虽然品类丰富，但是信息阻塞，村民一向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相沟通，建村以来，还没出现过秀才。里正早有给村里的孩子请个教书先生的意思，苦于没有门路。顾秀才的出现恰好解决了燃眉之急，所以里正欣然答应了，并很快准备了居住的文书，到府衙盖了公章，帮助顾家在山河村住了下来。

　　山河村来了个秀才并愿意给村里的小童开蒙的事很快在山河村传开，村民纷纷将自家的鸡蛋瓜果送到顾家以表示对顾秀才的感谢。顾秀才感受到山河村村民的满满的热情，也越发的坚定了留在山河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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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爹爹说要开饭了”顾璇的声音拉回了顾秀才的沉思。

　　顾秀才转头便看到了小儿娇美的笑脸，回忆中所有的不快尽数散去。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在山河村住下，顾家人便是山河村的的村民了，一直都会是。

　　那谢家娘子看起来也是个好的，却怎么也不开窍，脸上总是一个表情，看起来比我这个老古板还古板。以后要是求娶璇儿，还是多要些聘礼才好；不，还是给璇儿多备点嫁妆，要是谢家对璇儿不好怎么办……

　　再说一物降一物，顾家能降住顾秀才的，也只有顾家夫郎何氏了！顾秀才心里虽然想着儿子的事，怕夫郎久等，脚步却不停，快步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