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恍恍（女尊）》谢阿曼

19、第 19 章

　　源生堂门外，谢言拉紧缰绳叫停了马，顾璇在车上等着，谢言拿着药跳下车。

　　“谢娘子，您可来了，请进请进！”谢言竟是驾着马车而来，刘掌柜揉了揉双眼，差点以为看错了，怔愣了半晌，随即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殷勤地跑向谢言，边跑还不忘边唤那抓药小童道：“小词，出来将谢娘子的马车拉到院子里去！”

　　“好的，刘姨。”小词停下手中的活应声道。

　　小词是刘掌柜隔了几路子亲戚的女儿，幼时家里是有点钱财，也得念了一年的书，后来她家出了事，那点家产也剩得不多了，书自然也念不成。眼瞧着小词闲来无事，她家人便寻了刘掌柜来，希望能得刘掌柜提携，给她点事做做。刘掌柜瞧她认得几个字，源生堂也正好缺人，便将她留下了。

　　跑到马车旁的刘掌柜弓着腰，拽起衣角擦拭了两下额间不存在的汗渍，笑着伸手要接过谢言手中的药。

　　这几日刘掌柜哪儿也没去，愣是守在店里，就是为了等谢言这尊大佛，现在大佛来了，在高兴的同时，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谢言并未多想，难得和自家夫郎出来逛逛，她可不是喝茶来的。将药递过去，谢言道：“今日就不进去了，这些是做好的药，你看着够不够。”

　　不进去哪能行啊，主子找了多年的人竟然就是谢娘子，并且一直和自己有往来，这次再放谢言走，她这是连掌柜都不想做了？刘掌柜心里想着忙给走到半道的小词使了个眼色。

　　小词掉头跑向后院，刘掌柜伸手拽住马身的缰绳，像是怕谢言跑了似的，讪笑道：“谢娘子，药的事好说，一路风尘仆仆的，想必您和您夫郎都累了，还是进去稍加歇息，待会也有精神出去逛逛不是？”

　　车帘是放下来的，谢言拿药时的动作极快，但刘掌柜还是见到了车中人未来得及收回去的衣角。听闻谢言不久前是成了亲的，这次又是车又是人的，她脑袋一转，便知车上坐着的是谢言的夫郎了。

　　谢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刘掌柜两眼，转身轻扣车厢。

　　与其躲着，还不如直接面对。

　　当年谢言年纪尚小，能将药卖给刘掌柜，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几年下来，两人一直保持着生意上友好往来的关系，刘掌柜对她也多是客客气气的，今日这般，也不知是听了谁的吩咐。

　　源生堂门前是里安镇最热闹的大街，两人在这站着，已引得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谢言唤道：“阿璇，咱们进去坐坐？”

　　谢言与刘掌柜的谈话，顾璇坐在车里听得一清二楚，他应了声，掀开了车帘。

　　#源生堂后院有一座两层的阁楼，这日天气晴朗，楼冉登楼远眺，秋高气爽，半个里安镇的风光尽收眼底。不远处的金丝鸟笼里，白眉棕羽的画眉鸟婉转鸣唱，楼冉走过去伸出修长的手指逗它：“叫得这样欢，是要有什么好事吗？”

　　若有人在这里听见，定能发现这嗓音竟是比笼中鸟儿的歌声还要悦耳上几分。

　　话音才落，一只浑身雪白的信鸽落在了阁楼的扶拦上，信鸽瞧见楼冉，嘴里发出“咕咕”的声响，歪着头又向前跳了两步。

　　楼冉伸手便将信鸽抓了起来，一番动作后一张细纸条落入掌中。

　　墨汁只在纸条上染了两字：五百。

　　又有五百人转入瑶山。

　　楼冉抬头望向远处的朵朵白云，嘴角勾起，即使只增加了一人，离那里也会更近一步。

　　用女尊世界的话说，楼冉面如冠玉，女生男相，墨发披肩身着一袭红衣背靠日光站在阁楼上，轻轻一笑，又添了几笔风华。

　　匆匆跑来的小词远远地看着楼冉愣是忘了反应，惹得候在阁楼下的小厮怜儿一通轻喝道：“作什么这般莽撞！”

　　虽是极不想承认，小词在见到楼冉之前，认得的人中确实就属谢言长得好看，但谢言不注重装扮，平日也总透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哪像东家这样的，一笑便能勾人心魂。

　　眼前的怜儿长得也是肤白貌美，这一声轻喝不像责骂竟像是撒娇一般。小词脸红心跳，她从哪里去见这等神仙般的人物？

　　稍稍摆正了身子，小词行了个礼后道：“怜儿公子，前头谢娘子来了。”

　　怜儿脸上露出喜色，也顾不上小词方才的鲁莽，转身就要上楼给自家主子汇报，双脚刚踏出一步，便听得阁楼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很快扶梯拐角处出现了一抹红衣，细眼看去，却是听得两人对话的楼冉踏着扶梯下来了。

　　楼冉边走边想着事。

　　谢娘子，前朝遗孤，仅存的亲人呵。

　　因这个人的出现，十年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表妹病弱，自小便被接了家来，因是近亲，又是皇室子女，年幼的表妹得到了楼家众多长辈们的喜爱。自己与她差了六岁，楼家姊妹众多，说白了她从不缺玩伴，是以并未与她多加亲近。

　　直到后来惨遭灭门之灾，仓皇出逃，关系才近了些。途中走散后，自己留了姓，换了名，虚虚实实，让人看不出来。十年坚持寻找，许是为了能更好地促成那事，或者，为了心中的执念。

　　谢医痴救回谢言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就能查到，时间，地点，与当年的事都相差无几。

　　再者，容貌骗不了人。那张脸，像极了舅舅的模样。

　　彼时偶然相遇，她说：“在下并无姊妹。”

　　她竟不知如何面对她，这种感觉很微妙，也正是两个多月前就查准了消息，她却迟迟没有动身的缘故。

　　据说她将过去尽数忘却，不久前还成了亲，那么，还要把她拉到这个漩涡中来么？这原是一件再明确不过的事，寻到人，复仇，夺回江山……

　　“主子。”

　　怜儿的声音拉回了楼冉繁杂的思绪，她顿了顿脚步，目光却并未停在怜儿身上，而是投向不远处的小词，仍下一句话道：“将书房的画拿来。”

　　怜儿应声去了书房。楼冉口中的画他自是知道的，这段时日主子有空便会拿画出来瞧上两眼，看画时还会问一两遍谢娘子来了没有，也不使人到山河村寻人，倒是吓得胆小的刘掌柜每日都战战兢兢，就盼着谢娘子快来。

　　走到小词身旁，楼冉停了下来，盯了她半晌才沉声道：“在前引路。”

　　小词却被盯得发毛，秋日下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明白刘掌柜害怕的缘由了，将方才的一点点心思收了回来，低着头小跑着走在了前头。

　　#源生堂茶间里，谢言收起画淡定地望向对面悠闲坐着的人。

　　楼冉从容端起茶盏细细抿了口，又缓慢地放了下来，抬头与谢言对视，唇边含笑，一字一顿道：“你有姊 妹。”

---

作者有话要说：　　注：如没特意注明身份性别，文中出现任何甲乙丙丁名字的主人均默认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