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所谓定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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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悬，阳光透过窗棂渗入室内，光泽细致温柔，静静铺散在白鹭面上。
只觉头脑中宿醉撕裂的痛楚淡化了不少，白鹭慢悠悠掀开眸子，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明媚的日光，而后又气定神闲地倚靠在身后的缃色软垫上，这才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摆设现状。
嗯，七七八八歪倒一片的酒壶、不知何时被人劈成两半的门板、以及窗口那足以容纳一人进出的破缝。
白鹭顺便捻起身上的细毯，鼻尖凑近，成功嗅到几丝淡淡兰香。抬眼去瞧，床榻尽头还摆着些爽口瓜果及清淡茶点，想必是有人特意放在此处为他一解宿醉口干之苦。
脑壳成功抽痛片晌，白鹭将昨夜零零散散的记忆拼凑几分，这才终于忆起戚埕那妖狐所耍的阴招，顿时恨得牙龈发痒，只差将其擒到手中，再一点点捏碎，扔到那忘川河去。
也罢，半撑着身子坐起，白鹭本打算去拿些茶水润喉，谁知手指刚刚触到茶盅，脑袋里却闪电般倒映出几个画面，画面中某位醉到昏昏噩噩的男子一步不离地扒在一位香腮染红的姑娘身上，最终还与那人一起双双倒塌同眠……
他昨夜竟是如此泼皮无赖么？
白鹭单手扶额，额上冒出涔涔细汗，似是极为懊悔，可悔着悔着，却又不知为何，蓦地笑出一脸春光波荡。
他还记得父亲曾言，有一种女子，你若凶不得吵不过，那只能无赖打混方可保存性命。
如今看来，此话不假。
麻溜起身套好外衣长衫，白鹭简单灌下两盏清茶便出门而去。此刻乃清晨时分，正是踏月寻春阁一日之中最为清冷无人的时刻。白鹭想起自己昨夜挥霍的酒水，以及那可怜兮兮的门板窗户，抬出门去的步子又顺势折回，并在塌上木枕处放下一片金叶，复又出门而去。
只是在他匆匆赶往昨夜约定好的山头时，白鹭突然就想到一个惹人深思的问题。
此事奇怪，试想若昨夜的钧梧当真是戚埕所化，那为何昨夜他将将进门的那一刻，戚埕便知道自己名为棠樾？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是昔日火神之子？
看那人的表现，他们两人仿佛还算熟稔，可在白鹭记忆中，他从未见过戚埕，他们又何谈相识一说呢？
多日来的疑惑霎时间全数涌上心头，白鹭的心口猛地一揪，当时的他莫名就感觉此事必然与阿棱相关，可到底是什么事，他还需要一探究竟。
许是心中所思所想过多，白鹭回到昨夜那片山林时忘记及时收回双翅，周遭的瓜果绿叶被白鹭带起的长风略过，竟是尽数掉了个干净。白鹭望着眼前一片光秃秃的树枝，视线毫不费力地越过这些枝杈，对上了阿棱皱眉不解的眼神。
掩唇干咳两声，白鹭耸耸肩，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清俊的面上却划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红晕。阿棱本是半蹲着身子打算将昨夜搜罗来的青果擦洗干净，谁知风过叶落，视野倒是瞬间开阔了不少。
竭力忍住眼中的笑意，阿棱将装满青果的布兜收起，起身后便发觉白鹭已来到自己跟前，与她相差不过一臂距离。
“怎么？棠樾公子的酒可算醒了？”阿棱将布兜往怀中一抱，抬头笑道。
白鹭见她笑得自然，心头微动，上前一步低声回道：“花街饮酒一事是我的过错，你可是恼了？”
说话间，那人的吐息尽数喷洒在她耳窝，如此距离，较之昨夜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棱瞬时后退一步，笑容有些讪讪，眸子却左转右转，不肯直视白鹭，“你这便说笑了，饮酒一事本就是人之常情，我又何谈气恼一说？”
白鹭见她仍是这般不温不愠的反应，心头顿时涌出一股血气，直冲脑门。于是乎，白鹭公子伸出手臂将那人直接捞进怀中，微微俯身，强迫阿棱对上自己的双眼，声音却含了丝战栗，像是在惧怕些什么。
“阿棱，你我是否早便认识？”
那人本还羞地满脸通红的面色，在听到白鹭这句话后竟瞬时惨白一片。
使命推搡着白鹭的怀抱，阿棱干笑两声，似真亦假：“忘川河畔便是初见，你莫不是忘了？”
“我并非是说忘川河畔”，白鹭另一只手亦牢牢锁住那人的纤腰，制止她不安分中竭力挣扎的动作，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顿道:“我是说在更早以前，我是否已经见过你了？”
白鹭望着阿棱逐渐失去血色的双唇，突然就有些心疼，手上的动作松下些许，他学着父亲每每哄慰母亲时的语气，低声道：“阿棱，告诉我好吗？”
“放手！”
白鹭环在那人腰上的双手被狠狠甩下，刚刚还完整的布兜被顺势甩出几米远的距离，里面的青果干干脆脆地滚散开来。
阿棱捂着抽痛的心口蹲下身子，口中狠狠喘过几口粗气，这才凝出些力气回道:“我不明白棠樾公子此话何意，更不清楚你我何时还曾见过。”
她的雪青色长裙不知何时染了些泥渍，此刻伴着她莫名苍白的面色，更是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棠樾，你是火神之子，是三界之中少有的显赫存在，你为何偏要纠结于是否曾经见过我这么个普通人呢？”
白鹭心头一梗，千言万语本欲喷涌而出，可他还是稳住心神，将颤抖的指尖藏在袖袍之中，而后慢慢蹲在阿棱身侧，唇角勾起的笑容却似三月春风，眼眸更是弯作两片月牙。
他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在意。
阿棱猛地怔在原地，她眸中的亮光飞快闪了一瞬，自然也只有那一瞬。
等她再抬起头来，就只见她含着桃花般灿烂的笑容，抬手轻轻掐上白鹭的脸颊，口中说出的话却如寒冬冰霜，刺地人心血直流。
“别闹了，你明知我对钧梧师兄的心意”顿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开心事，又接道：“我与钧梧二人早便互诉了衷肠，只是不知如何与卿天言明，待寻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卿天姐姐之后，我便要与他定亲了。”
很奇怪，阿棱的嘴唇张张合合，可落到白鹭耳中，却只剩鼓鼓风声，烈烈作响，震得他耳廓生疼。
除此之外，他一个字都听不清，抑或是不愿听清。
棠樾，原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两情相悦。
即便是有，那也是别人的事，与你毫不相干……
最后一刻，阿棱只瞧见白鹭的眼角泛出一滴眼泪，再然后就是那人振翅而去的背影。
他也曾这样背着自己飞越辽阔大地，直到将她小心翼翼地安置妥当才肯罢休，尽管她曾以为那段旅程是为了他心头的另一个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所谓定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