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一寸之鱼

21、第 21 章

　　流言传起来的时候静悄悄。
　　周骁骁和后座唐祈燕去倒垃圾，两人不算熟，每次倒垃圾都是干巴巴地讨论些无关痛痒的学习问题。那天也是如此，说着上个月的英语月考卷太变态，不知道是哪个班的老师出题，竟然从研究生试题里给她们扒拉了几篇阅读，整得年级里怨声载道，周骁骁也就是英语成绩顶天立地，倒是没太所谓，她一面听着唐祈燕碎碎念，一面艰难地用一只手把高领毛衣立起来，这风吹得她都快成了胡萝卜鼻子的雪人了。
　　“周骁骁你和姜斯言在谈恋爱？” 唐祈燕声音小小的。
　　“怎么可能？”周骁骁失笑，干脆先放下垃圾桶，两只手竖起了衣领。
　　“我听别人说的，说你们很亲密。”
　　“谁胡说八道？我们只是关系不错，但和谈恋爱至少还有一百个筋斗云的距离。”周骁骁的声音藏在衣领之后，像是打了一层马赛克。
　　“我听陈溪越说的，越越是听缪珊说的。”
　　缪珊？她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周骁骁不置可否的挑了一下眉头，挑完反应过来对方并看不到自己这个面部表情。
　　是谁说的其实无所谓。
　　“你就坐我们后面，谈没谈恋爱你不知道？”
　　唐祈燕想想这两人平日里的相处，和恋爱确实差点感觉，点了点头。
　　“反正我和姜斯言没谈恋爱。你要是愿意的话帮我辟一下谣吧，谢谢了。”周骁骁补充道，“这是往我脸上贴金，别影响我们校草的名声。”
　　唐祈燕一下子笑了起来，“好。”

　　本来周骁骁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等到在食堂被几个女生拦下才发现事态有些严重。
　　“你是周骁骁吗？”对方虽说不上来势汹汹，也绝不是心怀善意。
　　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点了点头，几个女孩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就走了，其中一个特意往周骁骁身侧撞了过去，宋子然赶忙抓住她的手腕。
　　“什么情况？”宋子然好奇地回头去看那几个人。
　　周骁骁摇摇头，揶揄道，“女人嘛，总有几天心情不佳。”
　　事后她从唐祈燕那儿知道，姜斯言在学校可是有粉丝团的，不光是本年级，还有低年级的学妹，自然有人听到了两人恋爱的风声，对于有凡人“染指”男神产生了不满。周骁骁一阵恶寒，“粉丝不会真的叫姜丝吧？”
　　唐祈燕摇摇头，“叫姜饼人。”
　　周骁骁发出一阵爆笑，再也无法直视自己那个印着姜饼人的水杯了。姜斯言本尊撑着脑袋看她们俩对着笑，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不是不知道某个邪教组织，不过都一笑了之了。

　　周骁骁有时候忍不住好奇，姜斯言这样的人会喜欢怎样的女生。
　　有一次她直接把问题问出了口，姜斯言的表情有些松动，手中的笔没有停下，做完这道题才回答道，“我还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就算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知道理想情人的样子吧？你就没有喜欢的女明星？”
　　“很难总结，大多时候靠感觉，”姜斯言反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高大帅气，温柔体贴，成绩好，也喜欢我。”
　　“先不说遇见这种人的概率有多低，就算遇到了，你确定他会喜欢上你吗？”
　　“…”
　　“陷入爱河的前提首先是fall，然后才是in love，你幻想着和理想情人in love，却没想过到底会不会fall。”
　　周骁骁干笑，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一个哲学问题，“我真想不到你以后谈恋爱的样子。”
　　“为什么？大概和旁人没有差别吧。”
　　“因为你的思维和一般人都不一样，你比我们聪明。”
　　“这和智力没关系。爱是相似的，表现爱的方式却各有不同。你要相信虽然你智商低，但还是会有人喜欢你的。”姜斯言这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可没人领他的情——
　　“姜斯言，讲道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求生欲很强的姜同学见好就收，重新低头算数学题，虽然这对他来说难度几乎为0，可熟能生巧必不可少，了解题干中会出现的陷阱，避免粗心带来的计算错误，神造人也会有质量问题。
　　“所以你这种是完美的？”同桌周骁骁问道。
　　“当然不是，世界上无完美之物。但你这种一定通不过质检。”姜斯言回答的一本正经。
　　“…为什么？”周骁骁身为劣等品，数学题都不想做了。
　　“神依据自己的心情决定劣质品和合格品，因为你骂我所以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姜斯言，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是你说的吧。”姜斯言模仿周骁骁的语音腔调，别说，有点像。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周骁骁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你是神经病的神吧。”
　　上课铃打响，姜斯言把桌上的草稿纸收好，徐班踩着点走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寒假放假安排。话音刚落，怨声载道。
　　这可能是周骁骁学生生涯里最为短暂的寒假了，掐头去尾不过一周，唐祈燕在周骁骁的抱怨声里小声提醒，“等工作以后就没有寒暑假了。”
　　周骁骁感觉到一阵晴天霹雳，没好气的回头，“我去当老师不行吗？”
　　姜斯言闻言笑了，“你还是别误人子弟了。”
　　哼，她瞪了一眼姜斯言，“唐祈燕你以后想做什么？”
　　唐祈燕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写小说呢。”
　　还没等周骁骁回话，她的同桌余婧先吃了一惊，“燕燕你想当作家吗？”
　　“不是作家，就是写网络小说，没有那么严肃的。” 唐祈燕指手画脚向她们几人解释了半天写网络小说并不等于当作家，越解释脸越红。
　　反正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余婧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同桌，“人不可貌相啊，小燕子。”
　　“我觉得这个目标很好。”姜斯言一直默默地听她们胡天侃地，“你大学就可以开始着手，毕业前先积攒一定的粉丝，经济收入会很客观。”
　　唐祈燕两只手缠在一起，红着脸点头，余婧又打趣她，两个人在座位上闹来闹去。
　　真好。
　　周骁骁转过身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些什么呢。
　　“姜斯言，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可直到寒假开始，姜斯言也没有给她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