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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老冰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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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应该……沈修笑了笑,他不应该只带了钥匙,但是没有带外套,也没有带钱,更没有带手机,况且都已经这么晚了,还买个屁的蛋糕啊!夜风一刮,他冷得忍不住咔咔咔咔地发抖。
陆奇远想对他说什么来着?你不应该什么?
不知道啊,算了,随便吧。
妈的,不应该什么啊!
他抖抖索索地找了半天,终于得以在小区偏僻的一处长椅上坐下,失声痛哭。
别这么……
别这么轻易地就否定我这二十多年的感情啊……
他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感觉把自己冻成了根鲜活的老冰棍。
他艰难地站起来,全身冰冷僵硬得让他几乎是同手同脚滑稽地回了家,走一半的时候还吹出了个鼻涕泡。
沈修:“……”
之后他不出意外地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连个澡都没洗直接就躺床上了。
沈修其实有好多事情可以琢磨,例如陆奇远明明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一个人,怎么会发现?例如陆奇远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再例如他又怎么会智障到没注意到陆奇远的异常?……诸如此类,可是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反正……他闭着眼,将手背搭在了上面,却还是阻止不了眼角的一片湿润。反正也就这样吧,挺好的。
这三年来,这十多年来,他任凭陆奇远时不时地喊他弟弟,跟他演一出兄弟情深,也固执地一直不肯再叫陆奇远一声哥,仿佛这样,就能让他自欺欺人地以为可以跳出朋友兄弟的这堵倪墙。
而昨天那一声妥协示弱的“哥”,在他说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摧枯拉朽地崩塌了他的所有念想。他从未想过孤注一掷,但最终到底,还是只能走上这条退路。
他说不上有多难过,不过是一开始猝不及防的恐慌,而后变成了一场将会持久钝痛的如释重负。
可还是太疼了。像是他心中那棵长了快二十年的巨树被一下子连根拔起,疼得让他再也没什么话好说。
沈修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睡不安稳,很快就被好几声轻轻的信息提示音惊醒。他看了眼时间,早上还不到五点,是陆奇远发来的。想来陆奇远是一晚上没睡,这么一比较,倒还是他比较没心没肺一点。
陆奇远语焉不详地道了歉,说他一向对别人生日最多只记得月份,不记得具体日期,说他不是故意要在这天说这些话的,最后还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的。沈修想,这些话其实不管在哪天说出来都可以,他自己也没有多注重生日这个事,昨天只不过是顺势说出来,一来是送客,二来是借此卖一波惨而已,这句对不起应该由他来说。
他这浅眠的一觉睡醒后,脑壳发疼,却也意外的清醒。他心里明朗了很多事,比如说陆奇远和他说开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断不开这二十多年来的交情,可又只想要个正常的发小,一个可以让陆奇远不必内疚有愧,只需要普普通通地关心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忙不忙,找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什么时候打算结婚……的弟弟。
他知道陆奇远不喜欢黏黏糊糊的不果断,刚好,他也不喜欢。陆奇远想要一个弟弟,那他就给陆奇远一个弟弟。
他冷静地花了快两个小时才组织好他那破碎的语言能力,在回复框上打打删删,他想用最若无其事的态度去回复陆奇远,免得让自己显得太难看。
“抱歉,我昨天也喝多了,知道你关心我,谢谢。另外你不用多想,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而已。”
之后的日子,沈修身上像是多了层看不见的透明外罩,短短几天就把这几年渐渐外露的情绪又收了回来,他开始更加地沉默起来。
第一个发现这个事的人是陆抒雨。
作为沈修死心塌地的小迷妹,她忧心忡忡地捧着小脸回办公室找尹园:“园姐园姐,沈主任这两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尹园正皱着眉看着资料,透着一股别来打扰我的严肃,但她还是搭理了陆抒雨,随口问:“有吗?”
陆抒雨:“有啊有啊,沈主任比以前严肃多了。以前还会偶尔笑一笑的,最近连话都不怎么说的。”
王昊最不会错过这种八卦的闲谈时刻,他照旧熟练地一推桌子,带轮的椅子转着个圈潇洒地就到了陆抒雨面前——这个动作他做了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次。
王昊神秘地说:“沈大美人不是一直那副棺材脸吗,他不笑才好啊,不用加班多开心,不过这个不重要。我倒是还发现了另外一个更严峻的事。”
陆抒雨好奇地问他:“什么什么?”
王昊用脚把椅子蹬到离尹园比较远的地方,用眼神示意陆抒雨过来,悄悄地在她耳边不远处说:“你的园姐这两天也心情不好,你难道没发现吗。”
陆抒雨有点吃惊,回头看了眼尹园,又做贼心虚般地低下头悄悄问:“我觉得还好啊……有吗?”
王昊正想和她八卦,就听见尹园干咳了一声。这间办公室就那么点大,要是他们想说悄悄话还不想被她听见,至少也得到门外去吧?
尹园隐晦地瞪了王昊一眼,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然后她招招手,把陆抒雨喊了回来。
秦律不知道从哪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尹园早有预感,他既然知道自己是沈修同事,打听到她的联系方式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她本以为秦律会一上来就质问她,为什么当初她会突然提出分手并且不辞而别。没想到秦律出乎意料地对此事闭口不谈,只当那时是和平分手,上来叙了一会儿旧后就对着她各种死缠烂打。尹园搞不明白他的目的,拒绝了几次复合的请求,可秦律非要继续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恶心她。尹园不胜其烦,又怀疑是他发现了尹明泽的存在,只好与他继续虚与委蛇下去。
她头疼地对陆抒雨解释说:“之前签的那个项目,甲方突然要求设计用的材料必须要用今年X大刚发表的那个新材料,我还在看有什么需要改动,比较心烦而已。”
然后她让陆抒雨帮她准备些文件,又继续低头看资料,没注意到陆抒雨之后偷偷观察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