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春》温丹然

44、44

　　墨蓝坐在窗前，单手撑着下巴，另只手玩弄着桌上的皮球样大的仙人球的刺。她有些不解，怎么这会儿了晨曦还不在线。这时，手机响了，墨蓝看了来电显示后，迅速的接了电话，可接通了电话后，又磨磨蹭蹭的不说话，手指打着结，没拿电话的那只手的拇指不停的扣着无名指的指甲。

　　晨曦觉墨蓝接通电话后又久久不语，有些担忧的开口道：“墨蓝？墨蓝？”

　　“嗯……在呢，在呢……”

　　“想我吗？”

　　“……”电话这边又是久久的沉默。

　　“不想吗？不想就算了。”听晨曦这语气，墨蓝感觉他是要挂了电话，于是急忙开口道：“想，想。”

　　电话对面的人微微一笑，而后道：“有多想？”

　　这人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有些感觉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情侣间也是的。而他这人偏偏要人家亲口说出来，这个，这个让她一个小女生怎么好意思嘛。

　　墨蓝忸怩了半天，最后轻声的说：“很想很想，我想现在就看到你。”我想现在就看到你这句话说的轻快而又迅速，像是刚落到嘴边的雪花，片刻之间便化为了水蒸气。

　　“真的么？”

　　“嗯。真的。”

　　“好，那你转过身来。”她扣了扣身后的桌角，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望向窗外，对面，她的对面五米之内，隔着几棵腊梅树，还有院子的白色铁栏。她的视线穿过盛开的米黄色的腊梅花，停落在他的上。他，林晨曦，真的就站在她的对面，他微笑着，笑容依旧阳光灿烂，眼神依旧澄清如水。她有些发呆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强扯出一个笑来，伸出手，不自在的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他愣了愣。她的这个招呼打的貌似有些强制性的想拉开他们的距离。她察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幽暗，将垂下的发丝拨到耳根后，笑了笑，试图缓解这瞬间的尴尬，可是这笑却显得更加牵强，也使得周围的空气变的更加寒冷。

　　她有些无奈，有些怨恨，怨恨自己竟然连一个招呼都不会打。可是又有谁知道仅仅一个星期的疏远她竟然如同当初在路边树下初见到他时的那样兴奋，那样激动，那样的不知所措。

　　她轻吐了口气，垂下停滞在半空中的手。忽的，一阵刺痛。她后悔自己放什么东西在电脑旁边吸辐射不好，偏偏要放这个仙人球。她将手指放到嘴边吮吸着。

　　五米外的林晨曦，看到墨蓝皱眉痛苦的模样，想都没想，立刻绕到前门，直冲向墨蓝的房间。墨蓝再次看向窗外时，发现人已经不在了，有些失落，而后便听到匆匆的脚步声，这脚步声……瞬间回眸，他站在他的对面，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闪着光泽。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对面的另一扇窗洒进来一片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天蓝色的窗帘在他背后漂浮，闪闪发光的，他像是从天国走来的王子。她能感受到一抹灿烂的阳光携带着那股澄清的温暖正向她靠近。

　　她目光随着他的靠近的步伐移到自己的手上。他抚起她的手，心疼的看着被仙人球刺破的小伤口。她转移视线傻傻的看着他。

　　他轻声的说：“下次小心点。”他的话暖暖的，嘴里呼出的热气也是暖暖的。她的心更是暖暖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在厨房做饭的周妈妈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吓的心跳了跳，立刻放下手里的锅铲，匆忙的跑到墨蓝的房间。这一幕她看到了。

　　墨蓝倏地把手从晨曦的手中抽出，不安的撩着耳畔的发丝。晨曦热情的叫声了：“阿姨好！”周玉洁脸上没有过多惊讶的表情，只是擦了擦手上的油，颇有些欣慰的笑了笑，而后道：“是晨曦吧，今天中午就在这吃饭吧！”晨曦和墨蓝相视一笑，周妈妈也笑了笑。

　　其实自那日雨伞事件后，母亲便明白了一些事。墨蓝是她的心肝肉，她算是墨蓝肚子里的蛔虫了。自己女儿的心思她一个当妈的能不清楚么？曾经，经常去和孙如秀谈心，所以晨曦的事她知道一二。一年前她给墨蓝收拾房间时候就看到了那个静置在角落里的本子，上面满满的全是林晨曦的话，后来墨蓝上学了还是她将本子放进墨蓝的书包里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她也是一时被林晨曦这孩子感动了，她很欣慰自己的女儿一直以来会有这样的一个人默默的关爱她，她也希望墨蓝能够好好的珍惜这份感情。前几天她帮墨蓝收拾房间时看到的墨蓝放在枕头下的日记本，以前她总是认为晨霄会和墨蓝走到一起，有段时间还真的这么以为了。然而看到墨蓝这些年的日记本后她也明白了些。女儿终归是要长大的，终归是要脱离自己的怀抱的。

　　周妈妈发现自己干站在这里不太好，随即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说：“你们在这里慢慢聊啊，我去做饭去了。晨曦，今天中午就在这边吃吧。”晨曦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望向墨蓝时，墨蓝笑着说道：“我妈都诚心诚意的邀请你了，你要是拒绝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说着朝晨曦眨了下眼睛。晨曦笑道：“谢谢周阿姨。”

　　周玉洁离开后，屋内的氛围立刻重新恢复温暖。不见的这些天似乎隔的太久太久了，他们似乎有着说不完的心里话。

　　中午时分，墨蓝家里气氛有些尴尬，爸爸苏泽林坐在桌前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晨曦。妈妈抿着嘴角看着爸爸，墨蓝则一会儿看看爸妈一会儿看看晨曦。呃……吃个午饭而已，搞的这气氛僵的不行。墨蓝打心里替晨曦感到难受。可是再看看晨曦，他竟然微笑着欣然的接受着父亲异样的眼光。

　　苏泽林的眼神似乎是想将晨曦看穿。前些日子，周玉洁早就将墨蓝的事和他说了。他起先有些惊讶，自己的乖女儿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都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挚爱，她谈恋爱了他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啊？！而且他也很骄傲的认为自女儿出生以来他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之一。对于女儿给男人的爱，这些年来一直都由他一人占有。而如今却多了一个男人来和他分享女儿的爱，虽然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可是不曾想到来的这么快。此刻，看着眼前这位小男生，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双手环胸，眯着眼睛，长辈范儿的开口道：“你就是林晨曦？”

　　“是。”晨曦微笑着点了点头。

　　“今年多大？家在哪？家中几口人？几亩田？听说你上有老，不知道下有小不？”

　　苏爸爸此话一出，客厅里鸦雀无声，唯有暖气拂过的呼呼声。

　　周玉洁盛饭的勺末端轻敲了苏泽林，好笑道：“你个老头子，古装片看多了吧，当着孩子的面说的什么话啊？！”

　　苏爸爸皱了皱眉眉头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晨曦缓了缓开口道：“林晨曦，20岁，家在东阳旺福52路808户。家里六口人，祖父母父母还有一个兄长，家中无田，父母经营酒店生意。我未婚，不曾有小。”

　　林晨曦平淡的说完这话后，墨蓝傻傻的看着他，咕噜一口果汁终于咽到了肚里。说：“你傻啊，我爸是和你开玩笑的，你竟然还搭理他了，还说的……古色古味的……”

　　晨曦风平浪静的看着墨蓝笑而不语。在桌下他悄悄的抓住了墨蓝的手，轻握着。呃……墨蓝感觉到他手心潮湿的汗。

　　“哈哈。”苏爸爸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你小子，我喜欢。”苏爸爸笑了，众人一齐跟着笑了起来。周妈妈招呼道：“好了好了，都吃饭吧。”

　　饭桌上，墨蓝怕晨曦会不好意思，吃不饱。于是不断的给他夹菜。每次对上晨曦微笑的眼神时，她都羞涩一笑。苏泽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其实刚刚他就是故意那么问的，林晨曦的事周玉洁早就和他说过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刚刚他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个有点青涩却很沉稳的小伙子是不是真的很沉稳，面对突发事件尴尬问题时的表现。结果刚刚林晨曦宠辱不惊的回答，在长辈面前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他很是满意。

　　“呦，都吃饭呢啊？！”循声望去，是一比晨曦稍大点的男生。林晨曦上下打量他。站在门前的男子，磨搓着双手，笑着说：“周阿姨，我听说墨蓝回来了，所以特地来看看，顺便再蹭个饭，行么？”

　　“行，行啊，当然可以，来，黎晰，这边坐。”周玉洁热情的招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