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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铁骨铮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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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零把林东带到电梯口,示意林东跟上。
林东看着零只是把手放在悬浮屏幕上,垂直的胶囊似的装置中一阵白汽飘散,散退后一个大型金属装置霎时出现,金属门徐徐打开。零很自然的招呼林东乘电梯,丝毫没有搭理林东心里的惊异。
林东想一个人留下也没什么卵用,于是心一横跟着零走了。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电梯里的屏幕上出现一个女性的半身像。林东被吓得一个激灵,又被电梯里的权限用生物激光扫查一遍,心里难受至极。零也不宽慰林东,自顾自和那虚拟人说要去44楼。
虚拟人重播了一遍44,接着电梯缓缓下降。林东注意到他们在73楼,每层楼之间起码有几十米,本以为会等上一会儿,结果不到十秒就到了。零再次看透了林东,轻轻解释:“简易的基础空间跳跃,符修都会,比起师尊慢了很多了。”
林东本想问零口中的师尊是何方神圣,但发现零已经先她一步迈出了电梯,虚拟人还在用悦耳的女声说感谢使用。
一路上没什么人,倒是看到几个仿生机器人。比起73楼44楼多了生活化设施,除了走廊以外,林东已经看见了拳击室,会客厅,好几个署名了的卧室以及转角处的厨房。
零兀自向前走着,一直到了走廊的尽头,方才伸出手来,口中念念有词。林东看见黑魆魆的墙面上凭空冒出一个泥淖似的大洞,倏忽有她双壁伸直那么宽敞。
林东受了惊唬,零却道且行且谈。于是两人便纵身跃了进去。林东本是尘世中人,自然虚留一番,可惜这零却是个心肠极硬的脂粉队,先行一步将林东推了进去。
正逢林东死而复生,与她来说算是时乖,狼犺的身子跌撞几下,疼得她好不龇牙咧嘴。再回头看,零果真不是一般女子,亏林东还一心悬心着她,那人早已轻飘飘地着地了。
四周仅有一扇门,系着一个铃铛。
眼错不见,林东面前已站了两名女子。一人身着西洋修女服,蓝发懒洋洋地洒在身上,胸前的不贫将衣服衬得很是饱满,一双紫眸似有魔力,不由得移不开眼,另一方面也在那人也在暗送秋波,轻狂淫佚;及臀的裙缝让人浮想联翩,吊带黑丝显得她皮肤白皙,仅匆匆扫了几眼就让林东印象深刻。
而另一位来者显得矜持许多,过膝黑裙,染了金发,眉毛打理成两个短小的圆点。林东忖度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点点眉?再想细看却被甩了一记眼刀。
零叹了一口气道:“克里斯汀,把魅惑收了。”那被唤作克里斯汀的女子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甩了甩头发,须臾林东便觉那女子妍媚倒是妍媚,可这眉眼比起零来说还是差了三分,浓重的胭脂味起了反作用,在女人这儿可一点不吃香。
林东皱皱眉,心说这又是何许人也?这蓝发人儿先开口道:“你可是林东?”林东点点头,随后克里斯汀便不怀好意地笑笑,转过头去和金发女孩儿咬耳朵去了。
金发女孩看着克里斯汀别过头去,伸出手来搀扶林东。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林东也不好再说什么,先把这份好意收了再说。
“叶默。”金发女孩道。林东再四仔细打量叶默,相对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可谓是相当成熟的人了,举止得体,落落大方,随分从时。
叶默转向零,林东发现叶默耳后的痣,“前辈可不要再作弄新人了。”说罢她放开手,“恕诓驾之罪。”径自朝那门走去。
“反正早晚也是常造之客,稍候何妨?”克里斯汀笑嘻嘻地眯起了眼,让林东结结实实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且不说这女人透露着一股人中泰迪的味道,这掐着嗓子装可爱的声音足以让林东反感。
零跟了上去,一看这情势,克里斯汀耸耸肩也索性跑路了。林东咬咬牙,在心里胡骂一通,心一横走了进去。
门内没有三头犬和鬼差,有的只是宽敞的客厅和开放式厨房,中式茶桌上一丝不苟地排列起茶叶来,邻近的是一个圆形的茶具收纳架。附一对寿字透雕靠背圈椅,对面一张三屏风曲尺罗汉床,靠窗处设置了一个小圆博古架,咸是紫檀色。没有电视,没有空调,仅有一个品字栏杆架格,里头存着大抵是古籍一类的纸制品。
那三位,一位坐在梳背玫瑰椅之上,翘着二郎腿好不得意;另一位拿着那沓文件,来回翻阅修书;最后那位从厨房里拿了一瓶冰水扔过来,叫林东用手接住了。
零放下文件,对着另外三人道:“我今日疱代师尊的活儿,只因他老人家还未归家,切不可随便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人云亦云,谁都担不起这责任。”叶默轻轻点头,克里斯汀则点起一支烟,看着烟丝燃烧,卷烟被火舌摧残发黑,焦油渐渐幻来缱绻,没有多说什么。
林东一头雾水看着心有灵犀的三人。零继续道:“其馀人都不在?”克里斯汀摆摆手,吐出一口烟气,烟草味很快弥漫在房间里,“白芷在镜像空间,鬼知道哪儿惹毛了中央空调,人还在外省呢特地用了远程,倒也算是一种本事。对家吏部都晓得我们刑部的头头啊,其实是个通情达理的美人儿,能把那家伙逼到这种境界又下不了杀手的,估计整个办公处就白芷一个小别致了!”
零正色:“不得无理。”
克里斯汀倒也和她杠上了,轻笑一声:“你可别整日一副造劫历世的菩萨模样,谁不知道你对姓苏的的那点心思?”
零脸上猛地泛起一阵不自然的潮红,伸出手去夺走克里斯汀的烟。外籍女子惨叫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于是脑壳儿上结实地挨了一下。
叶默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在罗汉床上坐下。零看着林东,咳嗽两下道:“你可还觉得冷?”
“不了。”
“那便是了,你随我来。”零招呼林东,走到那博古架前,摸索一阵取出一个手心大的羊脂球来,林东下意识地哗了一声。
零挑挑眉,上下细看林东,仅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就将那小孩儿巴掌大小的器物化作一个奶白色葫芦形指甲大小的水晶体,配上同色流苏。零低头将那小玩意儿系在林东的头绳上,替她理理头发。
“如此贵重,我还是不收的好。”林东误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连忙退还。其实她说的没错,这灵器乃是一般外门子弟见都见不着一面的,也就他们这些跟在宗主身边吃香喝辣的人才能接触到;而刑部的头又是个器修,自然能沾到不少光。
“你当是什么,蓝牙耳机而已。”零笑道,“我们也要与时俱进的。”
林东心想变形金刚似的蓝牙耳机,多少有钱人巴巴地等着买?这解释哄三岁小孩儿也还行得通,估计是小说里那种类似传音法宝的东西。自己死也死了,活也活了,也看到建国以后成的精了,还有什么无法理解的,也只好打烂牙齿和血一块儿咽进肚里。
“估计你也知道了,你现在体温低于一般人,而且心跳也是……你在大厅那儿觉得暖和是因为那儿修炼者多,灵力充沛。”零道,“现在的社会不同于往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相信唯物主义,也是因为许多现象能用科学证明,二是某些事儿传出去,回乱了老百姓的心。就好比那年坠龙事件,不知花了多少后勤组的心血才把大部分目击者的记忆洗掉。”
林东听言,也能听出个大概。
“如今本土宗教逐渐衰弱,远不抵其他国家,修真者的存在也往往被冠以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之名——因此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管理这些修真者和妖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零言罢,伸手在空中挥了一下,赫然出现一个悬浮虚拟显示器。零摆摆手,那屏幕上浮现出一组图像。
“部门里沿用六部九卿制,而我们所属的又是刑部。”零在屏幕上点击刑部的图样,“六部九卿,常年在这儿的只有七位——很不幸,刑部的这位就是那不在的人之一。”
“可否方便将那位大人之名告诉我?”
“还是等你亲面见到再说为好。”零叹气,“每个部门长官都有名和尊号,在外人面前你称他为延尉也好师尊也罢,最保险起见还是叫九先生的好,别让迂腐的老一辈看到,说我们丢了刑部的脸面。”
“我问你,隋唐起的九卿,你可背的出来?”
“背不出。”
零摇头,“那你这次记住,不能再忘了: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和少府,缺一不可。九先生是第九位,主管刑部,叫苏延尉即可。”
林东不是学习的料,对着墙壁背个七律就足够让她应付,本想反驳零说的如此之快,高考状元都不一定记得住。哪知她听完忽然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惊讶之余感叹五险一金真应该把这个也算在里面。
“那这苏延尉,为何偏偏不在第六病室?”
“九先生并非常人,是殷商时期的大妖,满打满算也应该三千余岁,而我们小队也异于其他亲卫心腹,除了先生从异乡集中营里拎回来的克里斯汀和身为辅佐的我,剩下来的都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而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克里斯汀抽完烟,将其掐灭在烟灰缸,抬起头来冲林东笑笑。
呵,这排场够大!这位先生岂不是比兵马俑还老!
说到殷商就一定会想到“酒池肉林”商纣王,这位也是牛人,比他任何一位先祖都名声在外,想不知道都难;说到帝辛又一定会想到红颜祸水苏妲己。林东吓了一跳,这不可能是巧合,同一时期又同姓,克里斯汀又说这位是个美人儿,莫非这苏先生就是赫赫有名的狐媚子不成?
零又用了自己的能力,读了林东的心,道:“三分对了,师尊确是与九尾狐有些关联,你就权当师尊是九尾的儿子。”
林东的脸僵了一下,她有点不敢想象自己的上司——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被对家誉为美人,这是什么高端操作?
“唉,这事儿关系到吏部尚书,多半是那两位的心结,没事儿可别去招惹小白脸,尤其在这方面。”克里斯汀向林东挤眉弄眼了一阵。
零也似乎疲于纠正克里斯汀,乏了,在罗汉床的空置坐下。叶默就一直盯着脚尖看,一个字也不说,活脱脱一尊石像。
零道,“之前说过,你喝了活死人的血。”
“我就是饿死,死外边儿,也不再吃你们一口东西了。”
“正经点儿,所以你现在等于强行安上了灵根——”零吸了一口气。
“二十年内,定会暴毙。”
林东怔了一下,张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美好就像涨潮的海水没过脚尖,触碰膝盖,但为时不久就会褪去,在沙滩上留下大大小小反光的海螺和贝壳——下一个涨潮所有这些绚烂的东西都会被带走,终究不属于自己。
林东用一种自己都觉得颤抖的声调问道:“开玩笑是吧?”
“以耶稣的初夜起誓,真的,比你奶奶的假牙还真。”克里斯汀拍拍手。
“凭什么?”
林东拼命抑制自己的怒火,她搞不明白这群人何苦要在荆棘的世界里洒下玫瑰的种子,进而夺走玫瑰幸苦开出的花。
“凭我们救了你。”叶默蓦地开口,“别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我们队伍里已经有一个了。老实说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一枪崩了你也行。”
林东抬头看着天花板,沉默半晌道:“我的父母,他们还好吗?”
“良心发现?”克里斯汀伸个懒腰,“好得很,连葬礼都不打算给你办。”
“意料之中。”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生太短,所以权贵巴不得自己可以永生,他们是最虔诚的信教者;中产阶级则希望自己死后可以少受苦那么一二百年;穷人,他们爱的只不过是节假日和美食罢了。
林东活着,与死无异。
“看开点,”克里斯汀拍拍林东的肩膀,“起码现在,你有了战友。”
林东看向女人,女人仰起头,“我,魅魔,被非法组织倒卖异族人口,快死的时候小队闯进窝点发生武装冲突,然后——”
她耸耸肩,没了下文。
叶默道,“父母离异,校园暴力。”
林东可算知道为什么此处唤为何作第六病室,这儿的人一个个都有病……
“都是一样的。”克里斯汀故作轻松道。
零掐掐眉心,说:“你现在灵根不稳,随我来。”
零带林东进了书房,紫檀木明式大画桌上摊开一幅花鸟工笔画。她们走到方形博古架前零稍微一推博古架后的墙壁,那水泥自己向后伸展,伴随着轰隆响声墙壁向右移动,竟显出一个暗室。
零取下吊坠,那吊坠似有灵魂般在半空浮起,由中心发散出菱形光束,传送出俩手电筒来。
林东接过其中一个,随零进了暗室。里头挺大,过道狭长,只容一人前行。
到了暗室中心,零朝左手墙壁位置重重一按,瞬间四周灯火通明,前方出现巨大的阵眼,零示意林东走过去,林东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她前脚刚迈入阵法,这阵就开始发光,细小密集的古文绕着同心圆那是一圈又一圈。最外围的圆有一种莫名的吸力,似乎形成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处在光源中心的林东又觉得冷了,小腹一阵绞痛。她刚想唤零就见零没了踪影,诺大的暗室空留下她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寒气逐渐覆盖了林东的全身。林东喉头发甜,四肢僵硬,匍匐在地上束手无策,伸出手去擦拭那阵法,指尖不自觉地发颤。
终于她叫出声来,回荡在空无一人的空间里,气温直线下降,逼得林东心跳跟着减速。
妈的,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林东心说。几乎是把全身所有力气灌注在了手上,一阵薄雾缠绕在指尖之上,竟徐徐形成一个固体。
四周气温又降低了一次,那固体逐渐膨胀成三尺来高,晶莹剔透,白雾缭绕,寒气逼人。冰花从一个点向六个方向延伸,形成一个华丽的六角形,逐渐相交于一起;凝固的结晶体犹如野草般杂生,在地面上交织出一幅图画。
那厢零再四翻阅那沓纸,林东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纸上。
“单属性变异冰灵根……”零将拿纸扔到画桌上。
“让我看看,你何德何能顶替前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