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好的时光里爱你》木子书怜

4、第四章

　　自行车放在一旁，何岸看了看说：“还好没坏”，顾晓棠看着他，他的外套都湿透了，头发也变成一根又一根的，除了有点狼狈，丝毫不影响其它，他发现顾晓棠在看他，便迎上她的目光，忽然的对视，让顾晓棠有些措手不及，但她没有回头，还好大脑及时反应说：“你外套脱了吧，当心感冒”，他浅笑着点头说好，便把外套脱下搭在自行车上。两个人并排站着，雨还在下，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停，可顾晓棠丝毫不担心回家的事，她假装看雨，余光却从没离开过何岸，他比她高一个头，顾晓棠看的都感觉要得斜眼病了，他看着雨，思绪飘向远方，好像想起什么，突然转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晓棠，还好顾晓棠眼睛转的快，要不然就被他发现了，她本想假装不知道，可他突然就凑了过来，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股热气。他问她：“为什么要追我”，顾晓棠觉得这话真歪，有歧义，但她明确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摸出准备好的钱，递给他说：“为了还你钱啊”，他看了看尴尬的说：“我都忘了”，接过随手放在兜里，就沉默了，大概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吧，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顾晓棠回答说：“老板告诉我的”，他说了句哦，又是一阵沉默，其实顾晓棠觉得，这问答挺搞笑的，明明那么的显而易见。
　　秋天的夜来的比较早，没过多久，天就黑下来了，雨还是没有停，只是没那么大了，滴滴答答的。顾晓棠觉得这雨今天肯定是停不下来了，她得走了，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一声，刚要开口，他就先说话了，他说：“你家在哪儿，这么久不回去，家里人不担心吗”，顾晓棠应声说：“我家挺远的”，顿了一下，神情明显有些淡然的说：“家里人都对我挺放心的，迟一点也没什么”说完扭头看看他，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神情。之后，顾晓棠跟他说自己得走了，他望了望周围，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她已经跑向了雨里，为了不让自己的鞋进水，脚步格外的轻快，在雨夜里的背影消瘦的很。看了看时间，七点半，顾晓棠停在了一家便利店的门口，想着可以躲雨，说不定还能打到车，可等了半个小时，只来了寥寥几辆，要么是不去，要么是不顺路，顾晓棠开始有点忧虑了，心里开始琢磨，要是回不去，怎么办，住酒店不可能，方知微家，不知道地址，无奈的小叹了口气之后，觉得挺饿了，就进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和一把伞，付钱的时候，看到收银那里有电话，顿时觉得看见了希望，顾晓棠从小到大就只记得顾胜琦的号码，因为郑意秋的号码记住了也打不通，索性就不记了。借了电话，按了号码，迟疑了一下才拨出去，也不知道行不行，他那么忙，又是陌生号码，会接吗。通了，一声，两声，三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正忙，她还是不死心，再打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灰心丧气的说了声谢谢啊，就走了出去。刚上初中的时候，他们说给她买一个手机，方便联系，那个时候她觉得没必要，在她们学校还没人用手机，她可不想鹤立鸡群。但放在现在想想，有个手机还是不错的。
　　离开便利店之后，顾晓棠觉得总不能今晚流落街头吧，这条路没有车，不代表其它路没有，说着就迈起脚步向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走到还算热闹的地段，雨夜让这里清冷了许多，只有些许的门店还张着门，却也落寞难耐，周末，她和方知微是常来的。在这儿周围转了几圈，果然还是没有打到车，环视周围，仅有的行人都也步伐匆匆，她想，此时自己的心境，大概只有立在马路边的电线杆子能体会的了吧。走了这么久，顾晓棠的步子沉沉的，撑着伞的手也酸了，心里却变得平静了，既然已经尽了力，没有得到结果，就索性听天由命了。再抬头时，发现又走回了那个花店，花店开了亮着橘黄色的灯，门口已经没有人了，顾晓棠收了伞，就着花店的台阶直接坐了下来，也不管是不是湿的，她拉紧校服，拉倒最上面，遮住半张脸，吸了吸鼻子，就把头埋在腿上了，感觉脸暖和了一点，才又抬起来，她苦着一张脸想，别人肯定以为她是闹了离家出走呢，要是告诉方知微，指不定要怎么笑她呢，有家没法回，但她是绝不会告诉她的。顾晓棠在那里坐着，根本无法察觉有人在看着她。
　　在她走后，花店的老板就来了，看见何岸一个人，就让他进去呆一会儿，觉得跟他挺投机的就聊了起来，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发现该走了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了顾晓棠，整个人蜷在那里，像哭又不像。顾晓棠坐了一会儿，感觉舒服多了，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了，觉得老在人家门口坐着也不是那么回事。看看时间，快要十点了，她决定朝着回家的那条路走，走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能指望路上能遇到顺路车，或者刘叔他们出来找她了。撑开伞，走到花店转角的时候，就听见：“嘿，嘿，等一下”的声音，她站住脚，听出来像是何岸的声音，却又没有立即回头，害怕不是叫自己，看了看周围，发现似乎只有她，声音慢慢拉近，她回过头，刚好看见他。
　　何岸站在她面前，一时间顾晓棠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脸颊上的水滴落，才急忙把他拉入伞里。何岸比顾晓棠高了一个头，顾晓棠给他打伞还得踮着脚，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没有要帮她打伞的意思，想是喜欢她这时的样子。何岸问她：“怎么还没回家，”顾晓棠想都没想，就很镇定的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包括走路的事，何岸听过之后，脸上露出一点惊奇之色，大概是觉得，这个女孩儿也太胆大了吧，接着又问她：“难不成你真打算碰运气”，顾晓棠笑笑反问他：“那能怎么办”心里学着他的语气说出剩下的半句话“难不成跟你回家”，何岸想了一会儿，觉得她一个女孩儿大晚上挺不安全的，他自己倒没什么，就说：“要不然，我送你回去，用自行车。”顾晓棠没有说话，她想再差也不过现在了，便看着他点点头，何岸看她同意了，就直接过去推车了。顾晓棠刚想问他车在哪儿，就发现他已经去推车了，就在花店的一旁，光线很暗，怪不得她没看见。坐上车的时候，顾晓棠想，“还好我不重，要不然得多尴尬啊”。她一只手打伞，另一只手无处安放，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抓着他的时候，突然就抖了一下，吓得她一下就抱住了他，跟着脸就红了起来。何岸问了她一遍路线，她着重提到每次经过的那个小区，何岸听她描述，脱口而出：“华林小区”，顾晓棠问他怎么知道，他淡淡的说：“我家在哪儿”，顾晓棠本来心里挺愧疚的，但听到他说要路过他家，心里难免松了一点，便笑着说：“没想到竟然顺路”，何岸只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嗯，显然沉默了，顾晓棠也就没好再开口了。他一路上骑车都骑得很稳，顾晓棠不禁怀疑刚才那一抖是不是他有意而为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心想自己肯定被方知微传染了，尽想一些有的没的。因为下雨的缘故，城市都还没有进入深夜，就已经昏昏欲睡，快要接近华林小区的时候，周遭更是静谧的可怕了，仿佛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路灯也忽明忽暗的闪着，随时有可能要熄灭。
　　到了华林小区，雨已经不怎么下了，何岸停下车扭过头对顾晓棠说：“我得先回家一趟，等下我们再继续走”，顾晓棠下车说：“好，那我在这儿等你”，何岸接着就说：“你跟我一起吧”顾晓棠听了心中一惊，不免怀疑到，他不是那种专门拐骗无知少女的人吧，看着不像啊，边想边还打量他，仿佛从没见过他。看她那反应，何岸突然就噗的一声笑了，说：“你别瞎想，这里晚上治安不好，你跟着我安全些”，顾晓棠被看破了心思，觉得自己神经质的厉害了，人家这么为她着想，她还那样想他，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把头埋的低低的。跟着他走进小区，里面有点黑，要是顾晓棠一个人肯定是不敢进来的，想着，跟的他更紧了一点。想着就要去他家了，顾晓棠不发的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家有那些人，会不会介意呢，越想越紧张，连带着呼吸都有点急促了。何岸看她不出声，以为她大概是有些害怕，就说：“这里有些年头了，好多灯都不亮了”，说着还向顾晓棠靠近了一点。他家在靠里的那栋四楼，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就要开始上楼了，越来越近了，顾晓棠边爬边吐气，心说“管他的，随机应变吧”，到了门口，何岸等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拿出钥匙慢慢打开门，顾晓棠看的一脸疑惑，但也不好意思问他。进了门，何岸先打开了灯，眼神示意让顾晓棠坐，就蹑手蹑脚的进一间房间，出来之后就很小声的说：“我奶奶睡了”，听了之后顾晓棠就晃然大悟了，然后就微笑着点点头，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了，因为她知道老人家最容易惊醒了。何岸给顾晓棠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先坐一会儿，他去把衣服晾一下，顾晓棠轻声说了句好，她很放松的坐着，用眼睛扫视着这里，房子不大，家具也不多，收拾的很干净，简单了点，可是感觉很温暖，这种感觉让顾晓棠觉得很心安。就在出了门刚要关门的时候，顾晓棠突然拦着问他：“你们家有电话没”，何岸回答说:“有啊”，说着就推开了门，指了指电视下面，顾晓棠说：“我可以借用一下吗”，何岸拉她进来，面对面一脸皮笑的说：“你觉得呢”，顾晓棠转过身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当然可以”，说完就蹑手蹑脚的奔电话而去。拿着电话，顾晓棠轻轻的拨通了顾胜琦的号码，说真的，她没抱多大的希望的，只是想最后再试一下，不为别的，就只是想他能不那么累，‘嘟，嘟，嘟’过了半分钟，还没有接通，就在顾晓棠刚要挂了的时候，电话忽然就通了，“喂，喂”，“喂，爸爸，是我晓棠……”,“我一会儿就派车来接你”，“好”。挂了电话，她看向何岸，浅浅的笑了一下，好像在说，你不用跑那么远了，真好。
　　何岸陪她一起去路边等车，走在路上的时候，顾晓棠说：“今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今天恐怕真就流落街头了”，何岸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没什么，接着又补充道：“以后还是不要发生这种事了”，还小声嘟囔着说了一句：“不是每次都能遇上我的”，顾晓棠“嗯”了一声，何岸也不知道后面半句她听见没有。走到路边，何岸刚想和顾晓棠说些什么，一辆银色的保时捷就停了过来，是顾胜琦的车。司机下来给她开门，可顾晓棠还在等何岸说话，半天见他又不说了，就说：“我走了，今天多谢你了”，说完就直接上车了。何岸站在原地，看着车缓缓的驶去，想着车里的那个人，过了好半天，才离去。
　　在车里，顾胜琦问他是谁，顾晓棠想都没想就说：“我同学”，反正她的同学他一个也不认识。顾胜琦看她笑着说：“要不要以后带个礼物去谢他”，顾晓棠说:“不用，他不在意的”，说完后顾晓棠就把眼睛闭上了，好让顾胜琦不再问些什么。到家后，她拉着顾胜琦说：“爸，明天给我带个手机回来吧”，顾胜琦一脸宠溺的说：“以前给你买，你还不乐意，现在知道手机的重要性了吧”，顾晓棠讨好的说道：“知道了，爸，明天请一定给我带个手机”，说完之后，看时间不早了，就说;：“爸，我累了，晚安”，顾胜琦摸摸她的头说：“好，快去睡吧，晚安”。顾晓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想起他的呼吸，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经过半晚上的失眠之后，顾晓棠突然就有点清楚了，自己对他好像心动了，本来就要睡着了，又突然想起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忽的一下就坐起来，想起自己知道他家，又忽的一下倒下去，平静之后，躲在被窝里笑盈盈的问自己说，喜欢是这样的吗？第二天一早起来，肉眼清晰可见的两个熊猫眼印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