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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1章 缉凶 2 ...

  •   县城里的人听说陶大人要审匡府灭门案,把个县衙围得水泄不通。
      卢镇学往人群中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厮脸上看了看,微微一笑。那小厮倏地脸红了。
      顾射仍坐在屏风后,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文房四宝皆在其上。
      匡四镇静如常,郝义犹如行尸走肉,两人倒都安安分分。
      陶墨一拍惊堂木:“郝义,你说是你杀了匡府37口?”
      “是。”
      “你用何种凶器杀人?从实招来。”
      “我——”郝义转头看匡四,匡四做了一个口型。
      郝义抬头看陶墨:“小人用棒槌杀人。”
      匡四翻了个白眼。
      陶墨不理他,继续问道:“棒槌现在何处?”
      “小人逃跑的路上扔了。”
      “你如何进的匡府?”
      “小人翻墙进的匡府。”
      “你从哪面墙翻进去的?”
      “这——天黑,小人没留心。”
      “你先杀何人?再杀何人?”
      “小人发现一个杀一个,不知谁先谁后了。”
      ……
      问了许久,陶墨一拍惊堂木:“疑犯的讼师,可有话说?”
      卢镇学施施然走到大堂正中,一拱手:“回大人。疑犯的疑点有十:一者,疑犯说他用棒槌杀人,但匡家37名死者均死于掌下,不是习武之人,无此等功力。疑犯乃山野农夫,从没有习过武,因此他不是真凶。二者,疑犯说他翻墙进的匡府,但匡府的下人依墙而居,凡临街的墙下,都住得有人,疑犯如何能逾墙而入不被察觉?……”
      卢镇学风度翩翩、侃侃而谈,一时将郝义的证词一一推翻。
      陶墨又问匡四:“你说你叫匡四?”
      匡四毫不以为异:“是。”
      “你既姓匡,必是匡府家养的下人,敢问你父母名讳?家中还有谁?在匡府做什么活计?”
      “我是从小买来的,不知道父母名讳,买来就跟着匡老爷了。”
      “那你是何年何月从哪里买来的?”
      “小人是三四年前被匡老爷买来的。”
      “哦?三四年前你还小?”
      围观民众哄堂大笑,这匡四须发皆白,少说也五十多岁了。有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这老头诬告人家杀人,连谎都没编囫囵。”
      “就是啊!多亏陶大人明白,没让他诬陷了好人去。”
      这时,金师爷递上一张字条,陶墨接过来一看,熟悉的笔迹:“廷杖匡四”。
      陶墨一拍惊堂木:“来人!匡四在公堂之上谎话连篇,廷杖三十!”
      几个衙役就上来按匡四,结果匡四一振双臂,衙役们连声惨叫,全被摔倒在两边。
      匡四须发戟张、怒目圆睁:“谁敢辱我?!”
      话音还未落地,“呼”地一声,一张桌子直奔匡四而来,眼看就要砸倒匡四。匡四不慌不忙,抬手一掌,桌子被击回去。陶墨身边一个身影一闪,老陶接住了那张桌子,向桌面上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四下展示桌面。
      众人看到桌面上一个深陷的掌印,几乎将桌面洞穿,不由得都深吸一口冷气。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老陶向掌印上一吹,掌印簌簌落成,竟化成了齑粉!
      老陶给陶墨看那手掌形的洞:“回大人,匡家37口就是死于这种掌法之下!这叫大金刚神掌!”
      匡四身影一闪,就向县衙门外扑去!
      在围观民众的惊叫哀嚎声中,两道窈窕的身影伴着两道雪亮的剑光左右夹击,将匡四逼落。
      匡四回头一看,老陶虎视眈眈,将陶墨护在身后。
      再回头,身前这两个姑娘,一看都不是好相与的。
      匡四一声冷笑,便向人群扑去,人群四散而逃,只有一位小厮逃得慢些,被他抓住。
      “不放我走,这小子就先死!”
      陶墨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雪山一般孤傲冷洌的青年,低低地唤了一声:“师妹!”
      小厮抬起头来,虽面如土色,但陶墨也认出来了,是男装的杨柳儿。想必她今天是乔装来看开堂,不料遭此飞来横祸。
      “慢着!”
      陶墨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楚,人人都听到了。
      他从堂上走下来:“勿伤及无辜。你放了这个小厮,本县愿做你的人质!”
      顾射一步抢过来,将他狠狠一拉:“你干什么?!”
      老陶、金师爷、衙役等人都惊呼:“少爷(大人)!”
      秋水凝将剑一收:“陶墨你不用换,让他走就是了!”
      陶墨甩开顾射:“岂能因为我审案,就伤及无辜?!事因我而起,当然也应该由我承担!”
      老陶扯住陶墨:“少爷准备成人之美?”
      陶墨显然并没有反应过来:“若成匡四之美,能不伤及无辜,我愿成人之美!”
      突然一声凄厉的大喊:“人是我杀的!”
      一声巨大的“咚”!郝义一头触死在柱上。脑浆迸裂,甚是可怖。
      杨柳儿被匡四抓住,本就怕到极点,突然看到这种情形,顿觉天崩地裂,把匡四都忘了,只是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匡四没有被郝义的自尽吓着,反倒被她的尖叫吓得一哆嗦。
      安然老陶何等眼力,立即欺身而上,将他逼得离开了杨柳儿几步。
      杨柳儿吓傻了,不知道借机跑开,抱着头仍停在原地叫个不停。
      卢镇学抢上前来,一把将她拉开,待跑到陶墨身边了,自觉安全点,才低头去看面如土色的杨柳儿,发现她就象丢了魂似的,面如土色,抖个不停。
      他又看顾射,却发现顾射死死地抱着陶墨,捂着他的眼睛:“你别看。”
      陶墨拼力挣扎:“秋姑娘他们怎么样了?”
      顾射沉声道:“他们无事。三个打一个,再打不过,可以全丢出县衙了。”一边说着,一边使眼色叫衙役收拾郝义的尸身。
      几个小县城的衙役,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腿象筛糠一样,好半天把郝义的尸身抬不起来。
      顾射一皱眉,陶墨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不等陶墨行动,腰间一紧,又被郝果子死死抱住:“少爷你离远点!”
      陶墨看到郝义留下的脑浆,脸色一白,但随即又向前院望去。
      几个不怕死的民众还在远处张望,匡四眼看已敌不过三人围攻。
      陶墨松了一口气:“金师爷,这匡四必是真凶。你帮我写文书,我要拿他下死牢!”
      金师爷铺开纸笔,还没有写,就被顾射推到一边。金师爷惊愕地:“这——”
      只见顾射笔走龙蛇,写的竟是真凶郝义已畏罪自杀,证人匡四当堂放归。
      等顾射写完,匡四已经被老陶等人押到大堂下。
      顾射拿起纸来,当堂念完,陶墨秋水凝都傻了。
      匡水凝一把抽出刚收进去的剑:“顾射!你休想放我的仇人走!”
      陶墨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你明知……你明知……”
      顾射脸色铁青:“郝义已死,不知你还坚持什么?!当初是你说郝义无辜,非要管这闲事,我才陪着你。现在郝义已经死了,难道让我看着你也死吗?你看这匡四武功高强,指使他的人定然十分了得,你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螳臂挡车,是想死无葬身之地吗?”
      说着,夺过陶墨的官印,往文书上一盖,扔下堂去。
      秋水凝脸色苍白,半晌不语。顾射的话,她也觉得有理。能杀匡东一和林曦的,必然是十分有来头的人,陶墨只是一个县令,非要逼陶墨为自己报仇的话,只怕最终会牵连陶墨。大不了自己回头去追杀这匡四,能杀得了他,就为义母和爱山报仇;杀不了,反正自己孤身一人,死就死了。
      但想到这里,她抬头看陶墨,又觉得他好生可敬可爱,如果就此死了,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他……
      她突然摇摇头,心里暗道:如果能杀得了匡四,就回丹阳来。如果杀不了,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她心里既暗暗有了计较,言语上便顺着顾射道:“不错。我虽然一心想要报仇,却不能让你为我送命。故去的人已经故去了,活着的人还需好好活着。”
      “哐啷”一声,宝剑归鞘。
      老陶、安然、金师爷等人当然是以陶墨为先,看她自愿放弃报仇,竟都松了一口气。
      秋水凝见此,心里越发酸涩,只忍着不掉泪。
      陶墨站到中间,团团做揖:“因为陶墨要管闲事,累得大家都处于危险之中,陶墨在此谢罪。陶墨知道大家都是为了陶墨的安危,才让陶墨不要管这个案子。大家的心,陶墨领了。”
      他一揖还未及起身,顾射突然冲着他的后颈就是一巴掌。
      陶墨一怔,站直身回过头来看顾射,说不出的茫然失措。
      老陶却瞬间懂了,一记手刀过去,陶墨软倒在老陶臂弯里。
      老陶抱起陶墨,冷冷地对还不及收回双手的顾射说:“不劳顾公子。”
      顾射看了一眼匡四:“我们现在放他,陶墨醒来定然不肯。”
      秋水凝震惊得一塌糊涂,指着顾射和老陶:“你们——你们——”
      老陶不理她,只看顾射:“你既然不放匡四,刚才为什么要打晕我家少爷?”
      顾射喃喃道:“他说了一大堆,后边必有一个但是。他只要一说但是,是你能拒绝他,还是我能拒绝他?”
      老陶看着怀中的陶墨长叹一声,对安然道:“押起来吧!”
      安然和众衙役将匡四押到死牢。
      今日之前,匡四都是在牢头们的办公地点居住的,牢头们没少和他喝酒。这次直接下了死牢,牢头们都惊讶得猜来猜去。待知道这匡四才是杀人凶手,只吓得一阵后怕。

      “你回去吧!”
      杨柳儿淡淡地对卢镇学说道。
      “哦?”卢镇学似笑非笑,“杨姑娘缓过来了?用不着卢某了?”
      杨柳儿微笑道:“卢公子还可以做什么?”
      卢镇学见她这么快就恢复了镇静,不由得心下一阵佩服:到底是杨一锤的女儿。
      他刷地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挥了挥:“卢某还可以护送杨姑娘去找顾师兄。”
      杨柳儿冷笑一声:“怪不得顾师兄嘲你是‘包打听’,你可真是本性不改,又来打听我来了。”
      卢镇学面色一红,心想好你个顾射,竟然给我取这样的外号!
      心底虽有怒气,但面色很快恢复如常:“不敢。难道杨姑娘今天不是去看顾射?”
      杨柳儿翻白眼看天:“我若是说我去看卢公子哩!”
      卢镇学微笑道:“那可真是荣幸之至了。”
      杨柳儿面色一正:“无论如何,今日是你救我帮我,此恩杨柳儿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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