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住在塔里面》凌霖子

25、第一层（六）

　　站在一旁的几个人，心觉不对，想要攻击它，可那史莱姆却招了招手，像是在讨要什么。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它要什么，于是史莱姆朝他们走，每走一步，粉色混沌就变得更细致，就像是有人把它放进了冷却室，它记起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粉色的面庞，细如丝线的头发，根根分明的睫毛，瞳孔眼珠还是粉色的，它依旧是晶莹的西柚色，但人形已具，现在一目了然了。
　　周邪望着这个人形史莱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他的面貌又时常因为不稳定而变得一片模糊，周邪没办法好好辨认。

　　史莱姆的动作很不利索，他费力地抬起手臂，在自己身上僵硬地比划了两下。

　　南乐生爬起来：“你想要遮盖身体的衣服？”
　　史莱姆没有说话。南乐生从包里拿出一张毯子，递给粉色史莱姆。
　　男人样貌的史莱姆将毯子裹到自己身上，他站在原地，不动了。南乐生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他说道：“毯子我也不问你拿回去了。”
　　他这么说着，转身要走，粉色男子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其余人已经准备要走了，见他这样，脸上的疑虑更深。南乐生将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揪出，问他：“你……难道是想跟我们走吗？”
　　粉色男子男子不说话，他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良久，点了一下头。

　　南乐生望向其他人，周邪抱着手臂，贺敏正在大幅度摇头。其他人倒是一脸无所谓。这只史莱姆看起来智商很高，随便带着真的没问题？
　　少年南乐生望着眼前的生物，首先是觉得很好看，此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想要赶紧离开，也是因为这种情绪在影响他，好像在说，你多看一眼，就走不了了。青年男子样貌的史莱姆不会说话，低垂着眼睑，只是再次伸手，摸到了南乐生的头上。

　　他的手还未完全成型，南乐生感觉是一滩胶状体，放在了头顶心，他忽然觉得好似在哪见过这个场景，被什么人摸过脑袋。
　　粉色男子的手在他头顶的乱毛上，缓慢摩擦了两下，移动到南乐生侧边脸颊，南乐生感觉到史莱姆的体温在升高，刚刚还是微凉的，如今竟然已经跟常人无异了。
　　南乐生眯起眼，他很久没被人这样摸过脑袋了。

　　“带着他也行吧。南乐生，我们继续往前走，方向照旧是吗？”周邪发话了，打破局面。

　　南乐生回了神，他从粉色男子的手臂下离开，掏出纳吉蚁来定方位。他刚想说往哪里走，谁知史莱姆上前一步，按下了他的瓶子。
　　众人看向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吗？”南乐生察觉到了他的意思。

　　史莱姆伸出手，指向了另一个方位。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只能用口型提醒他们。

　　“食……物？你说那个方向上有食物？”南乐生问他，他们的储备只剩下一半，再不找到补给站，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周邪问南乐生要不信他。

　　南乐生回复道，这不是要不要去相信的问题，戴花老妪给出的牌面上说明他们下一站会到达有补给的地方，此时出现的史莱姆明确说明了食物出现的地点，这与牌面是吻合的。
　　就算史莱姆在骗他们，只要戴花老妪的威信力还在，他们就不怕到不了有补给的地方。
　　南乐生的衣服被史莱姆拉着，他不方便走，想收回衣服，粉色男子又拉上了他的衣服。南乐生实在没办法了，他对粉色男子说：“那个……你能放开我的衣服吗？我这样不方便走。”

　　粉色男子张着眼睛，却好像看不见，放开他，他就失去了目标。南乐生想了想，他问道：“你不会攻击我吧？”
　　其余人听到他这么问，都回头看他。

　　男子用力摇头，摇了一次，停顿一下，又摇了几次。南乐生忙让他停下，他觉得这“人”实在是有点可爱，本身也不该是什么坏东西。
　　他牵起史莱姆的手。粉色男子显然是吃了一惊，他一脸惊诧，有那么一两秒想要抽手，但他很快改变了主意，脸上表情平静了下来。他和人类太像了，周邪心底里浮起淡淡的熟悉感，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像谁，她暂时同意南乐生带着粉色男子往前走。

　　几人重整行囊，继续往前。不出他们所料，半个小时后，他们的确到了一个“补给站”。几人站在沙丘上，的确看到了远处的一座平房。
　　不管这补给站“走不走的出去”，先到了再说。补给品站虽不是什么天堂，但总能换点热饭热菜吃。
　　他们朝着平房快速移动，众人内心非常愉快。

　　然而身高最高，视力最好的乌托在又走了一百米之后，突然说了一句：“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周邪问他。伊政掏出望远镜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把小望远镜递到了她手上。
　　周邪看了一眼，也没说话。其他人都很好奇，于是纷纷拿过望远镜，看完之后集体无语了。

　　他们就这么安静着，到了麦当劳门口。

　　没错，这座平房是一家麦当劳。
　　就是那种，外界非常常见的，顶上有个巨大的“M”，外墙刷成红黄，门口还立着一个爆炸头的麦当劳叔叔人像。

　　人像在风沙的侵蚀下已经变成恐怖小丑了。

　　他们几个人蓬头垢面，像是从没见过麦当劳的乡下乞丐，站在玻璃门前犹豫了半晌，还是跨进了店里。店员穿着老土的制服，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南乐生熬不住了，他蹦跶到店员门前，说道：“你们这里……到底是卖什么的？”

　　店员：“麦当劳啊。”

　　南乐生：“我不相信，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地下室，一打开，里面放满了罐头食品和地下水储存设备，还有回收利用水的淋浴设备……”

　　店员：“来人啊把这个小孩丢出去啦。”

　　周邪赶忙过来打圆场：“抱歉啊我们队里这孩子饿晕头了。你们有什么提供的么？我给他买一点。”

　　店员指了指顶上的菜单，也不搭理他们，站在柜台后面，像只站立行走的咸鱼，望着天花板，嘴巴微微张开。
　　南乐生一眼瞥过去，都是些普通的汉堡薯条鸡翅，他便随手点了一份：“双层牛肉荟萃汉堡，五份辣翅，四份大薯。再来九杯冰可乐。”

　　店员听他报了一大串菜品，愣了愣说：“你们，你们确定要这么多？”

　　南乐生感到疑惑，这店员是怎么回事，买个菜还要多问两句，搞得他们吃不起一样。

　　店员在电子屏上按了几下，说道：“一共是十六条标准金条。”

　　众人异口同声：“什么？！”

　　店员被他们吼得脑袋一震，摇了摇头又说了一遍：“一共是十六条标准金条。”

　　乖乖，他们还真吃不起。南乐生目瞪口呆，他问道：“你们这里东西是金子做的？”

　　店员看他犹豫了，表情变回原来的咸鱼样：“没有。都是普通食材。”

　　南乐生：“那你们卖这么贵干什么？”

　　店员毫不示弱：“喂，小弟弟。你想想我们这是什么店铺好吗。巴比伦塔中唯一一家麦当劳签约分店，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我们要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中运输，制作，贩卖快餐，雇佣的员工还得是有能力保全店铺的，你知道我一个人要做多少活么？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巴比伦塔么？你知道我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来拿货，开店，每天晚上还要打扫一整遍店里店外，沙子这么多你以为好打扫么？你知道我一个月才拿多少钱……”

　　众人：“多少？”

　　店员用食指点着自己下巴，眨了眨眼：“也就五十根金条吧。”

　　“这还不多！”南乐生立刻回他，“五十根金条诶！你知道下面的巴比伦城里，一根金条能买多少东西么？”

　　店员看他语气冲得很，撸了一把袖子：“我说小弟弟，你是来吵架的么？吃不起就出去，我这里不讲价。”

　　南乐生小孩儿脾气上来了，扒着柜台就要和他吵，谁知周邪一眼看到了旁边架子上摆着的五十根钢筋，它们竟然无声无息地飘了起来……
　　“好了好了！”周邪上前一把扯下了南乐生，她说道：“我买一份薯条，一杯可乐。付金条是吧？我来。”

　　身后的钢筋这才回到了原位。
　　店员收了金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回头进店准备食物。
　　周邪让南乐生赶紧去卫生间用洗手池里的水擦擦身，其余几人趁着他和店员吵架的时候，已经火速过去了。
　　店员速度是比较慢，他们九人都擦过了身子，换好了衣服，他才慢悠悠地端着可乐和薯条出来。

　　“小弟弟，拿好了，这一顿吃完，可保不准下一顿什么时候还能吃上。”店员把食物推出柜台，南乐生表情闷闷的，不回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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