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住在塔里面》凌霖子

15、蜘蛛夫人（五）

　　南乐生望了她一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办，给我一个金锷。就算年华老去，还是想吃烤的金锷。”沙渡有些不愿意，南乐生便掏钱给她买了一个。

　　那女人坐到南乐生旁边，也不避讳，拿起他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丹鹤屋，枫守的太夫，只卖艺不卖身，因脖颈身姿修长而少言闻名。拿手好戏是茶道和绘画，三味线也弹得不错。两位别想和她共度春宵了，她有心上人，养在屋里。”

　　沙渡从没听说过古代女子养男人的事，嘴里叼着个和果子，瞪圆了眼睛。女人看他可爱，忍不住出手摸摸他的脸皮，调笑道：“如果小少爷感兴趣，我可以代替她陪陪你。怎么样，姐姐可以教你些好玩的事~”

　　玩个屁，未成年人禁止床上游戏。南乐生一把拉过沙渡，脸上带笑，问道：“那这位姐姐，想问你知不知道‘浦岛’这个姓？我们在找人。”

　　那女人吃完了饼，舔舔手指，慵懒一笑：“那你问对人了。枫守就是浦岛家经营的。丹鹤屋本姓浦岛，她是浦岛家一手栽培出来的孩子，是他们家的骄傲。”

　　南乐生当即站起身，谢过女子，随后往街上跑去。
　　这次的剧情一定发生在枫守，他需要赶紧告诉其他人这一发现。
　　江户很大，其他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南乐生找了半个小时，停在路口休息。他转念一想，或许他们早就从别的角色那儿听说了浦岛家的事，先他一步去往枫守了。

　　天色渐渐暗了。南乐生决定动身前往枫守，他在外头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不出他所料，枫守大堂中，已经聚集了十二个人。闵西颂队伍全员到齐，南乐生这边只有六人。剩下几人还在外面，南乐生不由得焦急起来。
　　外头已经接近全黑了，沙渡站在门口，被几个着装艳丽的小姐姐围绕，表情很不自在。他被人推推搡搡的，耳边都是嘈杂的调笑声，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喂！你们看远处！那是怎么回事！”
　　屋顶上有人喊道。

　　沙渡一抬头，发现闵西颂队伍里的栗发白人，西西斯特正站在屋顶上，指着远处大喊：“江户城在不断缩小！”

　　南乐生听到了他的喊声，翻出窗户，到了屋顶上。他走到西西斯特身边，去看他说的，所谓的“缩小”是什么。一看之下，他立刻明白了。
　　江户城在用“黑暗”，进行缩圈。副本人物毫无知觉，他们被黑暗吞噬，应该是立刻恢复到了初始状态。可是另外那些没到枫守的队员呢？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南乐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周邪和伊政还没到，另有几个一早就与自己分别的人，也完全不见踪影。
　　十分钟后，周邪远远地出现在了街边，她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抛开了伊政，仿佛是要从他手底下逃开似的，一脸决绝地跑向枫守。伊政体力没她好，满脸不甘心，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
　　南乐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

　　跑进店里的周邪从凑上来的小姐姐手里夺过水杯，喝了个一干二净，她这豪迈的行为引起几位姑娘的注意，朝她走了过来。
　　伊政进门时，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幕：花团锦簇之中，周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冲诸位姑娘笑笑，说大家一个个来。

　　伊政的脸顿时黑了。
　　“一个个来？周邪，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登塔，不是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他走过来，拉住周邪的手，想把她拉出来。
　　周邪才不买账，甩开他的手，说：“伊景观，这可就不对了吧。我只是和她们聊聊女孩子之间的话题，这你也要管？”

　　南乐生站在屋顶上焦急地像是猴儿，听到他俩在里头吵嘴，忍不住又笑了，赶紧对他俩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拌嘴呢？你俩几岁啊？”

　　黑暗之圈不断缩小，很快又来了几人，乌托来了。眼见黑圈已经缩小到了花街外围，南乐生听见了远处有人在气喘吁吁地跑步。
　　黑圈吞噬了所有光源，南乐生看不见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这人哀嚎着，跌跌撞撞地，消失在灯火通明的店外黑暗中。同时，黑暗也停留在了枫守店外十米处。

　　南乐生为那人感到惋惜。他刚想回身去找周邪，却见她已经被四五个美貌的女子围着，根本没空理睬其他人。周邪笑容满面，这很少见，她看了南乐生一眼，用口型说“一切在掌控中”，就和众人去了里间。

　　没想到她这么受欢迎。南乐生挠挠头，觉得她应该能应付过来，便没有追上去。他往旁边一看，发现伊政一人望着周邪消失的方向，也不和身边走上来搭话的女人交流。
　　他这是在干什么？心思全暴露了好么。
　　南乐生走过去，一把搂住伊政的肩膀，对旁边的姑娘们说道：“来两个会弹唱会聊天的！你们来开价！”

　　旁边的小姑娘笑着跑着过来，把两个人接进了一间屋内。南乐生脸上堆满笑，对着给自己倒酒的姑娘说：“这样，今天咱们就轻松一点，两位也不用弹琴唱歌了，你们就陪我们聊聊天，现在枫守里头，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伊政不说话，他捏着酒盏，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南乐生和两位姑娘从东说到西，还给她俩占了便宜，他也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南乐生终于知道了一些关键情报。

　　浦岛家经营着枫守，同时会培养自家孩子，如果出色，就扶持上去，丹鹤屋就是从小培养到大的嫡亲子。其他姿色一般的，就让他们帮着管理枫守。
　　如今当管的是丹鹤屋的胞姐，抚子。浦岛家虽经营着江户第二大娼馆，但是子嗣零丁，他们家到这代，只有四五个人。

　　其他人都没什么能力，只是在抚子手底下做事罢了，平常也很少出来接待客人。抚子作为经营者，还经常和丹鹤屋出来抛头露面，很是风光。

　　南乐生又问了一句：“那你们知道丹鹤屋养男人的事情吗？”

　　两位艺伎捂嘴一笑：“这位客人，难不成打着进人闺房的主意？要知道丹鹤屋卖艺不卖身，多少达官贵人砸了钱，连她的小手都摸不上。不过今天也是月半了，您可以亲眼去看看她的男人，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

　　她们告诉南乐生，丹鹤屋的男人每月会来看她四次，老鸨非常厌恶他们的关系，毕竟丹鹤屋有男人这件事，会让她的身价下跌。
　　每次丹鹤屋与男人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据那些艺伎说，她们总是会与丹鹤屋的男人错过，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南乐生想了想，又给她们一点钱，让她们出去了。

　　“伊政，准备干活了。”他没喝一点酒，清醒得很，“我们去丹鹤屋的房间蹲点。”

　　伊政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问道：“你觉得这个男人，会是剧情的关键点？”

　　南乐生打开窗户，穿好偷偷带上来的鞋子，翻身出去，到了屋脊上。
　　他冲伊政招招手，让他也翻出来：“你应该没学过剧本构成。像这种有特定剧情走向的舞台副本，那一定只会着重刻画主角。就像写小说一样，只有主角才会得到创作者的赏赐，拥有鲜活的性格和人生经历。其余杂鱼不过是他们的道具，配角的生活一定是围绕他们开展的。”

　　他这番话让伊政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能把其余人称为杂鱼呢，大家都是一起向同一目标奋进的同志，要互相尊重。”伊政也翻出窗户，和南乐生一前一后，往更上面的楼层爬去。
　　那些艺伎告诉南乐生，丹鹤屋的房间是四楼正对街的哪一间，她每天早上梳妆完了都会开窗投花，她的追逐者会时不时来接花。

　　南乐生找到了艺伎所说的那间屋，窗户大开，他探头看了看，里面没有人，于是爬了进去。
　　“我只是从剧本角度来讲。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不过大家拿到的剧本品质不一样而已。伊政，我觉得你要尽早学会塔内的生存要旨，你虽然在外是个景观，但进来了就没人付钱给你了，你大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模式去生活。”

　　站在窗外的伊政沉默了。
　　他明白南乐生的意思，不过他不打算改变多少，这本来就是他选择的生活。是他做的选择。

　　南乐生看他一脸凝重，笑了笑。这小老哥一肚花花肠子，他是看得一清二楚，有执念的人总是散发出同样的气息，他也不例外。
　　“你别进来，我先看看情况，如果发生了什么也好撤下去找其他人。你那个角度应该能看到楼里的状况，要是有事也好通知我。”

　　夜风徐徐吹进屋内，南乐生小心翻找了一会儿，到处都是女子的衣物，没有什么文书信件。
　　他刚关上柜子，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着装华丽的丹鹤屋睁大眼，质问屋内的南乐生：“你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的屋内？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