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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无理取闹 ...

  •   芸绮与我说,这几日薛无涯问她要了好多伤药,但芸绮想要给他开汤药却被拒绝了。

      我便让人叫来薛无涯。

      “你伤哪儿了?”我直接问。

      薛无涯垂头不语。

      我只好从摇椅上起身,走到他身边,抽了他的腰带。

      衣裳散开后,我看见他身上有些淤青。

      薛无涯立刻将衣裳敛好,捡起地上被我随手丢的腰带,自己捆好。

      “干什么去了?”我问。

      这伤明显是让人打的。

      “我让你说话!”我捏着薛无涯的下巴,强制他看着我。

      薛无涯才倔强地说:“打人!”

      “谁?”

      “楼鸩!”

      我失笑,问:“打到没?”

      薛无涯笑道:“打到了!”

      我叹息一声,让莲儿去找芸绮拿些外用伤药进来。

      薛无涯为什么打楼鸩,我能猜得出大概,心里其实也很感动。

      “脱!”我拿着伤药对薛无涯说道。

      薛无涯犹豫了片刻,还是听话地脱了。

      方才我扯他腰带,看见的都是胸前腰下的伤,兴许是因为够不着后背,所以一些兵器所致的伤口有些化脓。

      这种事我可不在行,我便让莲儿叫了芸绮过来。

      可薛无涯一见芸绮便躲到屏风后面,不肯出来。

      芸绮哭笑不得,无奈地说:“我也没怎么他吧,他就是对我防备得紧!好像我是个糙爷们儿,看了他的身子就破了他的贞洁一般!”

      芸绮只是一个性格大咧的女子,模样也好,实在不像什么“糙爷们儿”。

      “行,你在外面说,我去弄。”我拿过芸绮的药箱走到屏风后面。

      薛无涯乖乖地坐在绣墩上,冲我傻笑。

      我心想,莫不是被打傻了吧?

      我隔着屏风,对芸绮描述了一些薛无涯伤口的情况,芸绮说:“第三层匣子里第二把刀,用火烧一烧,再抹点烈酒,剜了便是。”

      我照着芸绮的话做,薛无涯疼得发抖,却十分有骨气地一声不吭。

      我问他:“疼吗?”

      薛无涯说:“不疼!”

      随后,他补了一句:“你可以的,我也可以!”

      剜了脓疮,芸绮又让我上药,缠布条。

      因我实在生疏,又怕弄疼了薛无涯,好一会儿才完事,倒弄得我满头大汗。

      “好啦!”芸绮也伸了个懒腰,“终于能走了,药呢记得按时换!否则还得化脓!”

      “谢谢你,芸绮姐姐。”薛无涯探出头来。

      这句“谢谢”倒把芸绮吓一跳,说:“原来你还会说人话嘛!”

      芸绮走后,我问薛无涯:“知道谢人家芸绮,你怎么非不让她给你治?她是老手了,一定没刚才那么疼!”

      “我就想你帮我,我不怕疼!”薛无涯坚定地说道,忽然冲到我怀里抱着我,也不怕动作太大牵扯伤口,“我很想你,我想像从前一样待在你身边。”

      我抓着他的肩膀,说:“你知道,我有玉留声了。”

      薛无涯说:“总有一天,你身边会只有我一个人!”

      “你太偏执了!”我摸了摸他的头,“你的人生还很长,还会遇见很多不同的人。”

      “他们都不是你。”

      薛无涯这样执拗,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我牵着他到我床边,将床头的几本书都给他,说:“这些是我学过的武功,你拿去自己看着练,等有一天你能打败我,再来与我说这些话。”

      薛无涯的生活太闲,闲则生臆。

      只有让他忙起来,才会慢慢忘记自己的偏执。

      “好!”薛无涯接过,“我一定会打败你!”

      “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兵器?”我问。

      薛无涯想了会儿,说:“刀。”

      “走,我带你去挑一个趁手的兵器。”我说道。

      去的自然是我让君兰管理的密室,君兰不喜武,好的兵器给他也是浪费。

      薛无涯则兴奋地一路笑,时而蹦起来。

      最终,薛无涯挑了一柄鸮头刀。

      “这把刀有名字吗?”薛无涯问。

      “不知道,我不用兵器。”我答。

      薛无涯想了想,说:“那我给他取个名字,就叫——竹夭。”

      “随你吧!”

      次日,我去梦阑珊找玉留声,他正在画新的布防图。还有巡查司的人在等着。

      我倒不方便进去了,于是便在外头亭子里等着。

      好不容易看见巡查司的人走了,我才进去。

      “你会画人像吗?”我问道。

      玉留声正在洗手,忽然一愣,然后点头:“会,几年前跟着峋仪公子画过一些罪犯。”

      “给我也画一张!”我笑道。

      玉留声却说:“你画像作什么!”

      我便走到玉留声面前,说:“你看,我长皱纹了,你把我画得年轻点,等我更老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看看。”

      “二十五岁老什么老!”玉留声并不认同。

      我便在他面前做了个大表情,说:“你看,好多皱纹!”

      “不画!”玉留声说道,“你要画找画师去,他们的工笔一定把你画得年轻十岁!”

      “也对!”我说罢,便走。

      玉留声猛地抓住我,说:“这就走了?”

      “你让我找画师啊。”我装傻道。

      玉留声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去,坐好!”

      我十分听话地坐好,还摆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玉留声画得很快,但是我依然感觉自己脖子疼。

      “不怎么像。”玉留声看着画说。

      我立刻跑过去看,说:“我有这么丑吗?”

      玉留声看了我一眼,说:“还好。”

      “果然,外行就是外行,我找画师去!”我抓过那张纸,一把撕了。

      玉留声拉着我,问:“你到底画像干什么?”

      我则指着自己的脸,笑问:“我俊吗?”

      玉留声忽然笑起来:“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吗?”

      “算了,你不理解我!”我佯怒。

      玉留声劝道:“你老了,我跟你一起老,没有谁会一辈子年轻好看。”

      “不甘心啊!”我说。

      “再说了,你若想看自己年轻的样貌,多看看君兰就是了,你们叔侄有八分相似呢!”

      我笑道:“我可是当你在夸我了!”

      “我不过说实话,若你年纪再大几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儿子。”玉留声温言道,“你倒不必这样妄自菲薄。”

      “我是没可能有亲儿子了,只有兰哥儿这一个小辈,你可得替我多疼他!”我说。

      “这是自然,我也是他的叔叔。”

      我看着玉留声,只盼他往后能时时记住与我说过的话。

      “云鸾的生辰快到了吧?”我问。

      “下个月。”

      下个月,云鸾便十六岁了,云鸾的成人礼,楼断必然是要给他办的。

      “你送什么?”我问。

      玉留声想了想,摇头:“不知道,金钱权势他不缺,奇珍异宝他也不缺。”

      “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我说,“要不要替我送?”

      云鸾可以给我送礼,那是高位者对下的赏赐。我与云鸾平素并无交集,送礼显得扎眼,而我更怕楼断派人检查云鸾收到的贺礼。况且出了兰亭的事,我也不好随便假手于人。

      “什么?”玉留声疑惑。

      我拿出一颗珠子来,玉留声认得,说:“这样好吗?”

      “放心。”我安抚道,“只要你悄悄送给他就行了。”

      “云鸾……值得起这颗珠子?”玉留声问,他对云鸾还是不太信任。即便是有了鬼欲深渊的那次交谈,他还是防备着云鸾。

      我的点头,说:“值得。”

      玉留声收好珠子,说:“好吧,我替你转交。”

      “你还有事吗?”我则笑问,“没事儿跟我走一趟!”

      “干嘛?”

      “好事儿,别一副我要拐骗你的样子!”

      兴垣丘。

      一个破旧的泥土房里,一点烛芯如豆。破败的八仙桌上伏着一名白头老人,枯木般的手正在灯下穿针,预备补衣服。

      “老人家!”我喊了一声。

      他抬头看我,半晌才认出我来,含糊地说:“你来啦。”

      我坐在他身边,夺过他手里的针线,说:“我替你穿。”

      “老人家,我有事儿问你。”我穿好针线后,递给他,他应了一声,便凑在灯下补他那件补了好多次的冬衣。

      玉留声站在我身后,对这个人,他必然认出了,所以从心里生出一种抵触,不肯坐下。

      “当年玉夫人生产之后,到她死去的两个月里,可曾让那婴儿离过眼?”我问道。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说:“玉夫人啊……呵呵……她自知自己命不久矣,如何肯舍自己的孩子?就算是乳母喂奶,也必须让她看着,倘若她肯听话好好休养,再活一两年不成问题。”

      “听说当年的光明司主司也是你医治的,他因何而死?”我又问。

      当年的光明司主司就是玉留声的生父。

      “说不得!”他如此回答,继续缝着自己的衣裳。

      “为何说不得?”我问。

      他手上动作缓下来,认真地看自己是否缝密了,说:“事关上面那位,我好歹还有几年活头,你就当可怜我罢!”

      我笑了笑,说:“老人家,你仔细看看我身后这位,可眼熟?”

      他抬头向玉留声看去,屋子里实在太暗,估计他一时也看不清模样,不过他在鬼医阁几十年,自然能分得清衣裳形制等级。

      看罢,他手中的衣裳和针线也掉了,忙跪在地上,告罪道:“罪人眼拙,实在失礼了,还请公子恕罪!”

      我将他扶起来,说:“还请您老说一说。”

      玉留声站着,他倒不敢再继续坐在灯下,只垂首立在一旁,说:“当年光明司主司替如今的欲主杀了几个长老,自己也受了重伤,鬼医阁的人一看便知那伤势来源,不敢轻易医治,便想去问问峋仪公子该如何处置,可那时候正值大乱,峋仪公子也无暇顾及,光明司主司的伤就此耽搁了。”

      “好了,老人家您好生休息吧。”说罢,我拉着玉留声走了。

      玉留声却沉浸在那人的话里,我叫了他两声他才回神。

      “你特意叫我来听这个?”玉留声问道。

      我解释说:“之前你说的,你爹抱着刚出生的你去求楼断,但你当时根本就在你娘的严密监视下,谁也抱不走,这是楼断的第一处破绽;我猜他一定还与你说,你爹早死,鬼医阁的人不敢医治,是因为他碰了谛命乌契。我猜你爹或许真的去求了楼断,是否抱着你可不一定,但他一定在替楼断做事,可偏偏不是谛命乌契之事。”

      玉留声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我则接着说:“楼断偷换概念,说你爹替他盗谛命乌契,无非是想挑拨,让你觉得亏欠于我,我发觉不对自然要问,就算你不说,他也会想办法让我查到,我俩也就该决裂了。”

      “所以啊,可不要再偷偷想着你欠我什么的,玉留声,你不欠我。”我笑道。

      “如果是真的呢?”玉留声问。

      我答:“那绝不再见你。”

      个人感情再重要,重不过人伦。我岂能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兄嫂。

      “还好,不是真的。”玉留声笑了一声,忽然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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