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躲》慕妩

3、第三章

　　临近放假，纪媛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寻思着回家要把她妈的拿手菜都吃一个遍。
　　正准备打电话通知李女士一声，突然想到了任佳静，问道：“佳静，你放假回去吗？”
　　任佳静正在收拾衣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可头都没抬：“不回。”

　　宿舍里一共四个姑娘，为了全面响应国家的计划生育，家家几乎都是独生女，难得放一次假，要不就是回家的，要不就是父母来陪，住在外面。
　　这样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五天得任佳静自己一个人住在宿舍里。

　　纪媛想都没想，拿起手机，拨了家里的固定电话，是纪父接的：“喂，媛媛啊，出什么事了？”
　　“爸，还是你们来这里吧，回家得坐几个小时的车，我嫌麻烦。”

　　电话已经被纪母抢了过去：“嘿，你这孩子怎么一天一个主意。”
　　“哎呀，我就不想回去了嘛。”

　　纪母嚷道：“好好好，听你的，还不行。”
　　“那妈，给我炒点青椒肉丝带过来好不好。”
　　“你倒是要求不低。”

　　纪媛又嘱咐她妈带了些别的东西，就挂了电话。

　　任佳静全程听着，知道她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便说：“你不用这样的，我一个人也能住。”
　　以前也不是没住过。
　　纪媛根本没放在心上：“反正他们之前本来就是想过来的，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

　　与此同时，唐林倩放假也留在了队里，普通高中现在还没有开学，但是也快了，就在几天后，宋子薇暑假作业还没写完，约了几个同学和孙彦林在奶茶店里补作业。
　　唐林倩也跟着一起去。

　　其他的人都在“奋笔疾书”，只有唐林倩没事干，对着手机发呆。
　　那天她给顾奕阳发的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一去就没了音信，说到现在都没看见是不可能的，那只有一种解释，他没心思回。

　　宋子薇百忙之中还不忘顾着老朋友。
　　知道她最关心的是什么，等孙彦林去买午饭的时候，将她拉到人少的地方，劝道：“你也别陷得太深，我猜估计是没戏。”

　　不是她说丧气话，顾奕阳这种长相好，家世也不错，就连学习都在年级里遥遥领先的男生，眼睛都是长在天上的。
　　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长得漂亮的女生对他有意思。

　　唐林倩也有自知之明，她长得并不是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比赛的时候，总要扎紧头发的缘故，脑门显得特别大，整体看上去有些不协调，可为什么任佳静却没有这样的烦恼呢？
　　她始终没搞明白。

　　“我还想试试。”

　　宋子薇摇摇头，不敢和她直说，你都给人发消息，人家也没回你，还有什么可能性？
　　“对了。”宋子薇突然想到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告诉她一声，“张浩那天问了我你队友的名字，不过我具体不记得了，就没告诉他。”

　　唐林倩提声问：“任佳静？”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听起来像是，我好像听你这么叫过。”
　　唐林倩的队友，宋子薇几乎不认识，就有次去玩，碰了次面，因为任佳静长相比较出众，她就记在了心里。
　　宋子薇这样想着，眼睛盯着唐林倩，就发现她突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

　　纪媛的父母从老家赶过来的第一天，计划带她去逛逛商场，因着任佳静一人，纪媛不放心，说什么都得把她拖上，任佳静一开始不愿意，奈不住她的坚持，只能跟着。

　　可到纪父纪母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她怎么也不愿再打扰她们一家人团聚，拼了命地拒绝。
　　纪媛心想反正就一个晚上，也没强求。

　　任佳静在她走后，去训练馆训练了一下午，天黑了，才想到还没有吃晚饭，食堂关了门，她只能出去吃。
　　路上，接到了陈钰萍的电话，嘱咐她好好锻炼，天凉了多穿点衣服，不要总把心思放在想回家上面。
　　任佳静“嗯”一声，说自己知道了。

　　挂了电话，走出了学校大门，吃什么的问题又让她犯了难，平时，有纪媛在身边，每到放假，吃什么都是她做主，任佳静很少去想这些问题，可今天都得她自己来拿主意。

　　人多的地方她不喜欢上前凑热闹，就选了一家比较偏远的馄饨店，七拐八拐，到了门口，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很大的烟味。

　　店铺就是在那种九十年代的居民楼里开的一家破旧的小门店，锅炉前的铁质挡板已经全是黑油渍。
　　外面放了几张桌子，桌子边坐着几个男生，流里流气地笑着，见任佳静过来，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

　　老板娘揭开锅盖时问：“小姑娘吃什么？”
　　“一碗馄饨。”

　　“五块。”
　　老板娘热得全是汗，嗓门也大：“那边付钱。”

　　任佳静往收银台走。
　　说是收银台，其实就是个铁盒子，估计怕人吃霸王餐，一个男人坐在一边，看着。任佳静迈步走过去，突然一下，旁边桌的男生站了起来，整个人往任佳静身上一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男生连声诚恳道歉。

　　任佳静站稳了身体：“没事。”
　　一说完，就继续往收钱的男人那儿走去，准备付钱。

　　八月末了，天还是很热，她穿了件白色连衣裙，裙子边有两个口袋，正好放了吃晚饭的零钱，任佳静伸手掏了掏。
　　可刚放进去，就好像摸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一堆纸币里混了一个陌生的塑料袋子。
　　......
　　起先是疑惑，因为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然后待看清上面的三个字，恍然大悟，表情变得极度难堪，红了一片，手里的东西也像烫手山芋一样。
　　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她也有十六岁了，虽然接触的男生少，这东西也没见过，但是那上面的三个字还是认识的。
　　谁会把这个放进她口袋？
　　刚才撞她的那个男生？
　　任佳静猜测百分之百是他，可就是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对上那人的眼睛，他就会过来找麻烦。

　　慌乱中任佳静还不忘把五块钱递给了老板。
　　眼睛却看向馄饨店里，不知道寻找着什么。
　　直到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时，才停下，莫名没了之前的慌张。

　　顾奕阳和张浩他们早就看见她了，那男生往她口袋里塞避.孕.套的前后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今天不是过来打球的，解决完了事，就想找个餐馆吃饭，人多的地方顾奕阳不愿意去，就选了这家位置偏远的馄饨店。

　　因为不是来打球的，大家都没穿球衣，顾奕阳也还是那套白色的T恤，蓝色的裤子，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几个人夹着烟，吞云吐雾中，戏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任佳静因为纪媛，听了不少面前这人的消息，说他成绩还挺好的，见过的几面，除了看上去有些不愿搭理旁人外，并不像不良嗜好的沾染者，难道好学生也抽烟？
　　照着这架势看上去也不是第一次了。

　　随即她就在心里想这大概也是一丘之貉，赶紧转过了头。
　　可笑刚才那一刻，竟然会因为这个没说过一句话的人松了一口气，想来人在极度恐慌的环境下，抓着谁都是救命稻草。

　　她把头转了过去后，顾奕阳在燎燎烟雾里，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面的孙彦林说：“要不你们谁上去帮个忙？”
　　怎么说都是认识的，不管不顾实在说不过去。

　　“不会是故意的吧？”
　　虽然隔了好多天了，可就这么大一个学校，还是在两个地方，一连碰到两次，实在是巧合。
　　加上又有唐林倩的前车之鉴.......

　　“想什么呢。”
　　孙彦林说，正了正身体，又看向顾奕阳：“奕阳......”
　　是催促他的意思。
　　这几个里面也就他靠谱。

　　张浩却问：“那你怎么不去？”
　　旁边一人替他答了：“这不很明显嘛，回头要是让宋子薇知道了，还不得打翻醋坛子？”
　　“哈哈哈哈......”
　　响起一阵翻天的笑声。

　　馄饨店小，里面总过不过十几平方米，还包括了炉子和收银台，因此他们说的话任佳静全都听见了。
　　她就是再蠢也懂那句“不会是故意的吧？”什么意思。

　　通红了脸低下头。
　　在那笑声里，顾奕阳发现她连着耳根都红了一片，几缕黑色的细发坠在耳侧.......

　　待灭了手里的烟，他就从位置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坐他旁边的男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之后惊讶问道：“他还真去啊......”
　　张浩也慢慢缓回神来，摸摸他的头：“你这是猪脑子啊，不会用眼睛看？”

　　“去去去，好好说话不行，非得骂人。”
　　......

　　顾奕阳已经到了门口，门沿有些矮，他个子高，弯了下身才走出去，走到任佳静的面前，轻车熟路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问了句：“付好了？”
　　话里还有些不耐烦，听上去就像吵了架一个先来，一个后到的小情侣。

　　任佳静身体就跟僵住了一样，明明他没用什么力，却觉得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有千斤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顾奕阳。
　　这会儿他才把手拿开，见她呆愣的表情，又说了一句：“还愣在这儿干嘛？”
　　......

　　刚才说话的男生，在远处瞧着这一幕：“这我就有些看不懂了，这个也不是多漂亮啊。”
　　至少学校里这种类型的也不少。
　　张浩笑：“所以说你长了猪脑子啊。”他将手搭上他的肩，问“你说顾奕阳是不是男人？”

　　考虑了一下，回道：“是吧。”
　　虽然还差个一两岁，但勉强也算。
　　“那男人跟女人有什么不同？”

　　“多个？......”
　　他低头看了看。
　　张浩一掌拍过去：“你他妈想什么呢，脑子里怎么全是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那有什么不同？”
　　不解地问。

　　张浩圈紧了手臂，把他人往自己这儿带：“你想啊，要是你，碰到一个好看的姑娘，那样看着你，你能无动于衷？”
　　他要不是知道那几个小混混往她口袋里塞了什么，又是一个人，没有同伴，在这么一个漆黑的巷子里，可能是真慌了，还真以为眼前这姑娘，是对顾奕阳有意思呢。

　　“你怎么知道她看的是他？”
　　张浩小嘁一声：“难不成还能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