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开》翎微

14、买一赠一

　　有惊无险的打道回府，途中，掀开马车帘子，一眼便瞧见先生骑于马上，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揽着幼弟，身姿微倾，晨光打在侧脸上，硬朗俊逸如画。从来不知，先生居然善骑马！

　　明明是自家，一行人却悄无声息的从侧门鱼贯而入，想来，爹爹是怕了那四个姨娘的巴结讨好，此刻，她们定是满身珠光宝气的在正门口一字排开，身后丫头手中定是盘盘精致糕点，若要每盘都尝一块，也要噎个半天！

　　不过就我而言，大千世界无论多美，不如自家破宅美妙！坐我东阁门，开我西阁窗，褪下外披衣，着我旧时裳，还是欢喜这自在！

　　“大小姐，你也穿得亮丽些，姑娘家家的！”嬷嬷又絮叨起来，“再过两年，小姐也要及笄了，就要定亲的人了，况小姐美貌不输表小姐，可莫要太素了！这次赛式，表小姐又拔得头筹，听说深得皇太后赏识，要给小王爷作媒，听说懿旨就快进门了。小姐，往后见到表小姐，可要行礼，这礼仪莫疏忽了！”

　　表姐？侧妃？小王爷？挣大钱？这消息来得出乎意料。“小姐，恕老奴多嘴，老奴知你难过，可这往后呀，还是万不可与小王爷单独会面了……”嗳，这话怎个道理？如今再不是拐弯抹角的攀亲附友，而是正而八经的亲人，我自是喜不胜收。只是这会面么，自是表姐、挣大钱一块儿呀！想来表姐此刻定然欢喜得很，这可是皇亲国戚呀！鸡犬升天，我瞬间觉着自个儿都地位抬了几抬！

　　心里盘算着，给表姐送点什么礼物才好。顺道着，给挣大钱也备份吧！表姐喜碧色，我从箱底翻得我的全数家当，决意明日去宝煜居去买一只钗，这家是老字号，据说和王爷，也就是挣大钱的爹，颇有渊源，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照顾一下生意，也是应该。

　　第二日，向先生向一天假，携了嬷嬷、琳琅一同去宝煜居。这皇家的店铺就是贵气，规矩还多，只得夫人、小姐入内，下人只得在其外。入内，一身浅杏色打扮的姑娘将我带入一雅致的小厅，一列身段玲珑的姑娘托盘而入，呈上各类碧色珠钗，样式个个新颖，其间缀玉，当真翠得逼人的眼。我瞅瞅这，又瞅瞅那，一时抉择不下，那姑娘便退下留我一人细挑慢选。

　　“今早听得喜鹊喳喳叫，想来定是贵客到。”熟悉的男声爽朗于耳，转身抬头，迎上炯炯目光，我也笑道：“哪里是贵客，不过是寒酸的买客。”他莞尔：“我这里可不许赊账呀！”我也笑：“姐夫真是小气，都是自家人，好说好说！”“姐夫？”他颜色一正，眉头微蹙。这是怎地？我赶忙巴结道：“今日来本就是给表姐选一款，姐夫不如挑一挑？”“礼是你送，你挑便是。”

　　他突然地索然无味，后又喜笑颜开道：“这家铺子原是我父亲赠与我母亲的礼物，现已转到我名下，不如，你也选一支簪子吧！”我掂量着自个儿的家底，喃喃地不好意思：“够买一支已实属不易……”“自然赠你。”咦，买一送一，当真是划算呀！

　　替表姐选了一支翡翠簪子。随后，挣大钱递于我一支白玉簪子，这簪子很是精巧，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几条流苏垂下，隐隐发着清脆的响声，实在好看。挣大钱一挑眉：“今个儿便宜你了，今后记得常来！”常来？表姐这一支簪子便花去我所有家当，哪里来的银子？我苦着一张脸，想及又占了一支簪子的便宜，罢了罢了。

　　正待离开，“凝儿。”嗳，这一声唤得云淡风轻。他从我手中夺云白玉簪子，我心里一急——怎地变卦？谁料，下一刻，他手从容一抬。我望向对面桌前的铜镜，那白玉簪子已然纤巧的没入发间，几条流苏巧妙的贴在发稍。我着实有些发懵，莫名的油然一丝惊皇！
　　他一笑：“赠于凝儿——小妹！”瞬间，释然，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