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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只羡鸳鸯不羡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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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彻夜不歇，那些男男女女的热情也延续到了下半夜，润玉已听到不少人交头接耳，讨论着要结伴去偷听那天河私语。
噗嗤一声，旭凤见润玉突然明亮地笑出声来，便好奇问道：“何事让鲤儿如此开怀？”
润玉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可还记得那一年七夕？你非拉着我去偷听那牛郎织女天河相会，结果他们俩正亲热之际，你却突然冲出去把牛郎打得鼻青脸肿，害的织女接下来的一年天天都以泪洗面，哭喊着让你还她的牛郎哥哥。”
旭凤轻咳一声，尴尬道：“那时尚年少，还不懂那男女之事，只误以为牛郎居然胆敢欺负织女，才一时气愤出手。”
“说来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从那后便执着的哄骗我唤你旭哥哥？”
“……其实你不明白也罢，年少时的稚嫩想法而已。”旭凤有些不自然的敷衍道。
润玉虽依然好奇，但也没再追问，“他们说，夜半无人时偷听到天河私语的人，日后也能得到千年不渝的爱情。”
“不想人间也有高人，这话是真的，不是什么随便说说的妄语，你看我们不就应验了吗？”
润玉勾起唇角，但笑不语。
旭凤盯着天上银白的天河，凝视良久才说道：“我曾经问过织女悔不悔，她说，她悔的是为何不生而为人。她刚下界遇到他的时候，只觉就是个粗汉子，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慢慢就陷了一颗心进去。”
“她说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说过一句话，我只是一介莽汉，懂得不多，但我知道怎么做守护你一生的牛郎哥哥。就这一句话，让织女九死不悔。”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润玉太息一声，他们的故事太过美好，无怪乎群仙相妒。
倏忽，润玉心头却又另泛起一个念头，难道也是因着这句话，旭凤才异常执着地连哄带骗地要自己唤他旭哥哥？呵～润玉又欣喜又好笑，不曾想年少时的旭凤竟还有过这样的傻念头，真真可爱得紧。
前边不远处望去，有一条河，丈许宽，蜿蜿蜒蜒向远方淌去，河上架了一座青石桥，桥上此时车来人往络绎不绝，欢声笑语不断。河中央漂浮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各式河灯，这些灯随着河水慢慢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桥上河边还不时有新的河灯被投放浮游在水面上，走到近处看，才发现那不是寻常用纸做的河灯，竟都是些蜡塑，大大小小数不胜数，有各式动物形态的，有牛郎织女的，还有婴儿人偶形的，栩栩如生，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还闪着五彩斑斓的暖光。
润玉瞧着有趣，便行到桥头处，看着那些男男女女争抢着为对方投放这些蜡塑，然后脸上带着虔诚带着希冀，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愿。
“你看这个可还顺眼？”
旭凤流水溅玉般清亮地嗓音突然从后边传来，润玉转身，只见他捧着一个鸳鸯形态散发出微微蓝光的蜡塑，浅笑着柔情似水地瞧着自己。
“不错，这鸳鸯捏的明媚富态，着实可爱。”润玉与他盈盈对视，含情脉脉。
“好，那我便选它了，摊主说这些叫水上浮，是送给心上人的，对着它说出心声、许下心愿，再投放到水面上，它便会把听到的尽皆传给心上人，并引心上人前来回应。听起来煞是美好，就是不知是否同样灵验，姑且试试吧。”
话音堪堪落下，旭凤便转身踱到河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护着那鸳鸯下水，然后竟当真学着那些青涩的少男少女们双手合十，敛上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目，也不知在心里静悄悄地说了些什么，嘴角勾起，弯成了一个十分恰到好处的弧度。
润玉在这头看着，目眩神迷，心驰神往。
片刻后，旭凤放下手，眼帘一抬，向这边看来，温暖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拢住润玉全身，须臾，他又忽地绽放出一个璀璨笑颜，如皑皑白雪之中盛开傲立的一点红梅，竟惊艳了亘古流淌的时光，让这一刻得以凝固，让这一刻得以定格进润玉的眸中心间。
恍然回神，才发现旭凤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只听他用着一贯的傲慢语气说道：“哼，看来不甚靠谱，人间之言果不能尽信，明明我的心上人近在眼前，那鸳鸯却越飘越远了，想必它是没有办法把我的话带到了，鲤儿，你可听见了？”
润玉低头轻笑一声，轻拍了拍纯白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状似不在意的缓缓开口道：“我确实不曾听见，但是，无碍，润玉应下了，不论你刚刚许了些什么，润玉都应下了。”
“当真？”
润玉转身与他面对面，真切地看着他的眼睛回道：“自然当真，绝无戏言！”
将将落下话音，便得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旭凤把他揽进怀里，靠着他的肩窝抑制不住欣喜地笑出声来。
“那可太好了，从今日往后，你便是我旭凤的妻了！”
润玉闻言脑子里嗡一声响，还没反应过来，却觉一个什么物什插入了自己发间，只听旭凤又道：“收了这聘礼，你可就不能反悔了，这一生可就都是我旭凤的人了，等来日我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把你娶回家。”
润玉晕晕乎乎把发间的物什取下来一观，却是一根发簪，金光熠熠，瞧着不似凡物非比寻常。
“这是寰谛凤翎所化，凤族至尊之物，上天入地只此一支。我把它赠予你，是希望你能明白，我愿守护你一生的心意。”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润玉此刻是十足理解了织女的心境，得此一言，当真九死不悔。
良久，润玉才轻声道：“好，我收下了。”
旭凤心花怒放，还未及表示什么，却又听润玉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喜素，这发簪流光溢彩瞧着与我不相配的很。”
“这有何难。”旭凤说完，伸手一拂，那瞧着委实华贵的簪子就变换成了一副素馨雅致的模样。
“可是……”
旭凤急了，皱眉道：“又可是什么？鲤儿，你可是不情愿了？”
“可是同为男儿身，为何是我嫁于你，不是你为我妻？旭哥哥是看低我吗？也罢，我自是不能与火神殿下相比的。”润玉故作落寞，眼神里好似当真溢出了丝丝缕缕的淡淡忧伤。
旭凤心一揪，脱口而出就道：“胡说，润玉你才是无人能及，便让我嫁于你为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甫一说完，就听得润玉莞尔一笑说道：“如此甚好，那旭哥哥你且等着我来迎娶你吧。”
旭凤这才觉出中计了，嗳，罢了，早就知自己已被他拿捏地死死的不是吗？
“总归都是与你成亲，其他的不打紧。”
旭凤说完，温柔的把发簪重新别入了润玉的发间。
周遭人见他们两男子举止异常亲昵，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润玉只当全然不知，坦然自若地继续与旭凤眉来眼去的传情。
“我也选一个蜡塑放给你可好？我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你，你也知我宫中向来冷清简陋，成日里只一两只魇兽为伴，以后你嫁过来恐免不了受些委屈，你别嫌弃介怀可好？”
“怎会介怀？有你便足矣，你知我心意，就别在说这等话了。”
润玉浅笑，执了旭凤的手走到了一热闹的摊前。
摊主见客来立马陪笑道：“两位公子要买哪个？”
润玉瞧着那婴儿人偶捏地像极，便指着它道：“你看，这婴孩传神的很，可还能稍稍入你眼？”
旭凤点头，“不错，尚可。”
摊主迫不及待地夸赞：“公子好眼光，你们选的这蜡塑，可以买回家送给自家的娘子，定能让她们欢心，来年也定能收获一个大胖小子。”
润玉奇道：“这蜡塑是有何说法吗？为何要买回家？我们想就在这河边放不行吗？”
摊主打量了两人一会，说道：“两位公子竟不知？这婴儿人偶形的蜡塑是妇女求子用的，没见过男子自己放得啊。”
润玉愕然，反应过来后一阵尴尬，他咳了两声，正待开口说那就不要了，却听旭凤噗嗤一笑，然后戏谑道：“没见过今日便见识一下，他就是要买来自己放得啊。”
那摊主疑惑不解，但不管怎么着，有生意做便好。
旭凤替润玉付了银两，买下了那个蜡塑，他凑到润玉耳边轻语：“鲤儿是等不及想为我生一只小凤凰了是吗？那倒是旭凤的不是了，竟怠慢了鲤儿，别急，你的旭哥哥这就知道要努力了。”
润玉耳根红透，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了，“哼，我看是你自己想下蛋了。”
“……”
鹊桥已散，黎明将至，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他们也该回去了，牛郎织女还有数不尽的七夕之约，就不知他们下一次的相约会在何时何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