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黑名单》炫铮书书

71、万物先知

　　“那还等什么！”艾卡立马摇晃着身子想要站起来，怎奈年事已高，颤颤巍巍老半天还是没能从轮椅上起来，她回过头朝自己的老姐们招呼：“小李、小张、小王，院长那边你们帮我打个掩护，我去去就回！”

　　“放心吧，老姐儿，咱几个办事，有数，你就好好玩一趟再回来！”

　　“哎呦，艾卡老姐儿有福气啊，可以回老家探亲了。”

　　“可不是，别忘了带特产回来啊！”

　　“小伙子们，你们也要经常来看我们啊！”

　　挥别了阿姨奶奶们，叶寻味一行立马飞速推起轮椅往外跑，生怕被那位油盐不进的院长给逮个正着。

　　回到之前降落的空地，龙先生迅速化形，众人抬的抬，推的推，总算把艾卡连同她的轮椅搬上了龙脊。看着艾卡老奶奶丝毫没有异议与惊讶的样子，再结合先前种种迹象，叶寻味顿时明白眼前的老太太恐怕失明已久，不然正常人看到这场面那还会这么淡定。

　　密集的云层里，姜玉林、叶寻味一前一后把艾卡护在中间，毕竟让老人家做这种“超速飞行器”已经很过意不去，可不能再让她有什么闪失。

　　艾卡则安详地闭着眼，享受着疾驰的速度，风从耳边穿过，让她一下回想起小时候迎着海浪玩耍的时光。

　　“小伙子啊，这飞机是不是开窗了？风咋这么大嘞？”吹了一会风，艾卡含着假牙慢吞吞地问道。

　　“额，对对，艾卡奶奶，这是最新款的敞篷飞机，360°空中飞人体验，哈哈哈，您要是觉得冷，我给您盖条毯子。”叶寻味只得睁眼说瞎话，他总不能告诉对方，我们现在骑在一条龙的背上，还在几百米的高空一路疾行吧。

　　“不用不用，我在红鞋子里啊都没机会出来吹风透气，这风量啊，刚刚好！”艾卡摆摆手，又接着说道：“你让那空姐过来一下，我想喝点你们年轻人经常喝的冰阔落，在红鞋子里都喝不到呢！”

　　“……”听艾卡这么一说，坐在龙背上的叶寻味和小米顿时身体僵硬。

　　而龙先生、姜玉林，则同时在心里暗想，冰阔落是何物……

　　“诶，空姐空姐！”艾卡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还挥起手来，被逼的别无退路的叶寻味只得捏着嗓子尖声尖气道：“哎~来了来了，老太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好姑娘啊，我想喝冰阔落，你给拿一罐来呗。”艾卡把手放下，做了个喝汽水的动作。

　　“哎呀，不好意思啊，老太太，咱们、咱们飞机马上要降落了，不好再点餐了。”说罢，叶寻味又是瞪眼又是梗脖子，一人分饰二角，装出一副浑厚的嗓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仙渔小镇机场，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带，整理好手提物品准备下飞机。感谢您选择本航空公司班机！下次路途再会！”

　　得亏龙久川正好飞到目的地，不然叶寻味恐怕又得编更多的谎来圆这个谎。艾卡老奶奶像本《十万个为什么》百科全书似的不停发问：“诶，这飞机咋这么快，我还没坐够呢，诶！这仙渔小镇啥时候有机场了？”

　　“艾卡奶奶，我们要下飞机啦，您坐稳嘞！”叶寻味哭笑不得转移话题，生怕她再问出个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

　　几人到了仙渔小镇，就马不停蹄的直接往祖玛的住处飞奔而去。

　　“祖玛，祖玛，你看看谁来了？”叶寻味使劲敲着木屋的门，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马上就要天黑了。

　　“敲敲敲，吵死人了！”门被愤怒地打开，白天才见过的白须老者一脸怒气，他挥着拐杖就要打人，幸亏叶寻味闪得快，不然就要中招。

　　“祖玛呢？”叶寻味躲过一波拐杖连环攻，从门缝里够着身子往里张望，还没看个完全，就被白须老者又是一顿轰赶，“走走走，她不在！”

　　“不是，我刚刚好像看见一个女人在里面了，你让我进去看看呢！”叶寻味死皮赖脸地握住对方的拐杖，大半个人都挤进了门。

　　“祖玛真的不在这。”正当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春晓突然走了出来，她朝白须老者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看叶寻味，“祖玛她去参加海神祭表演了，你们、你们……把人带来了？”

　　“那必须的，我们办事你放心。”叶寻味退后两步，亮出身后的艾卡，朝春晓得意一笑，随后又赶紧推起艾卡的轮椅，“事不宜迟，那我先带艾卡奶奶去找祖玛了。”

　　刚来没两秒的几人，又一阵风风火火的跑远，白须老者望着他们的背影，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手里的拐杖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外面的夜色愈发浓重，即使走进人声鼎沸的帐篷里，也仍能听到狂涛巨浪不停的怒吼声，可惜小镇上的人没有一个觉得这有什么异常。

　　恰巧一剧终了，扮演守护神的祖玛缓缓从舞台中央下沉，叶寻味几人见机连忙冲向后台。

　　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后台除了祖玛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化妆镜前，其他的演员竟然全都不在。

　　“祖玛！”叶寻味心急如焚，推着艾卡奶奶来到了沉默不语的祖玛身旁，“春晓已经把事情的来源始末都告诉我们了，你收手吧，毕竟现在小镇上的居民和游客都是无辜的啊。”

　　“呵呵，无辜……”祖玛冷笑一声，摘掉耳垂上的坠子，“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可你总不能拿过去的错误，惩罚现在的人类，这对他们一点也不公平啊！”叶寻味急切地想要打消她的计划。却没想到引来祖玛更为激动地反击，她双手横挥，把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全部扫在地上。

　　“难道这一切对我又是公平的吗！错的是我吗！我就活该忍受这一切吗！人类，人类，人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祖玛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可怖的脸色衬着她脸上卸到一半的妆容十分扭曲。

　　“我不是这个意思，祖玛，你听我说——”叶寻味被她这发狂的模样给吓到了，他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让对方现在就发动海啸。

　　一旁的姜玉林、龙久川见她这样，也不禁神经紧绷，二人纷纷进入备战状态。

　　“祖玛姐姐，我是艾卡，你还记得我吗？”艾卡突然出声，她缓缓摇动轮椅，循着声音靠近祖玛，抬起手像小时候一样抓住祖玛的裙边，以前她就特别喜欢亲近这位神情冷峻但对众人又温柔无比的大姐姐。

　　“呵呵，怎么，你也要来劝我？”祖玛警惕地看着面前早已白发苍苍的艾卡，对方枯瘦的手正抓着她的裙边。人类啊，真是脆弱，这点时光都承受不了……

　　“不，我不是来劝你的，祖玛姐姐，我只是回来看看你的，好久不见啊。”艾卡仰着头，眼睛弯成月牙，嘴角上翘，露出祖玛熟悉的笑容。

　　祖玛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被艾卡解救的那天晚上……两人一路潜行来到海边，艾卡也是像现在这般仰着头毫无心机地看着自己，她小小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裙边，糯声糯气地问：“祖玛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祖玛眼神复杂地看着艾卡，她是如此脆弱，如此渺小，岁月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也许只要一个浪，就会把她带走……

　　现在，我回来了，回来报仇了，可是艾卡，艾卡，你也要阻止我报仇吗？连你也觉得我该原谅人类吗？如果……如果是你……

　　艾卡仿佛听到了祖玛内心的独白，坚定地摇了摇头：“祖玛姐姐，我们人类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还有一句，前人挖坑后人填。如果你要报仇，就要趁现在啊！总得有人来为历史的错误买单！我支持你引发海啸报仇！”

　　“喂！艾卡奶奶，这跟我们来的时候说的不一样啊！你、你怎么……”怎么非但没有劝解祖玛，还跑过来火上浇油，还嫌事情不够大么！叶寻味急得团团转，本以为找来了艾卡事情能有转机，没想到竟然是个催化剂。

　　“我说的有错吗！你们跟当年镇长那群人有什么区别，受益的时候一个个把祖玛姐姐奉为天神，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拿祖玛姐姐祭天。自以为是的一群家伙，你们来这里装什么好人，救什么众生！建立在牺牲别人的基础上的拯救就不是犯罪么！”艾卡矛头一指，对着叶寻味一群人开始怒骂起来，比受害人祖玛还激动。

　　叶寻味万万没想到，这位艾卡奶奶竟然是祖玛的忠实迷妹……

　　“祖玛姐姐，赶紧发动海啸！人类需要吃点教训，不然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艾卡愈发激动，义愤填膺，恨不得从轮椅上站起来高举旗帜拥护这场灾难。

　　“艾卡，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冲动，那次你放走了我，大家没有为难你吧？”原本浑身戾气的祖玛仿佛被放了气的气球，心中的愤慨在艾卡的怒吼中平息了不少，她宠溺地刮了刮艾卡的鼻梁，人类里还是有人一直关心自己的，无论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