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黑名单》炫铮书书

55、秋蝉鸣泣时

　　应付完叶寻味后，廖总忙不迭地朝山羊胡子道士赔笑：“道长啊，你快跟我去看看，这布阵事宜。”

　　“得嘞，咱们走起！”山羊胡子长袖一甩，昂着头踏出大门，一旁的廖总和瓜皮帽门卫立马如追着叶子的风一般跟了上去。

　　姜玉林冷眼瞧着他们的背影，仿佛眼前的事都与他无关。要不是叶寻味扯了他一下，估计还得在原地继续扮雕塑：“姜玉林，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个孩子吧。”

　　出了大门没走两步，走廊上传来一阵小孩的嬉闹声。

　　“哈哈哈，你抓不到我，抓不到我。”一个穿着红色连帽卫衣，举着糖葫芦的小男孩一颠儿一颠儿地奔跑着。

　　他边跑边回头看后边追着他的大人，一个没注意便撞上了廖总的大肚皮。而那颗装满珍馐美馔的圆滚滚的肚子立马把他弹了出去。

　　“哎呦，当心点啊！”没想到看上去移动速度为负数的廖总竟然眼疾手快地一把就抓住了那男孩，免去了一场他与走廊地砖的亲密接触。

　　“啊，是廖叔叔！廖叔叔好！看，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糖葫芦！”小男孩看清大肚皮的主人后，立马举起手中红艳艳的糖葫芦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他身后的妇人也终于赶了上来。

　　“劳爷劳爷（老爷老爷），部豪一丝啊（不好意思啊），握家小包给您甜妈饭啦（我家小宝给您添麻烦啦）！”妇人一顿鞠躬致歉，似乎生怕金主怪罪下来。

　　“诶，没事没事，小宝啊，以后走路可得看着点呀，万一磕了碰了多疼呀！”廖总摸着男孩的头，硕大的脸盘上笑出万千沟壑，跟刚刚在屋子里急冲冲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廖总真奇怪，对自己女儿的病倒是不怎么上心，和家里佣人的孩子却是亲密得很。”难不成，他和这佣人，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叶寻味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般，面上表情顿时精彩非凡。

　　姜玉林看着一旁盯着小男孩双眼放光，双颊微红的叶寻味，心情突然也愉悦了起来，嘴角忍不住上扬：“叶兄，若你也想吃这糖葫芦，回头我给你买！”

　　“诶，不是，不是，我没想吃……”叶寻味听姜玉林怎么一说，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什么跟什么啊。

　　而话刚说完的姜玉林，突然又想起这些日子一路上都是叶寻味掏的腰包，莫须有的大男子自尊心让他倍感泄气，又立马恢复一副冰山脸的样子，不愿再多言。

　　伴随着忽如而来的低气压，两人终于来到了那位廖总口中的拱形门前，连续敲了许久，都没人应声。叶寻味思忖着，难道走错门了？

　　正准备离开，房内突然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碎响，似乎是瓷碗跌落在地，接着便是一声微弱的轻呼：“咳咳，不好意思，林嫂，小满刚刚失手打坏了一个碗，恐怕要麻烦您进来帮忙收拾下了。”

　　若不是那只碗摔碎在地引起了叶寻味的注意，如此微弱的女声差点就没能传到他耳朵里，他赶紧又轻拍了门板：“那个，我们不是林嫂，是听说贵府有妖魔作祟专程赶来的。姑娘，听说你被妖怪惹病了，我们也略懂一二，方便进来查看下吗？”

　　“咳咳，好，好的，你们进来吧，门没有关，咳咳……”又是一阵连续的咳嗽，一句话都讲不完的女孩着实让人心疼。

　　叶寻味轻轻推开门，房内西北角摆放着一张垂着纱帘的老式木板床，床边紧挨着一张看不出年代的四方桌子，寥寥无几的桌面上，除了一个青色的茶壶，竟再无其他。地面上碎了一地的瓷碗渣滓似乎是这个房间最闪亮的物件。

　　这空荡荡的屋子和整个宅子的气派非凡完全不搭，叶寻味仿佛一下从富人区穿越到了贫民窟。

　　怎么回事，这是那个腰缠万贯的廖总家么，自己的女儿住的地方不但连个帮忙的佣人都没有，屋子里面还破败成这样子。一向正义感爆棚的叶寻味不禁有点生气，这当爹的也太不靠谱了！

　　这时，纱帘里伸出一只苍白枯瘦的手，白得透明的皮肤裹在指节分明的手指上，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其握断。

　　顺着这只手，传来一道微弱蚊声的女音：“不好意思啊，两位，小满身上害了怪病，怕吓着你们，所以才用帘子挡住床榻，还请见谅啊。”

　　“没事，我们来不就是帮你解决难题的嘛，小满姑娘是吧。你别害怕，我们先看下你的情况，才好判断病情。”面对如此彬彬有礼的女孩，叶寻味不禁心疼起来，在征得对方同意后，他轻轻掀开帘子。

　　外面的光洒进床榻，一张苍白的脸蛋映入叶寻味和姜玉林的眼眸，名叫小满的姑娘眼神空洞洞的直视着前方，对探进床帘的两人丝毫反应都没有。

　　她微微佝偻着背，似乎有点胆怯，双手不停抚上自己露在棉被外的胳膊。看到这一幕，叶寻味顿时大惊失色，不禁急呼一声，女孩的胳膊竟然不似常人，上面覆着昆虫壳一般的质地，只有两只手还是人掌模样。

　　听到叶寻味的惊呼，小满苦笑了下：“实在抱歉，吓着两位了！”她似乎下定决心般，缓缓掀开盖住下半身的被子。

　　更恐怖的一幕摊开在叶、姜二人面前，女孩的下半身仿佛被凭空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不停蠕动的蝉蛹，深褐色的条纹随着她的呼吸一节一节地抽搐着。女孩除了脸和两只手还是人类的特征外，其他早已是只巨型蝉蛹的模样。

　　“这！这！怎么……回事……”伴随着震惊、疑惑、不解的情绪，叶寻味又将目光移向女孩的脸，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女孩经受了什么样的苦难，这种怪异的症状对一个女孩来说该是多么的痛苦。

　　“父亲说，这是我们廖家的命，不止是我，在我前面还有三个姐姐都是得了这怪病。五岁以前，我们都还是正常孩子的模样，五岁以后，每年身体都会一点点的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像蝉蛹……”女孩苦笑了下，又接着说。

　　“到十八岁的时候，就会完完全全变成一只蝉蛹，完全没有人性，跟昆虫毫无两样。我的三个姐姐都变成这样了，果然，我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似乎早已接受了命运，女孩微微叹了口气：“劳烦高人大老远跑过来替我治病了，只是，明晚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恐怕大罗神仙过来也无力回天了。”

　　“不、不会的！小满，你不要这么悲观，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叶寻味着急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女孩麻木的表情刺痛着他的心。

　　也许是得了怪病的原因，明明已经十八的小满看上去竟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也许早在目睹自己的姐姐们蛹化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丧失求生的意志了吧。

　　“笑蛮笑蛮，劳爷特地给你准备的不品来啦。（小满小满，老爷特地给你准备的补品来了）”正当叶寻味还想说些什么劝解的话，刚刚在走廊上遇到的女佣推门而入，她端着一碗芳香四溢的汤水来到了床前。

　　“哎哟，两位可人爷在呀，劳爷刚刚还在找泥萌呢！（哎呦，两位客人也在呀，老爷刚刚还在找你们呢）”女佣娴熟地扶着小满，把碗递到她跟前：“笑蛮笑蛮，快嚯吧，亮了就补嚎嚯了。（小满小满，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谢谢林嫂，只是，我都已经这副模样了，父亲根本就没有必要浪费钱给我喝这么贵的补品。”小满端着碗，垂下头，两鬓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嘿呀，小满姐姐，我来看你啦~哇，你又在喝那个超级好喝的糖水啦，给我喝一口嘛，拜托拜托啦！”女佣的儿子小宝竟然也跑了进来，一看到小满手上的补品，立马像个哈士奇一样扑了上来。

　　“小宝，谢谢你来看，你喜欢的话都给你喝吧！”听到小男孩的声音，小满竟然露出了笑容，她伸出手把碗向小宝声音的来源凑去。

　　“太好了，谢谢小满姐姐！”小宝无比欢快地伸出两只肉滚滚的胳膊去接碗，就在这时，一边的女佣飞快地拍掉小宝的手。

　　“哎呀，笑蛮笑杰，这可屎补得，这可是劳爷为你特地准备的补品啊，窝家小宝哪能嚯你的呀！（哎呀，小满小姐，这可使不得，这可是劳爷为你特地准备的补品啊，我家小宝哪能喝你的呀）”

　　“没事，他喜欢就给他……”

　　“嚎了，笑蛮泥快嚯吧，小宝，泥快跟我走！（好了，小满你快喝吧，小宝，你快跟我走）”似乎怕小满再多说什么，女佣急急忙忙地抱起小宝，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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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满的房间出来，叶寻味决定去找廖总问问其中详细的情况，只有这样，小满才能有一线生机。兴许是着急过了头，他竟不自觉地拉起姜玉林的手轻跑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逾越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