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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秋蝉鸣泣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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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告别工装大哥的叶寻味和姜玉林已进入了僵西内部。四横八纵的宽阔道路,一排排灰白色的民宅像时刻待命的士兵鳞次栉比地站在路两边。
而在这群士兵的簇拥下,有一栋格外惹眼的巴洛克建筑,耸入天空的尖塔让它宛如金袍巨冠加身的皇帝般,令众人不禁抬目仰望。
一看这”众人皆矮,唯它独高”的优于普通人民生活水平的规格,叶寻味就眼皮狂跳感觉没什么好事。
“我觉得像烤蝉蛹这种东西,一般都会在夜市卖的比较多,要不我们先找住的地方,晚上再出来逛?”叶寻味探着满头问号看向姜玉林。
接收到对方点头默认后的信号后,叶寻味勤劳小媳妇般手脚利落地订好酒店,便开始搜罗附近美食,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
两人随着人流走入一条小吃街,空气中立马飘来各色香味。
“烤鸭烤鸭,果木烤鸭,鲜香肥美,入口即化。小兄弟,要不要尝尝?不好吃不要钱啊!”看到有客人经过,一位拿着菜刀飞快片着烤鸭皮的大叔立马笑着脸抬头招呼叶寻味。
“诶,好。”正饿得饥肠辘辘的叶寻味立马上前捏了一块,焦香脆嫩的鸭皮入口即化,白色鸭肉夹着微黄透亮的一层脂肪,恰到好处的演绎了肥而不腻。
吃完一块忍不住还想再吃,这么美味的东西,叶寻味当然也想和姜玉林分享,他满怀期待地拿起一片个头最大的试吃鸭肉,满怀期待地往姜玉林嘴边送去。
却没想到,肉还没到对方嘴边,竟被姜玉林直接伸手拍掉。炭烤色的鸭肉在地上滚了一圈,沾满灰尘。叶寻味呆呆地举着被拍红的手背,不知所措。
倒是怀里的二郎见自家主人被拍了一记,非常不高兴地哼唧起来,立马从叶寻味怀里跳下,冲着姜玉林的裤管又撕又咬,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
姜玉林嘴唇翕动,欲言又止,见叶寻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要解释,但最终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抱歉便再无他言。
原来,姜玉林这么讨厌我啊,叶寻味嘴里泛出一股苦杏仁味,手背上的红印已经消失,可心里的酸楚才刚刚开始。
两个相对无言的人终于熬到晚上,果然如叶寻味猜测那般,大街小巷灯火惶惶,人来人往,无数小商贩支起摊子,售卖着各色货品与食物,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嬉笑声交织成曲,似乎驱散了两人之间的雾霾与隔阂。
经过一个围满客人的烧烤摊,偌大的冰柜里上摆满了各种肉串、蔬菜串,叶寻味一目十行,在一串焦黄色的不明虫子和一根沾满辣椒面等调料的金黄色烤串间犹豫不决,这两样似乎都有点烤蝉蛹的意思。
“来串烤蝉蛹。”正当他绞尽脑汁想要做出抉择之际,旁边的姜玉林倒是一反常态的先开口了,不但打破了今天“烤鸭事件”后两人的尴尬境地,也解决了叶寻味在两串不明物体之间的流连忘返。
“不好意思啊,客人,我这里不卖烤蝉蛹,您要不要吃点别的?”烤串大哥一边翻弄着手里油滋滋的羊肉串一边回答。
“打扰了。”姜玉林神色清冷的道了谢便抬脚往下一家烧烤摊走去,叶寻味连忙带着二郎快步跟上。
几乎把整条街上的烧烤摊问遍了,竟然没有一家卖这个,叶寻味实在有点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他在好多摊上都看到了无数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虫兽烤串,难道他们不卖烤蝉蛹,是因为它太普通了么……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叶寻味琢磨着是不是要明天再去别的街道问问,没在意眼前就和一名孩童撞了个满怀。
“你这小兔崽子,瞎跑什么,再不听话就把你卖给廖家做成烤蝉蛹!”一名套着藕粉上衣,穿着银纹长裙的妇人追上那孩子,二话不说就提起他的耳朵表演了一个360度大旋转。
“哎呀哎呀,妈呀,我不敢我不敢了!”调皮的孩童立马被母亲这招制服,耳朵被高高提起,咧着嘴连连求饶。
听到“烤蝉蛹”关键词的叶寻味,一下就清醒了:“这位美女,请问您刚刚说的这个廖家有烤蝉蛹卖么?”
“哦呵呵,小帅哥,你可真会说笑,我都是个孩子的妈了,你还这么叫我啊。”顽皮儿童的耳朵终于掏出魔掌,妇人笑得花枝乱颤,一只手虚掩着姨妈红嘴唇,脸上的粉底卡出一条条细纹。
“什么!这孩子是你的!我还以为你是个这个孩子的姐姐呢!”睁眼说瞎话技能点满的叶寻味脸不红心不跳:“对了,您刚刚说那个廖家烤蝉蛹的事,能不能跟我细说下啊。”
“小帅哥,你嘴巴可真甜呐!这个廖家啊,黑心鬼,毒蝎肠,不然怎么遭这种报应呢!”前一刻还堆满笑容的妇人,此刻换上一脸的愤恨。
“这……怎么说?”叶寻味虔诚请教样。
“原本咱们僵西,家家户户都卖烤蝉蛹,大家都安分守己,按需捕获蝉蛹。唯独这个姓廖的各种大肆滥捕,他是赚的盆满钵满了,把蝉捕绝了,咱们这好些年都没有这虫子出现了。”妇人咬牙切齿,看样子估计家里原本也是做蝉蛹生意的。
“不过俗话说的好啊,人在做天在看。他这种人啊,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教训他呢。你知道么,自从他靠卖蝉蛹发迹后,他几个孩子都得了怪病,无医可治,无药可救!”
边说着妇人边连连摇头:“这报应啊,来得真快!”
“那请问,这廖家怎么走啊?”叶寻味挂着通吃妇女之友的灿烂笑容继续询问。
“诶,小帅哥,你要去廖家做什么,小心被传染得怪病啊!”一听叶寻味打听得这么细,妇人立马劝阻,毕竟这么水灵灵的小帅哥,要是得了那病就毁了。
“放心放心,您不是说那廖家不是好东西么,那我可不得到他们门前好好唾弃一番,以泄心头之愤怒呐!”叶寻味顺着妇人的话,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立马赢得了对方的信任。
“说得太好了!那种人家就应该狠狠唾弃!”妇人横眉竖眼,激动得口水沫子乱飞,大有浇湿胳膊底下顽皮儿子的意思。
“小帅哥,我跟你说,那户姓廖的特别好找,你看,那幢屎不屎黄不黄的建得跟陵墓一样的就是他们家了。”看着妇人宛如批判阶级敌人般的气势,叶寻味隐隐猜想,她口中的廖家该不会是那幢……
顺着妇人的手看过去,果然证实了叶寻味的猜想,那幢鹤立鸡群的巴洛克建筑显然就是她口中十恶不赦的廖家。
得到答案后的叶寻味没有马上离开,仍耐心地听妇人上至玄学天理,下至命数神力,各种引经据典,万般豪情挥斥,控诉廖家的一切罪行。
大到蒙昧良心损害人民利益,小到他家夜里上厕所要开三盏灯等等。
一旁的二郎更是听得连连点头,如果没有那突然打出的小呼噜和鼻头挂的一枚晶莹透亮瞌睡泡的话……
终于,妇人“念经”完毕,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而她旁边的儿子早就满头湿哒哒,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叶寻味见状,适时地作出一副恋恋不舍,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与你把酒言欢畅聊人生的模样,可算结束对话,与妇人“依依惜别”。
“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探廖家。”叶寻味隔着大半米的距离对着姜玉林轻轻问话,似乎怕靠太近又遭对方嫌弃。
姜玉林见他这番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也陡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与焦躁。他别过头,闷着声回了个“好”字,面无表情的脸竟然因为别扭有了一丝栩栩生气。
只可惜,忙着战战兢兢担心越界的叶寻味一直半低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保镖闹起了小情绪。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酒店,整晚相顾无言。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二郎就在叶寻味枕头边踩来睬去刷存在感,一整晚都睡不踏实的叶寻味只得顶着黑眼圈抱起它,准备开门去找姜玉林。
门一拉开,几根温凉的手指就连磕了叶寻味的鼻子三下,力道之重、下手之狠,让他鼻梁酸痛,眼圈应激性得泛红了一圈。这大清早,谁跟自己仇这么大,他睁着微红的眼眶朝前面一瞪。
鲜有表情的姜玉林总算露出一脸愕然,他本想着起床看时间差不多了,想敲门叫醒叶兄,结果没料到对方竟在刹那间同时开门。
刚刚自己好像敲得挺用力的……叶兄,眼睛都红了。看着面前兔子附身的叶寻味,姜玉林一时心急,生怕对方被自己刚刚那三下打出个所以然,不假思索地伸手抚上了叶寻味的眼角,细细察看。
正准备与大清早“加害”自己的人来一番口头理论的叶寻味,一抬头就看见了姜玉林担忧的目光,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肌肤接触,猛地身子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