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師同人文《泠泠忘川上》》木青且

5、遇陽之五

　　『山外山水之边
　　彼之岸水中仙
　　仙外仙岛之间』

　　「看倌们可知这首哑谜指的是何处 ？」茶馆台上的说书人捋了捋胡子提高了音调问道。

　　这一大清早戏台下是人满为患，纷纷闹闹。老的，少的，女的，男的皆大声发表自己心中的答案。

　　要说这茶馆本是没有搭建戏台子的，但自从魏无羡成为夷陵老祖后，其在仙门中掀起的腥风血雨实在令人胆寒，一时间竟成了古大陆中凡人间茶余饭后的话题，连带的人们更是对修仙界的爱恨情仇、家族纠葛更加好奇，恨不得把其八十代祖宗都拿起来提，如同这说书人竟说起四大家族鼎立之前，距今几百年前传说中的仙人事迹。

　　得到热烈回应的说书人点点头笑了笑，撅着花白大胡子再度口沫横飞地说：「没错! 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梅花岛，传说那岛上仙气十足，动物植物都因仙气幻化做有灵的精兽，实乃一风水宝地呀! 可吊诡的便是从无仙人顺利踏上梅花岛过…」

　　话还没说完，台下一个头绑冲天炮的孩子也不管其他屏气凝神的观众们，童言童语的叫道：「我知道 ! 我知道 ! 因为有妖怪 !! 」

　　说书人一听也未制止这小儿而是接着这话题说：「呵呵~ 且听我细细道来，这梅花岛上住的可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个叫梅姑的女人。传闻梅姑长得那可是十足的貌美，修为已入无相境，但性格冷僻，活脱脱的是个冰山美人呐! 」

　　台下男观众听至此事，皆感兴趣纷纷附和道：「那这梅姑至今在何处 ？是否还活着 ？」

　　「啊 ! 莫急莫急 ! 且待我喝一口水。」

　　说书人此时是说得口干舌燥，吞了一口茶后加紧速度道：「要说这梅姑呀! 也是可怜! 这梅花岛岛主本是南宫月，可在四大家族相继发迹前，不知为何天地之间突然发生一场异变，当时诸派弱小无法自保最后是倚靠南宫月夫妇之力才得以平息，传闻南宫家可呼风唤雨使死人复苏，还有那祖传神剑耀冰削铁如泥，这不简直是神仙吗! 然而夫妇两人最后仍是双双战死，唉 ~ 更惨的当时是年仅三岁的儿子也下落不明，只剩那梅姑负伤回桃花岛，自此再无下落，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呦 ! 」

　　说书人缓了缓又想继续说下去时，刚刚那小儿又发话了。

　　「神剑呢 ？神剑跑到哪了 ？」孩子好奇的问。

　　「哦…这耀冰呀……肯定是被温家还是哪家捡走了呗 ! 」说书老头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这点他确实不知道，他祖传下来的梅姑传可没有写呀!于是连忙笑着打马虎眼。

　　「你怎么知道 ？」小儿挖着鼻孔道。

　　「我…我就是知道呗 ! 」老头突然变得暴躁，这小鬼分明来找碴，可不能让这臭小鬼砸自己场呀。

　　「骗人 ! 」小儿又换了另一只手边挖鼻孔边说。

　　「你…你这臭小子是存心搞事是吧 」老头怒瞪着小孩大喊。

　　「骗子 ! 」说着便把那搓成球的鼻屎向老头弹去。

　　「你 ! 你这死小鬼 ! 这本来就是传说 !」说着便撸起袖子朝台下冲去。

　　这下好了，戏台子下顿时乱做一团，众人各说各话，高谈阔论，一些闲人尽想把事情闹大，没多久便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

　　茶馆上方的贵客席上，一身素衣围着面纱的女人睥睨的坐壁上观。

　　淡淡的哼了声「愚蠢。」放下印有唇印的茶杯后，还没一眨眼的功夫身影便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丝冷香在空气中萦绕。

　　在距离茶馆的不远处，小茅草屋这边。

　　今日薛洋早早就起床了，看了看旁边还在熟睡的南宫泠，打了个哈欠便从稻草堆里翻出两颗苹果。

　　这时身旁的南宫泠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看向背对着自己的薛洋懒懒的问了声：「哥哥…你在干嘛 ？」

　　薛洋听闻便立刻转过身来，眼光有些闪烁的递上了一个东西到南宫泠眼前，他不确定南宫泠喜不喜欢，毕竟这个可不像那个什么巧…巧可力那么甜那么好吃。

　　就算是他…也想回报些什么。

　　「兔子苹果 !!!! 」南宫泠惊喜的道。

　　「嗯，吃吧。」薛洋刻意不对上南宫泠的目光。

　　南宫泠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默默的盯了又白又胖的兔子苹果一会，正想要告诉薛洋他非常喜欢这个兔子苹果时，一阵冷冽的狂风袭来，这个脆弱不堪的茅草棚几乎一瞬间就倾倒，薛洋和南宫泠同一时间立刻抱住头抵挡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待空气中烟硝沉落，两人抬起头来，不知何时一道白色人影已站在眼前。

　　那人身姿苗条，衣着与本地人士有些许差异，头戴帷帽看不清长相，白色面纱随风飘逸，隐约露出的轮廓与眉眼绝对称得上倾国倾城，可周身的气息却如同雪山般冰冷，让人不经意的想闪躲。

　　南宫冷与薛洋皆是看得一愣。

　　此时的薛洋虽单纯容易相信人但绝不蠢笨，自从常慈安事件发生后，他似乎变得比一般人更加敏感些，一夕之间心境深沉了许多，他敢肯定眼前的人来者不善，便将身体微微挡在南宫泠前面。

　　「把剑交出来。」那女人语气淡漠却颇有威严。

　　「这里没有什么剑。」薛洋道，身后的南宫泠却有些心虚的四处瞄了瞄。

　　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朝向四处散落的茅草右手微张，南宫泠的那把剑竟自己飞了过去，拿到了剑女人转身便要走，可南宫泠却急了。

　　「妳做什么 ？那是我的剑 ! 」南宫泠跑上前紧紧抓住女人飘扬的衣角。

　　「你的剑 ？」女人傲视南宫泠道。

　　「对 ! 我的剑 ! 还给我 ! 」

　　女人本不想与小儿计较，但看着如此理直气壮的南宫泠便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你的剑，从小就学会偷鸡摸狗，你爹娘都不管教吗 ？」说着就一把挥开南宫泠的手。

　　「可惜我父母早把我丢了 ! 我再说一次 ! 把剑还我 ! 」南宫泠忍不住紧握着拳头大喊。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激动，甚至不知道白布里包的是把剑，此物被摆在角落数年，但今天要被夺走，他却感觉如同被人狠狠掐住心脏般难受。

　　看到眼带戾色、颤抖落泪的南宫泠，薛洋和那女人皆是一惊。

　　薛洋打从心底相信南宫泠，而女人从根本不信转为疑惑，原本早已不想理会这小儿径直离去，但现在看来，事有蹊跷。

　　或许这小儿会知道些什么…

　　「好，你倒是证明这把剑如何是你的 ？」

　　「我…无法证明，但…」

　　听到无法证明，女人下定决心要离开，不再与其多做纠缠，却在迈出一步后…

　　「这把剑从我出生就在。我无法证明 ! 因为它本来就是我的 ! 」南宫泠抹了抹眼泪便上前用力抓住了从女人手中延伸下来的剑尖。

　　「南宫泠 ! 」薛洋看到南宫泠不顾危险，慌乱之际倏地大喊其姓名。

　　那原本骄傲的白影瞬间一晃，看着紧握剑锋的孩子，语气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你叫南宫泠 」。

　　「快说 !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的态度莫名有些转变。

　　这语气里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期待。

　　南宫泠很害怕…她害怕她真的一无所有，只得回覆。

　　伴随轻颤，一只修长的手抬起南宫泠的脸，原本灰头土脸的面孔已被热泪洗净。

　　那是张带有些微男孩子气的稚嫩脸庞，点缀而上的空灵双眸仿佛二月兰盛开的颜色。

　　「当真是岁月匆匆… 」女人凝眼语带自嘲的松开了手中的剑。

　　剑滑过南宫泠的手铿锵的掉在了地上。

　　「喂 ! 你这人 ! 」薛洋想那剑似锋利无比，急忙拉起南宫泠的手来。

　　翻开仔细观察仍是那双洁白无瑕的小手，薛洋这才收起紧皱的眉头。

　　女人默默看着，视线停留在那小手上，嘴角终是勾起了一抹弧度。

　　「回家吧…」

　　「回…家 ？」

　　「嗯，回梅花岛。」

　　女人话锋刚一落，南宫泠身下便出现一道发着蓝白色光芒的圆阵，这光南宫泠似曾相识，是传送阵一类的法术。

　　看着被隔离在外的薛洋，红着眼眶的南宫泠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她绝不想扔下此时直率天真的薛洋。

　　圆阵随着南宫泠的跳出黯淡下来，女人只得无奈的道了声：「泠儿…」。

　　「你到底是谁 ？」南宫泠不解地问。

　　话一出她立刻想到了各种可能，或许好巧不巧，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跟自己同名同姓，而对方误认了自己，但这种机率实在极低。

　　但剑呢 ？该如何解释…
　　为何这女人还要抢夺自己的剑…

　　听女人口气，像是剑本来就是她的一样。

　　南宫泠开始后悔问这句话了，万一这女人知道自己不是本尊，再把剑抢回去怎么办 这女人武力值可不容小觑。

　　「你当真不记得了… 」女人叹了口气，看似并不意外，接着又说：「梅姑，世人皆如此称我。」

　　「泠儿…你大可相信我，南宫家至今已…」话突然就断在一半，梅姑缓了缓神色，态度又强硬了起来「多说无益，随我回梅花岛便是。」说着就拉起南宫泠的手重启阵法。

　　「不 ! 我不要，除非带上他。」南宫泠挥开梅姑的手，现已冷静的她不打算与梅姑硬碰硬。

　　估计这梅姑势必会带走自己，便拉着薛洋说道：「这位哥哥一直保护我，要带着他才行。」

　　与其漫无目的流浪街头，不如跟着梅姑走，另外也可以顺便搞清楚这具身体的身分，还有为什么会穿越的原因，南宫泠心想。

　　薛洋见这情况，着实不知该说什么，保护 要真说保护，大概是身旁这小子在保护自己吧。看样子这小子大概有家…不过，他本来也就猜到了。

　　「不可。」梅姑一口回绝，表情毫无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 ？」没想到被立刻拒绝，南宫泠疑惑的问，她并不认为梅姑没有余力带上薛洋，再说，自从看到薛洋本人，她就决定跟着这孩子了，要说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许这就是眼缘吧。

　　「非南宫家血脉不得入梅花岛，除了…」

　　「除了什么 ？」听闻到一丝希望，南宫泠语气不禁上扬几分。

　　「死人。」梅姑说着便冷冷地扫了薛洋一眼。

　　薛洋顿时感到背脊发凉，他的确挺想跟南宫泠待在一块的，有个弟弟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糟，但是如果要变成死人的话…不要，他还想吃糖。

　　再说，自己也习惯流浪生活了，才没有那么无耻的硬巴着有个人家收留。

　　「阿泠，你跟这女人走吧 ! 跟着我也是到处流浪，不用管我。」薛洋语气轻松。

　　看着身旁薛洋那一如往常挂着的笑容，南宫泠皱了皱眉，决定无视刚刚薛洋的话。

　　「拜托，求你了，梅姑。」

　　「求我也没用。」梅姑说罢，传送阵便重启，又是不过闭眼的一瞬，眼前景象已全然改变，葱郁的绿占满视线，沁凉的山风吹得树叶潇潇淅淅…

　　周遭无疑是片水草繁茂的深山老林。

　　她仰头一望，自眼前至被云雾埋没的山头，有条由白石而造的笔直阶梯，上面落满枯叶，一看便知此地人迹罕至。

　　「你 ! 你好奸诈 ! 」南宫泠恼怒，梅姑竟趁自己放松警惕时突然启动传送阵。

　　薛洋肯定被留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阿泠…」薛洋拿起压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包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从地上站起。

　　南宫泠一看惊喜叫了声「薛洋 ! 」就转而向梅姑说：「妳…妳回心转意了吗 ？谢谢…」

　　「你上去。」梅姑并未理会南宫泠而是对薛洋道。

　　「只有他一个。」看着也想跟上的南宫泠，梅姑一把抓住她，语气又冷了几分。

　　见梅姑如此捉摸不透，南宫泠一时说不出话来。

　　薛洋眼神有些怀疑但思虑了一会后，将包裹交给南宫泠便要踏上阶梯。

　　「想来这里并不是梅花岛，否则这女人变脸之快令人匪夷所思，但把自己扔在这种荒郊野外是打算为何 」薛洋心里疑惑万分。

　　「顺着石阶走，不想死的话就别回头。」

　　后面传来梅姑的提醒，薛洋无奈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仍在发愣的南宫泠一眼，爽朗一笑「再见喽 ~ 阿泠。」

　　事已至此，南宫泠知道今日必定得跟薛洋分道扬镳，虽多有不舍，但碍于梅姑强硬的作风只能低头，再加上梅姑没必要加害薛洋，薛洋大抵不会有生命危险。

　　「等…等一下 ! 梅姑，你先放开我，我有东西要给哥哥。」南宫泠扭动着被禁锢的小身躯叫道。

　　可梅姑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南宫泠便又说道：「交完东西我就跟你乖乖回梅花岛 ! 」

　　这下梅姑才放开南宫泠，南宫泠从那大背包里翻出了一 个用花布包紧的包裹，一把塞进了薛洋的怀里。

　　「哥哥，兔子苹果我很喜欢…再见。」

　　「阿…泠…」

　　薛洋的话还未脱口，两人身影霎时间便消失了，苍郁树林中只剩下自己与影子相伴。

　　冷风阵阵，刺得旧伤发寒，薛洋缩了缩瘦削的身子，无意间看见包裹漏出的一角。

　　「阿泠这呆子…」

　　木木的站在原地良久后，薛洋才再次抬头望向绵延不绝似无止尽的石阶，他感到心里有些不安，哼了声「臭女人」后便抱紧怀里的包裹缓步向上。

　　随着忐忑的步伐，小男孩的背影逐渐隐没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