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向南》脆皮泡芙

4、第四章

　　军训结束后，学校开恩给学生放了一天假。经过两周的军训，大家都是一众的黑。石楠在上次顾雨林晕倒事件之后，倒和叶淼一伙人熟悉了起来，大约是每天约饭约出了饭友情谊。

　　正式上课后，各个学科就要开始选拔各种奥赛人才。刚在军训上褪去一层身体的皮，晒得黝黑的学生，又要在心理上被各种奥赛题再虐掉一层皮。

　　“石楠，你想参加什么竞赛啊？”顾雨林好奇地问。

　　“我？我随意吧，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比赛。”石楠对于参加比赛这些事，向来是不太感冒的，也不是说不在意奖项，也有点小小的期待，只是总觉得自己难以成为在竞赛上闪闪发光的人。

　　“我还挺想进的数学奥赛班的。”顾雨林说。

　　第一门考的是数学，石楠一路写下来都算顺畅，而到后来的题，石楠因为没有带计算器，只能笔算，倒做得很慢。等到交卷，石楠才发现手心都出了汗。

　　“诶，石楠，那题函数你的答案是什么？”叶淼转过身来问。

　　“我，没看懂题目要我干什么，就随便求了……”石楠有点无奈，叶淼高估她了吧。

　　“这样啊，不过你基础这么扎实，也没关系。”叶淼笑嘻嘻地和她说。

　　休息十分钟，无缝连接考完了生物和化学。不过生物和化学倒还有点人性，也不算太难。

　　“叶淼叶淼，快告诉我，化学那个化合物的方程式是什么？”董栋栋考完，就一脸求知欲旺盛地凑过来。

　　叶淼一脸高深莫测，“这个嘛……”

　　“说啊，你快说啊。”

　　叶淼这样一卖关子，连石楠都感兴趣起来，她抬起头来，等着叶淼的答案。

　　“这个吧，你过来。”叶淼拿出纸，想给董栋栋配一次反应式。

　　石楠不由自主站起来，去看叶淼的解题过程。

　　下午语文课，彩虹不知从课本怎地扯开去谈到转基因食品的安全问题，前头叶淼不安分，动了动，趁彩虹不注意，转身，贼兮兮地问：“石楠，石楠，有没有多的书，借我一本。”

　　石楠默默挪开语文书，露出底下的《萌芽》，问：“这本给你看？”

　　“哇，石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叶淼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你再多说几句，彩虹就能把你我给瞪死。”石楠瞥了眼讲台。

　　叶淼迅速转过身去看到彩虹不太妙的脸色，乖乖坐好，手却不安分从一旁伸了过来，叶淼低声道：“书呢？”石楠把书放在他手上。

　　“行了，接下来，我们开始讲上次你们写的作文。”彩虹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你们班的作文都写得挺不错的，石楠的作文56分，应该是全班最高的。”彩虹一边说，一边清点作文纸。

　　末了，彩虹补了一句，“我给你们念念石楠的作文啊。”

　　石楠羞耻地低下头，上了高中居然还逃脱不了这种被当众念作文的操作。

　　“文章标题是《合掌为欢，开掌是乐》。”这是许嫣写给她的一句话，她十分珍惜。

　　“生长在南美洲四千米高原上的普雅花，生长百年，百年才开一次花，花开后就凋零。我一直在思索这是一种怎样的奋不顾身，又是怎样的勇气。”

　　石楠觉得，她一直都很难，不顾一切地去做好一件事。她害怕过于灿烂过于用力的活法，会让自己受伤。她就是这样，觉得每天开心活着就很好。

　　“但到底不管哪一种，苦也好，乐也罢，都是一个人生下来就要走过的旅程。”

　　石楠也记不清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她是以怎样矫情的心态写下来。也许只是因为沈文轲不回信息，所以就写了。

　　“我仍然期待，当有一天，我可以拥有普雅花那样奔放的生命。”

　　石楠自己，也有些记不清原来她结尾曾写过这样的一番话。

　　刚下课没多久，董栋栋就旋风一样跑进来，“大家！数学竞赛班的名单出来了！贴在楼道里！”他还喘着气。

　　顾雨林走过来拉着石楠，“走吧，石楠，一起去看？”

　　石楠不好推辞，跟着一起走了。石楠看到名单上，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她有点吃惊。再扫了好几次，没有顾雨林的名字。

　　“石楠，你有看到我的名字吗？”顾雨林又看了一次，眼眶红红的，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没有，会不会是老师打漏了？我们要不要去问问老罗？”石楠小心地问。

　　“嗯。”顾雨林眼泪掉下来。

　　老罗讲话有点拎不清的样子，但是对于改卷是不敢疏忽，顾雨林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非常低落。

　　回到教室，董栋栋凑上来，用生怕别人不知道的音量问：“顾雨林，你怎么哭了啊？”

　　石楠使了个眼色，摇摇头，示意他别再问。事与愿违，董栋栋同学就是个缺根筋的队友，没看懂石楠的意思，还不死心地说：“你不是进了数学竞赛班嘛，哭什么哭啊？”

　　这下好了，顾雨林彻底哭了出来，愤怒地推开董栋栋，回到座位上埋头痛哭。

　　石楠走回座位，叶淼指了指顾雨林，问：“她……没进？”

　　石楠点点头。

　　叶淼了然，“那难怪了……”

　　石楠感受到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偷偷在桌子下点开信息。

　　——楠楠，国庆一起回家吗？

　　是许嫣。

　　石楠有点兴奋到不知所措，终于可以见到他们了。

　　——好啊，去哪坐车？

　　——沈文轲的爸爸来接，一次坐他们的车回去吧。

　　石楠心里突然沉了下来，沈文轲的爸爸要来，可是沈文轲却没有告诉她，但许嫣却知道了。
　　她很想直接问沈文轲是不是这样，却又觉得不太合适。

　　——但是，沈文轲没告诉我。

　　没有回复。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石楠终于忍不住，给沈文轲发了一条信息。

　　——你爸爸来接你回家？

　　沈文轲倒是回复得很快。

　　——对啊，怎么了？

　　石楠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了。沈文轲似乎意识到他自己还没告诉石楠这件事，他迅速回了一句。

　　——一起回家吗？

　　——好。

　　接下来，连续两三天，顾雨林吃饭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太想搭理石楠。石楠隐约知道顾雨林是在生她气，说不感兴趣的人是她，最后进了的人是她，石楠觉得，这可能也算是一种欺骗。好在物理和生物，顾雨林都进了，多少给挽回了一些什么，这尴尬的氛围才得以化解。

　　周五放学的时候，石楠收拾好东西，站在校门口等待沈爸爸的车。叶淼刚刚打完球，看到石楠在校门口等着，他跑出去，“你一个人？”

　　“对，等一个伯伯的车来接。”石楠看着他。

　　“噢，那我陪你等吧，反正我坐公交回去。”叶淼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站在这儿等，也没什么。”

　　“没事儿！对了，你放假一般都干什么？”叶淼不知道聊什么，随便找了一个话题问石楠。

　　“我呀，一般都追番，再写写作业，就过完了。”

　　“你看什么番？”这倒引起了叶淼的兴趣。

　　“新番和完结的，都有。民工漫也有，不过追下来的就剩下火影。”对于追番，石楠是颇有心得的。

　　“我也喜欢火影，柯南我也有一直在等更新。”

　　“哈哈，那你最喜欢火影里哪个角色呀？”石楠挺好奇的。

　　“说实话，是鸣人。”

　　正讨论着，沈爸爸的车就到了。沈文轲从车上下来，和石楠打了个招呼：“走吧，东西放后备箱里。”走到后备箱，打开了门。

　　石楠准备把箱子拉过去，叶淼拿过来，还是一脸笑容：“我帮你提过去吧。”他很灵敏地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

　　石楠刚想拒绝，叶淼就欢快地提起来放到后备箱。

　　“谢谢。”石楠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啦，那我走了？”

　　“嗯，再见。假期愉快。”石楠挥了挥手。

　　“你同学？”沈文轲看着叶淼离开的方向。

　　石楠打开车门，“是同学，坐我前面。”

　　坐上车，就能看到许嫣笑得一脸灿烂，“楠楠？那是你同学？长得好好看！叫什么名字？”

　　“我前桌，叶淼。”她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沈文轲，他在低头玩手机，似乎没有注意她们谈话的内容，石楠动了动小心思，说道：“他人也挺好的，成绩也很好。”石楠再偷偷看了一眼沈文轲，依旧无动于衷，她有些丧气。

　　反倒是许嫣对此很感兴趣，拉着她问东问西的。

　　“楠楠，你开学过得怎么样啊？”沈爸爸还是一样的和蔼。

　　“还行，同学老师都挺好的。”她客客气气地回答。

　　“你有没有参加什么竞赛之类的？”沈爸爸继续问。

　　“有，有去参加数学和物理。”

　　“噢，这样，我刚刚听许嫣说，她和文轲一起参加了无线电的社团，到时候也是去比赛的。”

　　“两个人都参加了？”忽略了无线电，石楠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

　　“对呀，我们两个都参加了。里面还有好多好玩的人……”

　　“我记得我们班那胖子也进去了，他自我介绍也特别逗。”一直沉默的沈文轲开了口。

　　石楠在群上立刻问。

　　——我们学校有无线电社团？

　　董栋栋回得很快。

　　——有啊，怎么你想参加？

　　——想。

　　石楠是毫不犹豫地打下了这个“想”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