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阙》尉北

1、初

　　天有神往，地有民望。有才者，在天为神，在地为官，无论天地，皆以才能行道。然，天有通武者，谓之武神武珏，有精文者，谓之文神文瑜。
　　世人皆知这武珏神通兵法、精武学、识地理、知攻略，然相传武珏神飞升之前乃当朝第一武将，骁勇善战，攻无不克，护边疆之稳定，安王朝之社稷，然逝后魂升天庭，为神。天命如此，令后世武士向往之。
　　而这文瑜神则通诗词歌赋，精琴棋书画，熟四书五经，惜笔墨纸砚，传闻文瑜神飞升前乃当朝第一文官，资质聪颖，学识渊博，为国之繁荣民之安康献予锦囊妙计，然逝后与武珏神一般魂升天庭，为神。天命往复，令后世文人崇拜之。
　　民间众人，每逢朔日以祭拜天神为俗，若有入世为官者，拜瑜或珏，以神兵供之或以奇书供之。听人言，若有令神满意者，托梦以指点迷津，祭百年期间，有百人称被以托梦，得高官，得成就，百人皆当朝文武大臣，纳言献策皆为皇帝所喜、为民之所向。
　　偕元至治元年间一片祥和景象。

　　天庭之上。
　　武珏转头看着在窗前赏月的文瑜，合上手里的民间话本悄咪咪起身，蹑手蹑脚地接近文瑜，准备走到文瑜身后一尺距离时放声大呼，吓他一吓。然而武珏正准备叫喊时，文瑜带者他那森白的面孔、漆黑如注的双瞳、散落在风中的碎发忽然转头，不出意外的让武珏吓到丢了魂神。这猝不及防的惊吓让武珏缓了好一阵，等回过神的时候便怒气冲冲地找文瑜问个究竟。适才被吓的还心有余悸，武珏并不打算再看文瑜的脸，便瞟向斜方。
　　“文瑜，你我相交百年，为何要用这等手段吓我，你这卑鄙小人！”得，恶人先告状，这便开始问罪了起来。
　　“哎呀，殊不知是谁人在我背后悄悄接近，具体意图是什么，我就不用挑明了吧，这妆容是小弟的一点小癖好，你觉得怎么样啊武珏兄？”说罢，挥手拂去了脸上可怖的妆容。
　　“你！你欺人太甚！我...”武珏恼怒，又想不出辩驳文瑜的话。
　　“我？我怎么了？莫不是武珏兄又要...捶吾胸口？”
　　“滚！文瑜你够了啊，揪我的小辫子揪了几百年了，还在这说，求求你放过我吧，忘了这件事成不？”
　　武珏脸上犯起羞红，谁知道今天这一出他文瑜又拿当年同朝为官时的事耻笑他，不就是在朝堂上与他文瑜意见不和，却也说不过他，气急败坏之下当众捶了他一拳。众人看到这一幕，都笑称当朝第一武将甚是勇猛却有一副小孩子脾气。
　　现在还记得此事的只有同是当时世家子弟的商鑫、农毅、工青，和文瑜武珏一样，他们也都飞升称为了神，掌管不同的领域，只不过他们仨隔的太远了，武珏就当现在没人记得此事，现如今文瑜重提旧事，武珏就像被当众处刑，只不过这个“众”是文瑜一人，但还是极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好，既然武珏兄有求，小弟就...就此忘了此事，可好？”文瑜挑了挑眉，似有若无地看向武珏。
　　“甚好甚好，我与你是有要事讲，你却这般吓我，我现在不悦讲了。”佯装生气，岂不也是小孩子心性？他文瑜可不吃这招。
　　“武珏兄还与我这般计较啊，不悦啊？那小弟换个妆容让你悦悦？”
　　“别别别，我要讲了！你且听好！”
　　“愿闻其详，请讲。”
　　虽说在战场上，他是攻无不克的武珏神，但在他文瑜眼里，就是一小孩子，还是未及总角的那种，面对武珏，他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那个。
　　武珏拉回思绪，一边玩弄案几上的青凝砚一边正言道“你说这民间话本写道我俩才气逼人，却未曾提过一分我俩的容貌，如若是要夸赞我俩，为何不连着夸赞我俩英俊潇洒、品貌非凡呢？”
　　“哦？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事？怎么？武珏兄怕百姓把你想象丑了不成？”文瑜有一瞬间的无语，编话本的人都未曾见过你，究竟要如何写得出你的容貌？民间话本虽有夸赞之意，但绝大部分内容都是属实的，身为文官之神，文瑜是不允许吹捧之语大肆盛行的，偶有夸张些的话语，人们大多也就当茶余饭后的笑话看看了。
　　“是啊，是要事啊，你看啊，面容是谓人的第一映象，面容姣好则令人舒心愉悦，没那么姣好者就没那么令人舒心愉悦，而人们一惯想象武将勇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生活粗糙，生得一副凶巴巴模样，怎么让人怜爱得起来嘛？大家肯定都不想变成这样，所以拜我的人越来少，现在连天庭的俸禄也讨不了多少了。”说到最后竟委屈了起来。
　　武珏这几句倒是真的，面容姣好者，颇受民间众人欢迎。
　　文瑜就是受欢迎者之一。
　　“嗯...武珏兄所想，好似有些道理，若是被民众想象成一个粗糙大汉，自然我也是不愿的，不过现在武举的人愈来愈少这却不是因你这刻板映象而造成的，今国家安稳，盛世繁荣，戎马打仗的时代早已过去，再选武将已没有必要，故而拜你的人少，希望武珏兄不要就此难过。”
　　“不难过不难过，谁不想国家安稳盛世繁荣呢，这也好，我倒清闲了不少，那...文瑜啊，你就让编书的人，把我俩的容貌描写添进去呗，也不夸张的写，就实事求是那样。”
　　文瑜心想：看个话本还要求颇高，罢了，从相识起就看惯了这张脸，要是真是莽壮大汉模样，想想真不顺眼也不顺心。文瑜垂眸应了他，一挥手，青凝砚的墨填入话本，竟多了几行小字。

　　传闻武神者武珏，身形修长，体格强健，皮肉紧实，着衣远似偏偏公子，解衫近是有骨有肉，不似常人所想之武夫。上及面部，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挺鼻如峰，朱唇皓齿，笑若春风扬波起，怒似山火冒水汽。甚受少女爱慕之。

　　“武珏兄，满意否？”
　　“不满意。”文瑜一愣。
　　“为何？”
　　“你把你忘了写。”
　　随后文瑜再一挥手，几字落入话本。

　　文神者文瑜，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