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赋》第七千山

5、姜策

　　深秋梧叶满地霜林尽染，少女一身雪色，手持一杆银枪，长约一尺一，上系红缨，枪头缀以留情结。只见她一个转身回刺，枪头若明月贯空，又似流星闪过，破空之声未决，便以刺了下去。梧桐寂寂，震下了几片黄色的树叶，在少女身边打了个旋，落了下去。
　　“哈哈，小月明，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姜月明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男子猿臂蜂腰星眉剑目，举止间风流写意，虽是深冬也仅着一袭青衫，甚是俊美。“策叔，您怎么来了？之前不是来信说还在顾家堡打算选盟主的吗？”姜月明挽了个枪花收了招式。
　　只见面前的男子依着身旁的梧桐树，簌簌树叶落在肩上也不甚在意，青衫黄叶颇有几分仙气，可他却懒懒地伸了个腰，有气无力地说道“老爷子说你习武堂出来了，让我赶紧回来陪你练枪，喂喂招什么的。”
　　姜月明皱了皱眉眉头，虽说策叔武艺高强，可他闲云野鹤惯了，向来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最最不着边际，而且使的武器有是。。。
　　未待想完，就又听他说“小月明小小年纪怎么老皱眉头，我可是跑了三天的马才赶了回来，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连个怜惜的人都没有，你好狠的心呀。”说完，还夸张地拉起袖子拭了拭眼角。
　　姜月明强忍住额头里想要打人的冲动，果然，策叔和祖父蛇鼠一窝，总是会拿这招装疯卖傻。“你刚刚那招呀，冲势够了可惜后劲不足，要是刺到尽处再一挑，在人身上痛处尤甚。说真的，你想杀谁，刚刚我瞧着可不光是力气大这么简单呀”姜月明转身欲走，只见他起身一转将将拦在她面前，一脸笑意低着头看她气鼓鼓的脸庞“你家璞枪诀讲的是个心平气和，要我说呀还是你这么练好，明明是个杀人的枪法，偏偏还有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姜月明此时只想离他远点，往常策叔也不见这般胡说八道，今天怎么这般喋喋不休，祖父听见了又要一顿打。姜月明一侧身便想绕过他去。
　　姜策向后一倒，手臂挡在她面前，又道“别生气呀。明年你就要参加试炼了，要是到时候没有三重境界的璞枪诀你拿什么让那帮五大三粗榆木脑袋的武人信服你个小丫头呢？”
　　一年后按制需要召开璞枪大会，届时姜家军的几位任要职的将官都会前来，考校她的枪法，若是众人信服，承认她做姜家军日后的首领，便可亲授姜家历代家主所用的绿沉枪。若是失败，则再难以问鼎家主之事。姜月明本就是个女子，难以服众，若不能在璞枪大会上惊艳四座，想通过这次考验只怕是难上加难。
　　“策叔，我知道这事难办，可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呢？还是说…”她干脆站着不动了，慧黠的眼睛闪了闪，“还是说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唔…你们姜家这一个个的就像是来讨债的一样。陪完了老子陪小子，当年你爹就是我给陪练的”姜策干脆往旁边突出来的石头上一坐，也不管上面的灰尘落叶，大喇喇地嚷道“幸好老子精明，这次给你带了一个人来，过两天把人拉来，让他陪你练。”
　　姜月明看他这幅样子，已是无话可说，“行吧，你可真会偷懒。”说完找了个石凳，拂了拂落叶也坐了下来。此刻正是秋高气爽，透过这满眼橙黄的梧桐林，可以望见湛蓝湛蓝的天空，偶有秋风起兮，卷起满地的落叶，哗哗作响。姜策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梧桐树。
　　“小姐”姜管家匆匆赶来，“卫国公夫人来了，老太爷让您去厅堂一趟。”
　　婶娘？前两日自己才去过国公府，怎么今日来得如此突然。姜月明站起身来，向姜策行了个礼，对方摆摆手就让她先离去了。姜月明快走出去的时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转身看了眼，远处姜策躺在树下，正拿起一片梧桐叶静静地看着。
　　传言当年姜将军与姜策少侠在此地习武过招，姜夫人于旁抚琴助兴。黄叶漫天，琴声锵然，姜氏夫妇心意相通，轻重缓急抑扬顿挫，如出一辙。策叔他…是在怀念故人吧。

　　姜月明赶到大厅时，祖父和婶娘已是谈妥。姜老将军见她匆匆赶来，衣角上还沾着一些梧桐叶的碎屑，不经想起了刚刚何氏跟他讲的话。“安安娘亲走的这么早，孩子还小，身边总要有个能教导的人。老夫人和我都想把她带到国公府来，将她视如己出，万不会让她受委屈。可现如今安安决定练姜家的枪法，常伴您膝下。这两个人您就收下吧。”
　　如今看安安现在的样子，他才惊觉自己一直忽略的是什么，姜管家和自己都是男子，这些事情上本就不上心，安安身边确实需要些能照顾她的人。这样一想，也就不再推脱，道“侄媳呀，你刚刚说的是哪两个人，让安安看看吧。”
　　何氏心中一喜，便知老将军他是答应了，连忙对姜月明说“安安呀，老夫人不放心你，让我把紫电青霜带来，以后呀就让她们一直陪伴你可好呀？”
　　“紫电青霜？”姜月明突然听到二婢名字，不由一愣。
　　“见过姜老将军，永宁县主。”外厅款款走进一个身着石榴裙的妙龄少女，外罩蜜合色芙蕖褂，行动间如清风拂过似溪水流淌，走到堂中央，双腿微曲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弯着嘴角，说道：“县主近日可好呀。”便是宫中最严苛的教习嬷嬷也挑不出一丝的不妥。
　　姜月明心中不禁欢喜，连连挥手让她起来，“是老夫人让你们来的么，要是能有你们两个作伴，我是当然高兴了。”姜老将军见状，哪有再阻拦的道理，当下便让人为二婢安排了住处。此后数日，二婢将姜月明从头到脚的收拾了一遍，老将军见了更是抚着胡子连连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