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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16】

      “婉儿,是我的宫女。”秦静宜幽幽地回到聂璐。

      聂璐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她甚至没有多惊讶,可能秦静宜这错乱的精神世界里,就有她的皇宫,她的皇后,皇帝,妃子,还有她的宫女,呵,真有意思,聂璐睡醒一觉以后已经把昨夜不好的情绪忘记地差不多了,没办法,要不是自己能看得开,聂璐也早就活不下去了。“你今天身体好些了吗?还难受不难受?”

      秦静宜摇了摇头。

      聂璐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和她多聊天,她出车上班去了,让秦静宜不要乱跑,一想到秦静宜乱跑出去的下场,她是怎么从沙坪坝这边走到鹅公岩大桥去的?那天,是走晕的?她走了那么久吗?她会不会坐车?她身上一分钱没有,捡到她的时候,她身上除了一身奇怪的衣裳和头饰,要啥啥没有,没有身份证,没有钱包,没有手机,甚至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她真是像一个从原始社会里来的人,不会用热水器,不会用马桶,甚至不会用牙膏,她也不胡乱骂人,也不打人,也不说胡话,除了说她皇宫那一套,聂璐开着空车,没有载客的时候,胡乱想着这些,不知道为什么,聂璐没再送她去派出所,倒是有些想送她去精神病院看看,但是她又担心秦静宜被关起来,会不会电她啊?那可太痛了。想到这儿,她又不想送秦静宜去了,于是,就这样搁浅了下来,这天,聂璐跑单多,晚上六点就下了班,有些担心秦静宜,老姚见她,她头都没回,径直爬上了楼,推开顶楼的房门,就瞧见秦静宜穿着自己的衣服,琯好了发,戴好了头饰站在那儿,聂璐心一惊,暗想道,她这不会是想跳楼吧?可却见秦静宜只仰着头望着天空。

      聂璐小心翼翼地来到她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秦静宜吓了一大跳,可见来人是聂璐,又放下心来,笑了笑,“聂姑娘,你回来啦?”

      “是的,娘娘,你在这儿干嘛呢?”聂璐双手抱着她的胳膊,发现自己仿佛多此一举,秦静宜甚至都没站上去,跳个什么楼。

      “那?是什么?”秦静宜指着天上的飞机。

      “飞机。”

      “飞机?”

      聂璐揽着她,“先回屋吧,你不热吗?”

      秦静宜被她拥着进了屋,见她又衣冠不整,“你们鲜国人,为什么每个人都穿这样?这样少?衣冠不整。”

      “天太热了,姐姐,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多,是不是要热死?”聂璐进屋就在冰箱里找冰水喝。

      “姐姐?”秦静宜咂摸着。

      “不是,娘娘。”聂璐还真是不习惯,一天娘娘娘娘的,显得自己像个奴才一样,“你还见着其他人了?”
      秦静宜点了点头,“有两三个,男的,女的,都有,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本宫。”

      聂璐瞧着她,穿着自己的长衣服,长裤子,再戴上这样的头饰,琯着这样的头发,谁都会奇怪地看着她的吧,一定以为秦静宜是个疯子或者神经病的。

      “你?是不是暂时不回你的尧国了?”聂璐问道,事实上,她也不知道秦静宜的尧国在哪儿,怎么回去啊?

      秦静宜静默了好长时间,她还回去做什么呢?继续做她的废后吗?李承志就连废后都容不下她,父兄都已亡故了,就连婉儿也先于她,被赐死,兴许,李承志发现她没死,怕是要在尧国上下抓捕她,她还要回去做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

      聂璐看她这副样子,也是叹了叹气,这可怎么办才好哦,捡这么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管也不知道该怎么管,聂璐挠了挠头发,她一头利落的短发,“那你简单收拾一下,我今天带你出去吃饭,行不行?”聂璐心想,这么好几天了,之前是秦静宜病了,又是淋雨又是中暑的,这会儿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能老窝在家里吧,老窝在她屋里,不知道对她这个精神疾病是不是没有什么好处。

      秦静宜点了点头,来这么好几天了,她也想出去看看鲜国到底是什么样,那天,聂璐把她一个人扔下,她看到那些陌生人,很害怕,所以才逃跑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才能走回尧国,看到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有聂姑娘说的她们这儿的“马车”也十分吓人,她想看看鲜国什么样,鲜国人长什么样。

      “那你得听我的。”聂璐想了想,“你不想让这儿的人认出你是尧国人吧?你得装成是鲜国人的样子,你这穿的我的衣服,也还行,可你这头饰不能戴了,发型,发型也得换一下。”

      尽管秦静宜有些不适,但她还是听聂璐的话,聂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抬手摘掉了头上的头饰,头发散落下来,聂璐怕她太热,那皮筋给她绑了一下,她定眼瞧了瞧,秦静宜这又是另一幅模样了,清凛中带着一股子温婉,这样,只要秦静宜不说话,基本就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了。

      “可以了,走吧,跟紧我就行,别走丢了。”聂璐说着,领着秦静宜下了楼。

      “今晚不吃饭吗?”路过老姚店里,又被老姚叫住了。

      “今天晚上出去吃。”聂璐脚步顿了顿。

      “哎哟,超馆子唆。”老姚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你这个已婚朋友在你这儿还呆的久呢?是吧?你的皇后娘娘?”

      聂璐听老姚那揶揄的口气想揍他,“管你啥子事?个人守到你的生意。”说完就拉过秦静宜,秦静宜这会儿才东张西望,但心下又有些忐忑,“聂姑娘。”

      “啊?”聂璐问道,想了想,又强调了下,“在这儿啊,鲜国,你不能叫聂姑娘,你就叫我聂璐吧。”

      “聂璐?”

      “对,还有,我也不能叫你娘娘啦,我就叫你秦小姐,啊?按照鲜国得这么叫,你得入乡随俗。”

      “秦小姐?”秦静宜显然很不适,她咬了咬唇,有些郑重道,“你叫我静宜吧。”

      【17】

      聂璐脚步顿了顿,静宜???需要这么亲密的吗?不知道这个皇后怎么想的,聂璐没应声。

      夏夜的重庆街头,灯火辉煌,秦静宜应接不暇,有聂璐在身边,她放心了许多,却也是怯怯地躲在聂璐身后,四下张望,要过马路去坐公交车了,聂璐转过身来,见她分明满眼好奇,却又装着一脸平静淡定的样子,怎么显得这么好笑?站在十字路口的街头,聂璐瞧着绿灯了,这才牵过秦静宜的手,秦静宜的手,干燥,光滑,十指如葱,秦静宜自是有些愣住,低头瞧着聂璐牵过她的手,她全身的血,似冻住了般,好些年了,没有人这样牵她的手,年少的时候,那个时候李承志还不是皇上,太子也不是,是志哥哥,她随母亲进宫,三皇子李承志总小跑过来牵过她的手。

      “又在想什么呢?”

      待秦静宜回过神来,已不知在什么地方,高高的,身旁也有很多人,可却觉得人晕得慌,窗外更有东西在不断地闪,秦静宜觉得似曾相识,可又与那日聂璐所说的“马车”不一样,没有这么大吧,她有些难受,不由地贴着聂璐更紧了些。

      公交车没位置,聂璐人高,手伸长了吊在吊环上,怕秦静宜摔了,让秦静宜再她身前呆着,她一手吊在吊环上,一手握着身前的座椅后背,这样,整个人就将秦静宜给箍住了。

      但没想到秦静宜还是这么怕。

      “聂姑娘,这是什么?”一时秦静宜也没习惯改口。

      ”这?公交车。”见她囫囵的样子,聂璐已经习以为常了,“就是,你们尧国的马车。”

      “可,和那天,那个也不一样。”秦静宜站都站不稳,只好回过身来,面对面,拼命拽住了聂璐的衣角。

      “啊,有大有小嘛,那天那个是小的,这个是大的。”

      “可是,我都没看见马呢?”

      “鲜国马车就这样的.......”聂璐没脾气地回道。

      公交师傅一个急刹车,车上的人大多跌跌撞撞的,秦静宜整个人被吓死,情急之下紧紧地抱住了聂璐。

      聂璐胸前被填充地满满的,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聂璐有些措手不及,聂璐下了班就不想开车了,但平日里也很少会坐公交车,开得都野,这急刹急走的,聂璐没想这样抱着秦静宜,自己心里竟“嘭嘭嘭”直跳,击鼓似的,她怎么了?是不是寂寞太久了?太久没有喜欢过谁了?这样心脏似被人揪着,紧张得快要死的时候,还是七八年前在高中的时候,晚上下了晚自习,她和徐娇娇不愿回家,在学校门口吃凉面,买炸土豆吃,一边吃一边回家,高一跨高二的那个暑假,8月下旬的那天晚上,天也热,空气都被烘烤得像烤箱似的,没有风,两人一路走一路吃,那个时候学业也没有高三那么繁重和压抑,聂璐虽然家里很烦,但是在学校,她总是开心的,后来实在是太热了,她们走进一家冰饮店买水喝,徐娇娇窝在她肩头一边喝饮料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来,“你又去租书看。”

      徐娇娇说,“你看吗?还挺好看的。”

      那时的台湾小言充满了狗血的爱情故事,可那些书摊上的言情小说里有许多关于情窦初开的描写,爱情的向往,甚至,有因爱而生的行为,聂璐就瞧着徐娇娇翻着那书页,脸渐渐就红了。

      聂璐凑过去说,“你看什么呢?看成这样?”就见那书里写着:那英俊男人的手抚摸着她的□□,言慧“嘤咛”一声,满脸潮红地叫着“老公”。

      “你别看了,总看这些,不好的。”聂璐嘱咐道,把书给她扣上了。

      徐娇娇也听话,把书给收了起来,只是那满脸潮红,却迟迟未褪去,从那冰饮料出来,两人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之前一路都聊着天,这吃过冷饮出来,两人就都不说话了,到了徐娇娇家,聂璐这才说,“我走了。”徐娇娇没吭声,聂璐低头踢了踢空地,磨磨蹭蹭转身走了,没走几步,徐娇娇追了上来,像个傻子似得站她对面,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聂璐莫名奇妙地心慌,像是这一路无话的预示,还未等聂璐说话,徐娇娇就垫着脚尖亲了过来,聂璐的心也和今天这样一样,像被人揪住了,紧张,惶恐到快要窒息。起初,只是徐娇娇凑了上来,唇碰着唇,两人都不敢动,像石化了一般,徐娇娇长长的睫毛拂在她的眼睑上,不知道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了多久,聂璐就连瞳孔都不敢动,徐娇娇突然咬了她一下,而后转身就跑了,剩聂璐一个人留在路边,好在夜深了,徐娇娇家也住得比较僻静,没有人看到她们,可聂璐心却咚咚跳个不停。梧桐树下笼罩着一个年轻女孩的初吻。

      公交车又是一个急刹,情急之下,聂璐本能地一手揽过秦静宜的腰,把她抱在了怀里,她手吊在手环上,都有些发酸了,她想得太远了,也想得太久了,那么遥远的事情,她以为自己早忘记了,却没曾想,自己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起初秦静宜还只是拽着她的衣角,再后来,她只觉得这鲜国的马车都是什么呀,太可怕了,太晃了,好在这儿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她,她躲在这聂姑娘怀里,也没什么。

      终于下车了,聂璐牵着秦静宜的手下来,却见秦静宜一脸的惨白,“干嘛呀?坐公交车都晕车啊?”

      秦静宜手放在胸口,拧着眉,一脸的难受,聂璐见她也不像装的,去路边超市给她买了一瓶水,嘀咕着,“那天坐出租车也没见你晕呢?这会儿,坐公交,你倒觉得晕了,你还会选呢,捡贵的选。”

      秦静宜心里犯恶心,也没有更多心力去听聂璐在嘀咕些什么。

      见秦静宜喝了水,应该好些了,聂璐这才领着她往三峡广场去。

      流光四溢,秦静宜眼里满是新奇。

      【18】

      聂璐饿得要命,走很快,一看身侧,却不见人影,她这才回望,夜里的三峡广场人流如织,一时间,她竟然没有找到秦静宜,她有些慌了,许是想到秦静宜精神有问题,各方面都像个白痴似的,她怕她丢了,一会儿要被啥坏男人拐走了可怎么办?毕竟秦静宜又长那么好看,加上没什么脑子,聂璐越想越慌,急匆匆往回走,夜色里男男女女的小年轻,拖家带口的小孩四处乱窜,聂璐本来已经很高了,可也还是垫着脚尖到处找她,终于在人群中,她看到了秦静宜,正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聂璐心踏实了,她刚一着急,急得满额头都是汗,这会儿才放慢脚步,朝她走过去,秦静宜站在人群中,那清凛优雅的气质让她太过于出众,聂璐再瞧她身边,难怪刚才没找到她,她前后两个彪形大汉把她给挡住了,聂璐忙上前,拉过她的手,“你在干嘛啊?”

      “你们这儿是上元节吗?”秦静宜有些兴奋,“可这会儿分明快到中元了啊。”

      “什么上元中元的,我给你说,你要是一天不说胡话,你就像个正常人。”聂璐一手拉过秦静宜的手腕,就再也没松开了,她得拉着她走,省得一会儿又找不着人。

      “那是花灯吗?不一样,可也挺美的。”秦静宜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没有那么好奇,这鲜国的一切都和尧国不一样,人长得不一样,服饰也完全不同,就连住的地方也不一样,她眼里满是好奇,却又想着自己是尧国的皇后,但心里也叹了叹气,都已被废好几年了。

      “花灯?那是LED灯吧。”聂璐顺着她的视线随意地看了几眼,广场中央不知道什么商家在搞活动。聂璐没心思看,她这会儿只想着吃着,她一边拉着秦静宜,一边寻思着吃什么。

      这些天,秦静宜已经习惯了与她的身体接触,以前婉儿也可以这样托着她的手,婉儿是不可能这样拉她的,想到婉儿,她神色变得异常严肃,聂璐没看到,她专注找吃的,想了半天,她还是拉着秦静宜去了一家西餐厅,不知道为什么,可能长久的压抑和自律让她今天想放纵一点,被赶出家门以后,她就在吃的方面都很节俭了,因为以前自己在家也没发现,用钱的地方这么多,房租要钱,水电气费要钱,还好是住在这样的老楼里,没有物管费,买任何东西都要钱,她还得给宋贞贤每个月交养老院的钱,有时,聂璐站在银行外面甚至想要去抢钱,所以她这两三年很少再来这样的店里吃饭,来过一次,去年,宋贞贤过生日,她请宋贞贤来吃过一次西餐,没想到今年再来,居然是和这样的一个女人,秦静宜依然穿着她的衣服,长袖长裤,这么大热的天,在整个山城,那都是一个奇葩,这座城市从五月就很少看到有穿长裤子的人了,更别说这已经7,8月正值酷暑。

      可聂璐拗不过她,她给她找了干净的短袖短裤,秦静宜不穿,死也不出门,聂璐也是服死了,最后也依了她,反正热也是她热。

      秦静宜正襟危坐地坐她对面,聂璐点好东西望着她,一脸的端庄娴静,她是不是照着电视里的皇后这样演的啊?聂璐想到。

      秦静宜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尧国没人敢这样看她,她来到这儿,一切都是新奇的,一切都是不合规矩的。

      西餐没多久就上上来了,秦静宜望着眼前的刀叉,又看了看对面的聂璐,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新奇,也渐渐习惯了鲜国与尧国的众多不同。

      聂璐一边自己吃一边又照顾她,一顿饭吃得很忙,秦静宜吃得很端庄,优雅,细嚼慢咽,相反,聂璐饿得前胸贴后背,整个人狼吞虎咽,聂璐吃饱喝足以后,背靠在卡座的座椅上,擦了擦嘴角,饶有兴致地望着秦静宜,有那么一瞬间,那个念头又冒出来了,那就是秦静宜该不会真是穿越过来的吧?想想捡到她那天晚上那个诡异而恶劣的天气,是不是好多穿越电视剧,穿越小说都是那样的?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存在穿越时空这样的事情吗?聂璐一边托着腮一边认真想到,“你们尧国现在是哪一年啊?”

      “天德十三年。”

      聂璐拿出她那个小米手机在搜索引擎搜了一下,历史上也没有这个,她叹了叹气,双手放在桌面上,意味深长地对秦静宜讲道,“你真的是那什么尧国的皇后吗?”

      秦静宜蹙着眉,就算她和聂璐近日相处已算融洽,也习惯了鲜国的各种不同,可也不允许聂璐这样的质疑,她本想发怒,可瞬间又没了力气,垂下头道,“曾经是。”想到李承志废她那天,宫里下着瓢泼大雨,来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洛公公,她跪下领旨,斜眼处望出去,一只被大雨淋湿的乌鸦,扑棱着羽毛,瑟瑟发抖。

      “我上次给你说的,你能听明白吗?想必你也听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是皇后,那你就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这会儿是现代,你明白吗?你也不问现在是哪年,这也不大符合穿越小说的设定啊。”聂璐的思维一旦陷入这个秦静宜真是穿越过来的,就有些出不来了,她再回推着以前的情节,秦静宜思维清晰逻辑严谨,根本没有精神病患者的那些胡言乱语,再加上就连派出所都没有她的指纹采集和录入信息,虽然现在深山里还有一些人没录入吧,但事实上秦静宜的举止仪态确实也不怎么像深山里出来的人,聂璐挠了挠头,她都有些困惑了,这从天而降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是公元2017年,你知道吧?这里是重庆,中国的重庆,也不是你的什么鲜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尧国鲜国的,你懂吗?”

      秦静宜咬了一小口牛排,叉子还含在嘴里,懵懂,她能懂什么?她自然是不懂的。

      【19】

      聂璐望着秦静宜直叹气,她该拿秦静宜怎么办才好呢?她也没有捡一个穿越皇后的经验啊,之前倒是觉得她是一个精神错乱的人,现在,聂璐觉得自己都快精神错乱了,吃过饭,聂璐又带秦静宜去了商场,想给秦静宜买些衣服,不能老穿自己的啊,外衣倒无所谓,她得给秦静宜买两件内衣裤吧。

      进了商场,秦静宜的目光又游离了,商场里富丽堂皇的灯快要晃瞎了她,她强装镇定,聂璐说的什么穿越?什么公元2017年,一派胡言,可这“鲜国”的一切确实也让她有些头疼,她举目无亲,除了依靠聂璐,再无旁人可依,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聂璐,对聂璐充满了信任。

      聂璐走到一家内衣店,看那些琳琅满目的内衣裤,又看了看标价,怎么这么贵,没有办法,她这么穷,买东西都会第一时间看标价,她又领着秦静宜走了一圈,一楼有批发的那种展示,但不知道为什么,聂璐竟然没舍得让秦静宜穿这些劣质货,聂璐捏了捏自己的钱包,真是作了什么孽,怎么就捡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好看倒是好看的,可,这,也没钱啊,聂璐瞅了瞅秦静宜,不管她是穿越过来的皇后还是疯子,有一个事实是摆在眼前的,那就是,秦静宜没有钱,一分钱没有的,比自己还穷,从捡到她那天起,就没见过秦静宜身上有一分钱,自己命也是苦,怎么就不能捡到一个富婆呢?或者一个富二代也好啊,比如自己救了她的命,她就会厚待自己,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

      兜兜转转又走回刚才三楼那个店里,秦静宜就连坐电梯都不会,她啥也不知道,聂璐一路牵着她,倒没了什么不适,而成了理所当然,聂璐紧紧抓过她的手,她下巴轻轻放在聂璐肩头,小声问了句,“这又是什么?”

      “电梯。”聂璐已经平静地习以为常,到了内衣店,聂璐随意地看了几款,导购小姐很殷勤,问谁穿,聂璐努嘴向旁边的秦静宜。

      “那请进更衣室吧,我帮你。”导购员拿着内衣进去了,聂璐当时没有多长一个心眼,秦静宜望着她,她只点了点头,就让秦静宜进去,自己则在门边等着。

      没一会儿就听“啪”的一声,聂璐预感不妙,就见那导购员捂着脸出来,一脸颓丧,“我要报警,日妈这个瓜婆娘是不是有毛病?”

      “咋个了?”聂璐有些慌张地跑到导购员面前,就见那导购员拿出手机要拨,“我要报警,把这个神经病疯女人抓进去,她打我!”

      “啥子???”聂璐惊道,就瞧着那秦静宜那满脸通红的盛怒的样子,“你打人干啥子?”情急之下,聂璐用重庆话说道,想着秦静宜听不懂,又切换成普通话,“你平白无故地打人干什么呀?”

      “真是是神经病?我要给她试衣服,她伸手一巴掌就给我扇过来了,还说啥子,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有病?”

      “对不起啊,对不起,她那个,她这儿,有点问题,你不要报警。”聂璐慌得很,真怕人家这导购报警,毕竟是秦静宜无缘无故打人,一会儿把她给抓进去可怎么办?

      “对不起就完了?那我也打你,给你说对不起,行不行?”那导购小姐气死了,以为遇上什么神经病。

      “可以可以,你打我,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我们该给你说对不起,你要能消气,你就打我消气,别报警,她真的,就精神不太稳定。”聂璐真凑那导购面前,那导购被秦静宜气得不轻,重庆姑娘又火辣,当真,一巴掌就给扇聂璐脸上,扇得聂璐整张脸都火辣辣得疼,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半圈,那导购这一巴掌下去,也从盛怒中恢复了些理智,才感觉自己下手下太狠了。

      “解气了吧?别报警啊?今天的事儿,对不起。”说完铁青着脸,抓过秦静宜的手腕就往店外走。

      “有毛病,脑壳打了铁吗?”

      走很远,很能听到导购的谩骂声。

      聂璐一腔怒火,加上被那女人扇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手上捉住秦静宜的手不免用力了些,秦静宜因为盛怒而红了眼眶,不由不满地斥道:“你弄疼本宫了。”

      “本宫,本宫,本宫你个猪大肠。”聂璐气死了,重重地甩开秦静宜的手,以前怀疑她精神失常,就怕她乱打骂人,相处了这么些天,她一副温和柔弱娴静的样子,哪里有胡乱打人的行迹,今天这是犯了什么病?

      秦静宜气得身子发抖,“就算本宫只是个废后,又岂容你们鲜国人如此轻薄?”

      聂璐有些绝望地望着她,实在觉得她该没救了,她凝视她片刻,便扭头就走,扔下秦静宜在原地,她这下走得可快了,她的怒火快要冲上头顶,什么皇后,什么穿越,都是鬼扯,看她就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子,好心好意带她来买内衣裤,她打人????她要是被抓进去了可怎么办???疯了是不是的???无缘无故打人做什么?聂璐快要气疯了,加上自己还因为秦静宜被人扇了一耳光更是悔恨,不知道最近这么些天,一时心软,收留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无牵无挂的,她自己本来也就是自身难保的人,她还得养宋贞贤,她和秦静宜又有什么关系呢?管她是真穿越过来的皇后还是疯掉的女人,都和自己一毛钱关系没有,就这样吧,管她是死是活,她走得很快,甚至疾步走出了商场,头也不回。她走得越快,这气和愤怒就散得越快,她都已经走到刚才下车的公交站牌那儿,想到来的路上,秦静宜依偎在她怀里那惶恐不安只能依靠她的模样,心里猛然发酸,涩得慌,不管是穿越过来的还是她就是现代人,秦静宜貌似在这个城市都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依靠了,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抛弃在商场呢?上次把她放在派出所她都偷溜出去,一个人在桥上中暑晕倒了,这会儿,她怎么放心秦静宜一个人在商场里呆着?聂璐真是气得失心疯,她甚至都没有问秦静宜为什么要打那个导购员,就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是胡搅蛮缠,聂璐忙快步跑回了商场。

      【20】

      聂璐急匆匆地跑回去,抬头望了望,还好,那个熟悉的身影还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颗心终于算落了地,可脚下也丝毫不敢放松,疾步在电梯上跑着,跑到三楼,她都有些喘,可到了三楼,那个本该秦静宜呆的地儿是一对小情侣站那儿,窃窃私语,刚在楼下不都看到秦静宜站这儿的吗?这会儿人呢?聂璐四下张望,又上前问着那两小年轻,有没有看见一个面容姣好,身材清瘦的女人,刚就站这儿的。两小年轻摇了摇头,聂璐只好一边走一边找,终于就在一旁的柱子后面找到秦静宜,聂璐累死了,看到秦静宜这才松了气,秦静宜压根不看她,一双深眸直勾勾地望着商场楼下,可也没有任何一个焦点,秦静宜一双眼睛血红,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聂璐一手叉在腰上喘气,一边端详着秦静宜的神情,气氛一下有些凝重,秦静宜一脸的泫若冷然,血红的双眼不忍直视。

      “那......”聂璐试图扯了扯秦静宜的衣裳,却被秦静宜手肘一掣给挣开了,看来秦静宜是真生气了,聂璐只好道歉道,“那个,对不起啊,我刚太生气了,才发了火,我应该听你好好把话说完的。”聂璐那话一说完,秦静宜一直隐忍着的眼泪一下就从眼眶中涌了出来,这太失体统了,她做了十年大尧的皇后,岂能因为这样一位庶民的话,而觉委屈,可她就是觉得委屈了,从来到这陌生国度,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惶恐而不安,她只能依靠着聂璐这位救命恩人,而眼前这个人,已经是第二次将她抛弃了,她骨子里的骄傲又岂能容下这样的遗弃?李承志贵为大尧天子,遗弃她,可聂璐,鲜国庶民,也遗弃她两次,秦静宜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情绪。

      “你倒是说两句话啊,我错了,成吗?我不该又一个人跑掉。”聂璐扯着她的衣角,心里莫名奇妙地泛着酸气,秦静宜一腔情绪梗在喉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通闹腾,本来要买的衣服也没买到,秦静宜一直没说话,但僵持了许久,情绪也有所松动,聂璐拉着她又重新去买了几件T恤和裤子,已经不敢叫她试了,知道她不肯穿短袖,都买的长袖T恤和衬衫,裤子也不敢买牛仔裤,只好买那些松松垮垮的裤子,内衣裤,换了一家店,只敢让导购员目测着拿了秦静宜的号,试是再也不敢让她试了,一通买以后,聂璐看着自己的钱包,这才惊觉秦静宜这一通,就花了自己近半个月的工资,她有些心痛,叹了叹气,也不知道作了什么孽,遇上这样一个女人。

      想着秦静宜那本来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却又端着皇后的架子一脸的隐忍,聂璐又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啦,想着刚坐公交她那一路害怕的样子,回去的路上,聂璐打了车,秦静宜也是一路无话,到家楼下,聂璐想着天热,还买了个大西瓜,她拎着秦静宜的一堆衣服,还有个大西瓜,秦静宜像个大爷,不对,真像个皇后一样,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按照往日,聂璐可就不依了,可今儿,她又扔了一次秦静宜,她就不好说了,刚要爬楼的时候又被老姚奚落了一顿,“哦哟,发财了啊?买这么多?过年嗦?”

      “滚!”聂璐也就只有力气骂这一句话。

      好不容易爬上楼,到了家,秦静宜一脸冷清坐凳子上,这大热天的倒让她坐出一股寒气来,聂璐也是贱的,平时随便怎么说她,倒秦静宜真生气这一天,她却被秦静宜的气场给慑住了,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她这又出钱又出力的,怎么这样了?聂璐一时也没想通,她这会儿也没功夫去细想,只轻言细语道,“渴吗?喝水还是吃西瓜?”

      秦静宜很明显气还没消,但刚才走这么一通,已有些累,要是婉儿在就好了,她可以随意吩咐婉儿,眼下不想和聂璐多说一句话,聂璐只好拉开凳子坐她对面,又去冰箱里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秦静宜再气,也渴了,又热又渴,不怎么情愿地接过来喝了。

      聂璐又给她递过一片西瓜,秦静宜倒煞有其事地接过来吃了,这一下就没了个头,秦静宜吃完一块,又吃一块,一眨眼,吃掉半边西瓜,这一通瞎吃,这才终于把气给吃散了。

      聂璐见她那养尊处优的模样,好像这些天的狼狈都不存在了似的,吃个西瓜还给她吃出皇胄气质来。

      “你能给我好好说说,你为什么要打人家吗?”

      “本宫......”话刚说出口,看了聂璐一眼,又吞了回去,“她要给我宽衣!”秦静宜好难启齿,在宫里,只有婉儿可以近她的身,她岂能让别人随意地碰她。

      聂璐一拍脑门,她真是大意,就连自己买内衣的时候,都不喜欢导购员在更衣室里守着你,还要给你托乳呢,她真是头猪吧,怎么能放心秦静宜在里面一个人,还让那陌生的导购在里面给秦静宜试???

      “这,这是我错了,我给忘了,我咋能让她进去呢?”聂璐忙失悔道。

      “可是,你也不能打人啊?”聂璐顿了顿,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是给您说了吗?你可能真是穿越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聂璐竟然把自己给绕进了这个思路里,“这会儿是现代,你明白吗?不明白,你就当你口中的鲜国,那你在鲜国,你也不是什么皇后了,你不能随便打人,在我们这儿,你打人是犯法的,要被抓进大牢里,你知道吧?就上次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你被抓进去,大牢,你们古代,那也不是好地方,你要受多少苦。”

      “你上次带我去?是要把我抓进大牢里??”秦静宜一脸的恻然望着秦静宜。

      “.......不是,那是为了帮你找到你的家人啊。”

      “你刚说是大牢,在大牢里找?”秦静宜反问。

      聂璐百口莫辩,一下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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