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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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复仇者大厦。
冬兵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今天一天本就阴沉沉的，夜里也没有一点星光。他坐在阳台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旧的机械臂已经被托尼拆了一块儿研究去，新的还在研发中，所以现在他的左肩下只有一截空荡荡的袖子，倒是为这个场景添了几分悲壮。
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他回过身。
方才一直担忧着的少女就立在他身后不远处，只可惜，双眸依旧是冰冷的金色。
“琪娅娜。”他关心地问：“你……稍微好些了吗？”
“这我倒想问你。”琪娅娜耸耸肩：“因为说实话——我感觉好极了。”
不，一点都不。冬兵心想，你现在的语气听上去像旺达，还是和斯诺克说话时的旺达。
琪娅娜走到他身边坐下，向今晚的纽约看去。城市一如既往的繁忙，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放眼望去，入目的各色霓虹灯，交相辉映。
“这样的夜景还真是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腻啊……”她感慨道。
“……是很美。”冬兵的眼神却始终在往她身上飘。
注意到这一点的琪娅娜揉揉脸颊：“怎么了？”
“没有。”冬兵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你。”
“看样子很糟糕。”琪娅娜叹了口气，收起双腿抱住了膝盖：“我本来是觉得不该回来的，但有个整天就知道吃的家伙嚷嚷着要吃烤肉，非回来不可。”
“团子？”冬兵失笑：“斯塔克还给她留了烤肉，她已经过去了？”
“啊……”琪娅娜一想到傻呼呼满脑子只有吃的团子就一脸嫌弃：“唉，不知道为什么同为无限宝石，时间和心灵如此优秀，她却如此智障。”
冬兵想了想他曾经一度用来评价琪娅娜的“整天就想着吃”，觉得这话他还是不接的比较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琪娅娜突然问：“你的手臂……怎么样？”
“斯塔克还在研究它。”冬兵看了一眼自己空荡的袖筒：“他说等到明天他就能做好一个全新的，不会有弱点的机械臂了。这次它可带来了大麻烦。”
“是啊，大麻烦。”琪娅娜哼哼两声：“我现在真是非常，不，是更——更加——非常想把九头蛇的渣渣都变回原子去了，那些活捉了的人呢？”
“新神盾局带走了他们。他们之中大部分居然是雇佣兵，连九头蛇的详细信息都不清楚。”冬兵硬生生咽下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的道歉：“身份还要进一步核实，确认是九头蛇的人则什么也没招出来，要从他们嘴里套情报可不是一秀的困难。”
“不能让教授来脑吗？”琪娅娜问。
“难。”冬兵摇头：“神盾局不放心变种人，变种人更不放心神盾局，旺达和皮特罗都被斯塔克瞒下来了，今天下午那个局长还上门来想见你。”
“见我做什么？”琪娅娜挑起眉毛。
“做登记审查管控。”冬兵撇撇嘴：“然后斯塔克告诉他，你心情不好，躲到异次元发泄去了。他要是能介入虚数空间，尽管去找你。”
“说得太棒了，我要给托尼鼓个掌。”琪娅娜嘲讽地说：“这些人总是这样，听说他还试图用死士的尸体做研究，哼……人类的贪婪……”
说到这儿她顿住了，片刻之后，把脸埋在了膝盖上，缩得紧了一点。
她又没控制住情绪。
“他总是希望能控制一切。”冬兵耸耸肩就好像没听出少女心情的变化：“虽然他不是邪恶的一方，但这样是很令人讨厌。”
“控制？他在开玩笑。”琪娅娜嗤之以鼻：“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掌权的时候九头蛇的壮举。”
说完，她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把抓住冬兵的右手：“等一下，为什么……那个家伙来找过你了？”
冬兵默认了。
“他干了什么？”琪娅娜皱紧了眉头，眼神可以说是凶狠了，仿佛听完下一句话就能提着刀去找人算账一样。
“他没干什么。”冬兵摇摇头。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弗瑞一开始提出的要求是带走冬兵，去神盾局接受调查和审判，态度还十分强硬。
第一个反对的当然是史蒂夫。这位全美道德的标杆抢在所有人做出反应之前，义正言辞地说，我决不会把巴基交给你们的，语气之坚定，仿佛他对面的不是神盾局而是九头蛇的邪恶科学家一样。
随后是托尼，冬兵自己都没想到托尼会在这时候跟着维护他。托尼一脸严肃认真地说，弗瑞，你这就过分了。这人是别人托付给我的，我不可能让你把人从我这儿带走，这个锅我斯塔克不背。说完又十分“好心”地提议，说，你要不想想办法趁他在外面的时候派人去套个麻袋？
当然，他没说出来的话意味相当明显——然后复仇者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敲人了。美其名曰：正当防卫。
反正现在神盾局里的九头蛇还不一定清查干净了呢。
弗瑞要是能被他这话绕进去，他也别当局长了。他本是知晓了冬兵和那个神秘少女的关系不一般，想先用强硬的态度压一下人，也试探一下那个少女的，哪想到单是复仇者的态度就比他强硬，连一向冷静自持的队长都说得毫不客气，知道了九头蛇壮举后对神盾局好感度直接降为了负数的斯塔克更是对他的强硬不屑一顾。
又表面客气地周旋了几句之后，弗瑞只得走了，只留下一句“现在这个局势下，神盾局也保不了他多久了。”在他走后，他们才发现双胞胎就站在离弗瑞不远的装饰性墙柱后蓄势待发。
对于拥有心灵能力的旺达来说，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某个地方不让人发觉，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位红发姑娘只耸耸肩，仿佛他们并没做什么一样，语气平淡地说：“我以为要开始战斗了，所以做了点小准备。”
在史蒂夫“美国队长不赞同”之前，她补充：“如果他来硬的，就真的只能开打了。”
史蒂夫思索了一下，没有反驳。
冬兵：……
他是不怎么担心自己了，他其实只担心琪娅娜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爆炸。
还好琪娅娜不疑有他，只沉默着转回了头。
“别太担心。”冬兵拍了拍少女的背脊：“不会有事的，琪娅娜，神盾局不会就这个问题和复仇者发生争端。当下九头蛇还满世界乱跑，安理会也没功夫和神盾局来扯皮。”
简言之，在面临共同威胁的时候，谁都知道内装是不明智的。
“我不是担心，我就是……”琪娅娜说着，又停顿片刻后泄了气一秀摇了两下脑袋：“我就是……”
冬兵这下是福至心灵，他侧过身，帮琪娅娜撩了撩不知道哪去搞得湿淋淋的耳发，然后轻轻按住了她的肩：“琪娅娜，你在害怕什么？”
女孩金色的瞳孔闪动了一下
害怕……
她以前从不害怕的。
能打倒的敌人自然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能打倒的敌人硬着头皮也要打。她九岁就敢拿着老爸的枪去一个人面对崩坏兽，那时她所懂得就是，只要能守护老爸，能守护重要的人，付出一切又怎么样呢？有何可怕呢？
“我……”她感到喉头阻塞，什么也说不出来。
冬兵向她靠近了一些，轻轻地，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
“害怕并不什么坏事，谁都会害怕。”他低声劝慰，用那双真挚的灰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女孩：“总会有办法的……所以，把你所恐惧的东西告诉我，好吗？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
琪娅娜抿了下嘴唇，小声嘟嚷：“两个人一起害怕只会更害怕好吧……”
“两人人一起就不会害怕了，琪娅娜。”冬兵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所以，别害怕，我在这里。”
“……好，好吧。”琪娅娜妥协了：“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冬兵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查尔斯告诉我，我有一段记忆被封印了，他说那段记忆里是充满希望的，所以真正的结局也许没我记得的部分那么糟……”琪娅娜说道：“我一直也是相信的，但是、但是……”
那些瞬间，美好如午后小道上下落的樱花雨一般的瞬间，却总莫名地带给她一种恐惧感。她不明白，为何她看到那些片段的时候，心头翻涌起的更多是巨大的痛苦与孤独。
好像她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还要一丝很奇怪的感觉——
“有时候我会突然想到‘要是再也回不去了该怎么办。’”她懊恼地埋着头，抱紧了双膝，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以为我应该是很想回去的，但我、偶尔、不、经常会冒出‘不回去才好’‘不该回去’的念头。……”
“我总是以为有人会在那个世界等我的。”
“但又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人会等我了。”
说到这儿，女孩忍不住红了眼眶：“就好像……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当一个人前方有着目标，身后有着归宿的时候，他将有无与伦比的勇气，去对抗一切艰难险阻，但一个看不见未来，又失去了归宿的人呢？将会是怎么样的迷茫与孤独呢？
“我……开始怀疑了。”她吸了吸鼻子，总结道：“那段记忆也许跟本就没有什么希望存在，没有改变，只会更绝望，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会忘记呢？
回忆不正是因为想忘却才忘却的吗？
冬兵无言的思索了一会儿，捏了捏掌心里纤细的小手。
“别这么想，琪娅娜。”他又靠近了一些，两人的肩膀几乎挨在了一起，琪娅娜此时的身体冰凉，与她素来像个火炉一样的体质相去甚远：“那段回忆的美好与否，我无法保证，但也许忘掉也只是暂时的——只是等你变得更强大了，再来接受它而已，到那时你一定就能接受它了。”
就像他自己一样。
那些痛苦的快乐的回忆都曾封存在他心里，在他最脆弱，最无法承受一切的时候，它们都静静地躺在心灵深处，像一颗耐心的种子，等待严冬的离去。待到琪娅娜——这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女孩走近他身边，走进他心中，将希望与生机重新带回这具躯壳中，才终于破土而出。
现在，史蒂夫也重新站在了他身边，那些过往不会再成为令他痛苦不堪的梦魇，它们已经成为了他走下去，追寻希望的动力。
他坚信如此。
少女抬起头看向他，金瞳中泪光微闪。
“而且请你相信——无论如何，琪娅娜。”冬兵握着琪娅娜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不管你去到哪里，去到哪个世界，我都会在这里。”
“你将永远有可以依靠的人。”
你将永远有一个可以归宿的地方——
在我心里。
但这句话冬兵没有说出来。
现在还不合适，远不是时候。
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让琪娅娜绊住脚步，仅管他真的很想告诉她——我爱你。
正在他无限纠结的时候，琪娅娜将头靠在了他肩上。
“谢谢你，温特。”她喃喃道。
冬兵一下子把所有话都吞了下去。最终，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
你永远不必向我道谢。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