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之殇血债血偿》王西同

5、第 5 章

　　林轻焰开始行动，每天放学后，独自守在县一中的大门口，等待那个美丽身影的出现。

　　他想要学着那些高中生模样打扮的成熟一些，特地来我家借了套校服。

　　我们的的校服是立领中山装，在当时来时还算洋气。林轻焰本就身材匀称，打扮起来更显得气质不凡，俨然一个落落大方的倜傥少年。他对着镜子欣赏了很久，自信满满。

　　我很好奇这个向来不着四六的家伙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从床上爬起来伸着懒腰说：“咋了兄弟，受啥刺激了，说出来让哥乐呵乐呵。”

　　林轻焰对我的调侃不屑一顾，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我可能恋爱的，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我端起床头的水杯放到嘴边，“恭喜恭喜，哪个班的？好看吗？”

　　“江静雨，你知道吗？你们学校的。”

　　我一个激灵，扑哧一声，一口凉白开喷的满床都是。林轻焰赶紧跑过来拍拍我的后背，疑惑地看着我说：“咋了哥？”

　　我一脑袋扎在被子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他诚恳的眼睛，我抹掉嘴角的水迹，边咳边说：“我说林轻焰，你眼光也太高了吧！那可是我们的校花，广播室播音员，学校重点培养的保送的苗子。想啥呢你，人家能看上你这个小混混？”

　　“这我都知道，可那又如何？自古美女配英雄。我在你们学校门口观察了好几天，一个能陪上他的都没有，她一定会喜欢我的。”

　　好不容易止住笑，又被他逗乐了，我竖起大拇指，“弟弟，你真行，你的自信哪买的”

　　林轻焰依然一脸严肃：“你别笑话我，我就问你，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了好几天，怎么从来没见她出来，是不是住校”

　　“你猜对了，人家住校的。不过我提醒你，第一，人家不会和你谈恋爱，因为人家不想在高中谈恋爱，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林轻焰拍着我的肩膀，哈哈笑着说：“我知道了大哥，你被拒绝过对不对？复读一年不会是在等她吧？”

　　可能刚才呛到了，喉咙有些干涩，我轻咳一声说：“不要瞎猜，好男儿志在四方。第二，第二静雨比你高三界，就算老天瞎了眼让你考上一中，人家也已经上了大学，你连个屁都追不上。”

　　被我一激，林轻焰若有所思闷闷地说：“喜欢就是喜欢，哪来那么多现实的问题。”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一身匪气的林轻焰能喜欢上品学兼优的江静雨，眼光倒是不错，让我这个当哥的有些许欣慰。

　　林轻焰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精神抖擞，满面春风地说：“我知道什么是喜欢，喜欢就是要她知道有一个男人喜欢她，想保护她。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让她知道。”说完，一阵风冲出院门，依然顺墙溜躲着狗。

　　看着这个倔强的背影，我羡慕异常。面对爱情，他有直面失败的勇气，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

　　穿上校服，乔装打扮之后，林轻焰成功骗过保安，混进一中的校园。

　　沿着校园的林荫道，林轻焰信步而行，欣赏着路边的风景。对他来说，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高大的教学楼庄严地立在四周，错落有致，一草一木都生机勃勃，显得格外亲切，如同那个美好的姑娘。

　　在饭堂门口等了许久，林轻焰终于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深呼一口气，走了过去，挡在她的面前。不可一世的林轻焰再次看到这个娇美的脸庞，竟然双腿酸软无力，说话也没了底气，“你好，江静雨，你还记得我吗？”

　　江静雨显然没认出他，平静地欣赏了一会儿这个气度不凡的翩翩少年，忽然惊恐地说：“你是来报仇的吗？”

　　这时，几个女同学跟了过来，“静雨走啦，吃饭了。咦，这位帅哥没见过，哪个班的？”

　　林轻焰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过来参观参观。”

　　“参观美女的吧？”一个姑娘笑着说。

　　林轻焰没有理会他们，温柔地看着江静雨的眼睛，鼓起勇气说：“我是来表白的，我喜欢你，江静雨。”

　　在哪个保守的年代，很少有男孩子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当众表白，江静雨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阵潮红。

　　她强行控制住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对一旁满脸惊愕的姐妹们说道：“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她拉起林轻焰的袖子，飞快地跑到远离人群的花坛旁。

　　林轻焰的世界是静止的，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江静雨的温柔的脸庞，再无他物。江静雨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个直白的少年。

　　等待颤抖的心平复之后，她把眼光移向远处，笑着说：“林轻焰，让人一下就能记住的名字，我哥可是对你念念不忘。”

　　“你哥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就想让你对我念念不忘。”

　　江静雨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垂在耳边的长发，胸膛上下起伏，吐气如兰。

　　她轻轻地说：“林轻焰，你还小，应当以学业为重，我呢，既没有精力，也没有机会谈这些事情，你懂吗？”

　　林轻焰不傻，他听能听懂“机会”二字的含义，原本慷锵有力的心跳逐渐变得悄无声息。

　　“江静雨，如果我能考上你的大学，你会不会接受我？”他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看命呗，现在说这个太早。”江静雨静静地站着，看着自己的脚尖。

　　吃完饭的同学陆陆续续走出饭堂，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原本凝固的空气逐渐变得喧哗，林轻焰飘散的灵魂也回到自己的身体。“好吧，今天这些话就当我没说。”顿了顿，林轻焰咽了口唾沫，歪着脑袋说：“我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感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说完，把一个汗津津的东西塞进江静雨的手里，大步流星地向校门口走去。

　　看着这个矫健却有些稚嫩的背影，江静雨的视线逐渐模糊。

　　漆黑的操场上，风风火火的大毛终于找到骑在墙头的林轻焰。

　　这是一截古老的城墙，里面是操场，外面是早已干枯的护城河，在夜空下深不见底。大毛站在墙角让他下来。林轻焰说：“你上来。”语气平静如常。

　　顺着树枝爬上城墙，大毛从怀里摸出一瓶酒。林轻焰接过瓶子，仰起脖子往下灌。他从没喝过酒，胃里一股热浪往上翻滚，哇的一声吐了，眼泪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留下来。大毛接过酒瓶，喝了几口，伸出舌头大口大口喘着气。

　　不一会儿，大半瓶就这么没了，林轻焰看着酒瓶发呆。

　　大毛说：“追你的女孩那么多，那个江静……”

　　“别说了。”林轻焰打断他的话。

　　大毛叹了口气，伸手去拿林轻焰手中的酒瓶。林轻焰胳膊一扬，酒瓶在夜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向护城河飞去，砰的一声摔的粉碎。

　　“以后不要再提江静雨，也不要再提酒，我从此戒酒。”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望着悠远空寂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