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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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活动进行得顺利，对方以“原来你喜欢看展啊？”为开头，一路畅聊下去。这样的活动比单纯吃顿饭好太多了，没可聊的就随意抓一件作品互相探讨，不至冷场。
在场女子妆容精致，男子也大多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苏骈到场作为东道主讲了番话，而后也没人大声喧闹，大家各自观展，谈笑宴宴。
她举了杯酒凑到顾林樾身边：“秦料那孙子怎么没来？人都不来还要我把展办在今天，老娘可好几天没睡觉了啊，魂都要出窍了。”
“怎么没来。为了名分，说不定一会儿你能看见他。”
“我不管，办得这么急人都没来全，今儿卖不掉的展品哪怕□□送回他老家告状去他也得给我包了，讨价还价我就自杀。”苏骈面上带着文质彬彬的笑容，对着来往人流点头颔首。
顾林樾一直盯着手机上的动静，明显心不在焉：“别呀，都说艺术家一死作品要升值，秦料家里有你那么多东西，白便宜了他。你放宽心，今晚这棋他要下赢了，肯定投桃报李。”
“是吗！那我不坐地起价岂不傻了，啊呀，这么一看，这里每一件都是惊世之作啊，我再去估估价。”不远处有人冲苏骈招手，她展颜笑笑，举步去了。
正巧秦料来了消息，顾林樾去微博察看，果然火速爆了，他点了好几次才点进去，图文并茂，甚好甚好，便火速去找人去了。
另一边周应好容易进入状态，和乙掠正经谈起工作的情况，只听得一声极为清脆的“应应”如黄莺出谷。
许新藻端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周应，眯着眼好一番打量，评道：“好看！”他俯身渐渐往周应面前贴，笑得活脱脱一个在路边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口气欣赏而暧昧，“‘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颜色真好，衬肤，我小叔还真是有福。”
周应对他这副样子见怪不怪，乙掠就不同了，他拉着周应往后退了退，问道：“这是……”
许新藻站直身子：“许新藻。”他搭上周应的肩，不着痕迹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算和应应有些亲戚关系。”他大方伸手：“还没请教……”
“乙掠。”两人握了握手。
“已略？”许新藻挑眉，深意道：“有意思，有意思。”
乙掠其实长得周正，但和许新藻站一块儿就显得平庸了些，许新藻虽然吊儿郎当，但腹中诗书古词是儿时就背起的，又是这个家世，举手投足自有风流韵味。乙掠又不是熟识，行动间难免拘谨小气，许新藻却是天下大同的心，跟周应不过三分熟就全然自家人了，大方爽利，行云流水。
两人分看还不明显，在一块儿说说话，自是从个头到气质都差了他一截。
“许先生在哪里高就啊？”
许新藻仰头喝了口酒：“不过是唱戏的。乙先生呢？”
“噢，我自主创业，从事软件开发，是工程师。”
“那乙先生可得抓紧机会，今日展会可是个发展人脉的好地方，不管认识了谁对乙先生都大有裨益。”
乙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看向周应：“我想我已经认识了最想认识的人了。”周应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心里却不知怎么慌得厉害。
不远处有些小骚动，许新藻抬眼，看顾林樾站在人群中间，三两人开外是对夫妇，瞧面相和周应有几分相似，不难猜到是谁。
他笑一笑，故意问到：“应应，听说你父母也来了，在哪里？我去拜会一下。”
周应很快在人群中找到爸妈，指给他看：“那里，穿海蓝色礼服的就是。”
他既开口要去拜会长辈，知晓位置自然就去了，乙掠本能觉得这就是个当口，他礼貌地一笑：“我同周应还……”
“噢！对了，我找应应还有点事。很快回来。”许新藻拢着周应的肩转身就走：“一会儿有位跟你同姓的医生要来，听说还是你的恩师，怕他不晓得来路，你去接接他。顾林樾说叫过一条马路，在那边的公车站碰面。”
周应来不及思考被强搂着走，只好扭头速速跟乙掠知会一声。
到门口，许新藻推她一把：“快去。”转身便回，潇洒之极。里头还有出大戏要他粉墨登场。
外头竟落着绵绵细雨。周应提着红裙一路走，这条街偏僻，两边梧桐高耸，微微斜往街心，在空中枝叶相衔，塔成个梧桐隧道，在树下走就似无雨一般。绵雨无风，空气微热而潮湿，静谧夜色中周应似团火一样慢慢走着，高跟鞋敲在地上，成了夏末之时轻快的声响。
出了这条街，光景大不相同，那公车站所在是条商业街，人群往来，热闹非凡。周应走出梧桐树下，见公车站不远就跑了一段。
她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安然自若地独自坐在站台的长椅上，花天锦地中唯一出尘者也。她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仍减缓了脚步，像接近一个梦一样。
“秦料！”一瞬间心如擂鼓，脑中噼啪作响，周应快步走到他面前，轻喘着气，手上失了力气，轻轻颤着。她左右看看，守着秘密一样，声音很轻但藏不住欢快：“你怎么在这儿啊！”
她跋山涉水才见得到的人，怎么就端端坐在她面前呢？
“翘班。”清冽的嗓音，他由上而下细细看了周应一遍，“来跟你说两句话。”
“什么话？”
“网上传的那些事，我没有。你知道的，我没有。”
今晚的秦料不似往常，他柔柔地直视着周应，没什么动作，格外安静地娓娓道来。
周应这才觉得，平日里秦料虽然恬淡但隐有傲骨，而今日却卸下通身的气场，像是愁梦酒醒，看起来孤寂萧疏，裹了层不与人言的淡愁。她想起范成大的一首词来，“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我知道。”周应心也柔了。
秦料敛眉低眼自嘲般笑了笑：“你看，偏偏今天没月亮。”
闻言周应转身走了两步，走出站亭遮着的方寸之地，灯红酒绿高楼林立，就是看不见月亮。
“周应。”秦料淡淡地喊她。
“啊？”
两人四目相接，默了好一会儿。
“周应，我今年三十岁，吞下去的话比讲出来的要多。说话做事只挑顶重要的来，所以我今天来见你，要问你一句话。”
雨丝乘着风刮到周应皮肤上，熨帖沁凉。天上没有一丝光亮，街上却有数不清的霓虹灯光，这些光，倒映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也穿过雨滴，折到他的清肃的眼眸里，亮晶晶的。
谁说今晚没有月亮，她分明看到了。
“从前偏要走这条路，近来又觉得我的工作不大好，动辄惹事生非。我知道你理智，感情绊不住你，所以总要担心你哪天会终究生了气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我身边来。我总叫你别逃，别逃，不为真叫你直面什么事，什么事都有我，你不必怕，是为哄我自己一时安心。说起来，人活着可笑，但有你就还好。”
话说得淡然，不急不徐，周应一字一句听着竟觉得秦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心里直泛酸。
“周应我问你。”周应看见他眼睛里，波光流转，自己的影子浸在一片光里，“嫁给我，好不好？”
她踩着高跟鞋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裙子算是穿得应景。
她心跳得厉害，跳得脑中轰轰直响，一时口干舌燥，脸上烧得慌。又想，怎么也没见他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反倒收拾得如此好看，美色当前，动人心魄。
好半天，她将波浪卷发勾到耳后，状似不甚在意，挑眉笑问：“求婚啊？”
秦料也渐渐笑开来，一只酒窝挂在脸颊边，学她的样子挑眉，也不甚在意，眨眼坦然道：“是啊。”
周应伸出手：“那戒指呢？”
仍盯着她笑，秦料伸出左手来，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样的铂金戒指，旁边小指的第二指节上也卡了一枚同款式的。他慢悠悠摘下那枚小的，认认真真套在周应无名指上，尺寸刚好。又翻开她的手掌，摘下自己的轻轻放在她掌中：“拍戏带着不方便，你先替我收着。”
不过是金属贴上肌肤，但看秦料的神情，好像真的套住了什么似的。
他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随意掸了掸衣角，捧了周应的脸，眉眼淡淡的，低头在她嘴唇上轻轻摩挲：“走吧。”
这口气……周应明明白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突然换了回去，凤凰抖掉身上的落灰，羽毛依旧鲜亮明丽。
“去、去哪儿？”
他牵好周应的手，指腹从戒指上滑过，提步就走：“去看看，叫我老婆穿成这样同他相亲的人，究竟张个什么狗胆包天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30
